聽到子初的話語,再想到盛夫人的慘叫聲,眾人頓時謹慎起來,聽從了子初的建議。
“長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什麽?定王殿下和子清沒出事,對嗎?真是太好了!”
宋子嵐很擔心因為這件事,長姐和定王殿下之間會生出嫌隙。但現在看子初篤定的模樣,似乎清楚裏麵的情形,而宋子清應該沒有占到便宜,頓時歡呼雀躍,“我們快進去看看怎麽回事吧!”
子初卻拉住了她的手,叮囑道:“跟在我身邊,不要靠得太近!”
聽到子初叮囑宋子嵐的話語,其餘幾位站在子初身邊的夫人們猛然間似乎想到了什麽,彼此對視一眼,眼眸中掠過一抹恍然,也大概猜出了宋子清如今的情形,不由得幸災樂禍起來。
活該,誰叫宋子清存心不正,居然想要對定王殿下下藥,借此纏上定王殿下,活該她有這樣的下場!
那個盛夫人也一樣,宋子清做了那麽下作的事情,盛夫人居然還想逼王妃接納宋子清,活該被定王殿下教訓。
眾人慢慢進入偏殿,看到眼前的情形,頓時大吃一驚。
隻見光潔如新的地麵上,靠近屏風的位置橫躺著一個女子,鬢發散亂,身體有些扭曲,似乎已經昏厥過去,卻仍然滿臉的痛苦之色,正是宋子清。
她的衣著仍然完好,顯然根本沒出什麽事情;而在離她不遠的地方,盛夫人同樣躺在地上,扶著腰身不住地呻一吟,卻是連動都不能動一下。
再往裏麵望去,隻見定王殿下一身白衣,站在刻百色花卉的酸枝木八寶閣間,背部抵著牆,正警戒地盯著眼前的人。他看起來似乎是清醒的,但是幽黑的眼眸看不到一絲光亮,似乎根本就看不到眼前的人,那幽黑閃亮的眼睛,如同深夜叢林中猛獸的眼睛,冰冷,暴虐,警戒,似乎隨時準備擇人而噬,令人不寒而栗。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倒是看著盛夫人呻一吟的模樣,眾人算是知道先前女子的低吟聲從何而來。想必是宋子清跌倒在地時,痛苦的低吟聲,卻被眾人誤以為是歡好的聲音。後來因為傷勢過重,昏迷過去,所以聲音不再響起。
看到宋子清生死不明,沈夫人不有大聲喊道:“哎呀——”就想要衝過去。
“沈夫人,本宮勸你不要過去!否則的話,隻怕你也要跟她一樣了。”子初適時地道,轉而迎上了盛夫人的眼睛,歎息道,“剛才盛夫人口口聲聲說關心定王殿下,若是真關心定王殿下,就該知道定王殿下這些天為了給母後守孝,所以不眠不休,原本已經悲痛過度傷心欲絕,在這種情況下,若再誤服了什麽烈性藥物的話,是很容易發狂失控的。而夫人你之所以如此肯定我三妹妹跟定王之間有瓜葛,無非就是因為,你根本就是知道事情的緣由的。怎麽樣?如今看到這一幕,你還有何話說?”
盛夫人聞言,似乎恨不能理解的看著子初。她又痛又驚,半響,才道:“不,這種事情,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你……你這是胡說!”
“我胡說?嗬嗬,盛夫人,您不要忘了,我才是定王明媒正娶的妻子,這兩年以來,我們在雲州封地,定王的一應生活都是本宮安排的。不妨直言不諱的告訴諸位,曾經,也有人想用這一招來爬床,結果,卻被定王一腳踢中了腰,從此,便落下了半身不遂的不治之症。說來也是可憐,那丫頭生的也是花容月貌,隻可惜其心不正,本宮憐憫她父母生養她一場不容易,所以,便發善心賜了她五百兩銀子,讓她回去安養著了。不過,這麽年紀輕輕的,就變成了活死人,這輩子……也真正是沒有什麽指望了呀!”
這話說出來之後,眾人都是一臉恍然大悟。說起來還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宋子清居然給定王殿下下藥,想要趁定王殿下神誌不清的時候生米煮成熟飯,孰料定王殿下有這樣的怪癖,宋子清一靠近過去,定王殿下可不就動手了嗎?以定王殿下的武功,隻怕宋子清根本就沒有還手的餘地,就被踢飛了,又怎麽可能出事端?
若是定王殿下神智清醒,根本不會理會宋子清;但若是定王殿下中了宋子清的藥,那就是眼下的情形。
難怪剛才定王妃那麽篤定,定王殿下和宋子清之間不可能發生什麽呢!原來,竟然已經有前車之鑒了!
“那,定王妃,眼下這可怎麽辦?”沈夫人憂心忡忡地道,她受了宋石安的托付,要將此事包圓才好,如今,那宋子清可是躺在那裏生死未明呢!
