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屬下打聽到的消息就是這樣的,宋府如今對那兩個孩子十分的上心,宋石安雖然表麵說是要借助這兩個孩子來續命,但是就在那兩個孩子進府的當天,他卻親自過去了梨花院那邊。不但跟那兩個孩子一起吃了晚飯,還給他們安排了自己的兩個貼身心腹下人隨身服侍。宋府上上下下,如今都稱這兩人為三少爺和四小姐。章姨娘更親自安排這兩人的衣食起居,無一處不是用心之至。照奴婢看來,如今宋思文和宋子清兩個,都已經按耐不住了。宋子清這幾日每日都去那兩個孩子的院子裏,隻是人家根本就不搭理她,連帶著人都進不去,氣的宋子清可真是夠嗆的。”
“嗯,那宋思文呢?他就隻是慫恿了宋子清過去試探虛實,自己卻從頭到尾都沒露過麵?”
“啟稟主上,宋思文倒不是從頭到尾就不露麵,但是他十分的冷靜克製,而且……據奴婢推測,他有可能跟葛誌達暗地裏有些密切的來往。隻是他口風很緊,就連奴婢都套不到他的話。奴婢也問過他的態度,他就說,不管這兩個人的來路是什麽,總之,他才是宋府的嫡長子,宋府的基業,都是他的。他的東西,他是絕對不會相讓的!”
“哼,這個宋思文倒是沉得住氣,不過,你說他跟葛誌達暗地裏有些來往,這個可有什麽憑據?葛誌達不是跟宋石安走的更親密嗎?”
“回主上,這一層具體原因奴婢就不知道了。不過奴婢大膽猜測,應該是因為如今葛誌達和宋思文兩人都在吏部共事的緣故,宋思文想要在自己的位置上做的舒服,自然會設法周旋人事。宋思文此人十分的冷靜沉著,他之前為了討好葛誌達這個新來的頂頭上司,沒少花心思。最近他更是在京城最大的青樓天豔閣物色了一位花魁,名叫圓圓。這個圓圓據說十分的得葛誌達的歡心,葛誌達見過幾次之後,不但給她送了許多的名貴首飾,還說要給她贖身,娶她回去做姨娘呢!”
“那這麽說來,這個圓圓,就是宋思文請來的幫手?但她怎麽會聽宋思文的呢?或者說,她真會聽宋思文的嗎?”
“主上,奴婢以為,這個圓圓,之前也肯定是收了宋思文的錢財。所以宋思文讓她去迷惑葛誌達,這等事情對她來說也是尋常不過的事情。如今她既收了宋思文的銀子,又得了葛誌達的追捧,如此正是兩全其美。所以,奴婢以為,咱們或者可以從這個圓圓身上下手,打開葛誌達這邊的缺口。”
“恩,你這個提議不錯,我會考慮的。”
說完,葉赫明露便揮手示意來者退下,待侍女將她跟前的屏風收起來之後,她才不無疲憊的揉了一下太陽穴,剛要喚人過來扶自己起來時,卻感覺到身後有個熟悉的身影快步過來,江堅濤一把抱住妻子,