還有,盛夫人也倒下了。這麽多人在皇太後大行之日,不在內院那邊跪哀,卻跑過來這邊看狗血八卦。回頭若被人稟告上去,可是一樁大罪呢!
“夫君!”就在眾人都不知所措的時候,子初忽然開口,輕柔地喚道,隨即一步一步地朝著君玉辰走了過去,立刻引起了人們的一陣驚呼,地上還躺著兩個重傷著,難道王妃還不知道厲害?居然這般走過去,難道就不怕成為第三個被定王殿下踢飛的人嗎?
倒也有和子初不合的人幸災樂禍,覺得她是自尋死路。
然而,令眾人驚訝的是,原本眼神幽黑血戾的君玉辰,聽到子初的聲音,神情卻微微一動,似乎努力地想要分辨出眼前的人,渾身的暴虐和殺意頓時微微消散。
他轉向子初的方向,眼眸依舊幽黑而茫然,神情卻突然間生動了許多,輕聲問道:“是……初初嗎?”
“是我,夫君!”子初柔聲應道,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隨著她的慢慢走近,君玉辰卻沒有絲毫動靜,直到她的手輕輕地握住他伸出的手,隨即君玉辰一個用力,將子初擁入懷中,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後,他終於安心,微微一笑道:“初初,真的是你!”隨即像是緊繃的弦突然失去了張力,軟弱無力地癱倒在子初身上。
子初早有準備,努力地扶住了他,到旁邊的床上,將他安置好。
周圍眾人看著這一幕,目瞪口呆。
這是怎麽回事?
看著那些人的表情,玲瓏驕傲地道:“定王殿下神智不清的時候,誰都不能夠靠近他,隻有我們王妃可以!”
她沒有再說其它的話語,但言外之意大家都明白。
無意識時的表現或許是最真實的,定王殿下防備著任何人,卻惟獨接受自己的王妃。
因為,那是他最相信的人!
有了今天這一幕,從今往後,再也沒有任何人能質疑定王殿下和王妃的感情。
看著地上躺著的宋子清,和呻一吟聲不斷的盛夫人,再看看端坐在床邊,為定王殿下拉過被褥蓋上的子初,一時間眾人心中都浮現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似乎這輩子,定王殿下和王妃之間,再也容不下任何人,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王妃宋子初在定王殿下心中的地位!
意識到這點後,原本還想要把女兒送進定王府的人頓時都打消了念頭。
就算要賣女求榮,也要能夠求得來榮才行,以眼下的情形看,定王殿下不點頭,誰也不能夠憑手段進入定王府,就算進去了也不可能得寵,反而會礙了定王殿下和王妃的眼,何苦白得罪人呢?
再想得深入一點,定王殿下有這個毛病,那麽定王妃想要借刀殺人太容易了,連借口都不用找哇!
看看眼前的宋子清,和盛夫人不是現成的例子嗎?
沒多久,太醫便匆匆趕來,他也是老太醫了,在把了君玉辰的脈象,再看看看眼前的情形,他就猜出了事情的經過,接著便十分自然流暢的回稟道:“啟稟王妃,王爺的脈象乃是因為傷心過度之下肝腎虧損,而先前又誤服了烈性的藥物,所以兩者虛實相衝之下,以至於令到王爺神誌不清,眼下須得好好調養一番,才能痊愈了。”
“有勞太醫!”子初溫聲道,“還有那邊的茶水,請太醫分辨下是否被下了藥?”
太醫依言過去,取過茶水放在鼻下嗅了嗅氣味,又沾了點放在嘴裏嚐了嚐,點點頭道:“九王妃所言無誤,這茶水中的確被下了藥,藥性與定王殿下體內的相同。既然知道中的是什麽迷藥,事情就更好辦了,待卑職開出藥方來,隻一劑藥便能夠將藥性解除!”
說著,便龍飛鳳舞地開始寫藥方。
等到君玉辰的藥方拿去煎藥了,才有盛府的丫鬟怯怯地上前,紅著眼睛道:“還請太醫為我家夫人診斷一番!”
太醫卻向子初望去,子初淡淡道:“先給盛夫人診斷吧!另外派人去通知盛大人一聲,也好叫盛府的人知道。”
說話間,外麵已經傳來了通報聲:“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餘音之中,皇帝君玉碸已經大踏步地進來,看到屋內圍了一圈的人,再看看地上的宋子清和盛夫人,以及昏迷不醒的君玉辰,眉頭已經緊緊地皺了起來,厲聲喝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跟在他後麵的張皇後看到眼前的情形,頓時也大吃一驚。她也是對君玉辰極為了解的人,立刻便明白是怎麽回事,暗叫失算。
這場設計原本不是她安排的,但是,之前宋石安的確派人知會過她。然而,千算萬算,她卻漏了君玉辰還會有神誌不清便六親不認的毛病。
一步錯,步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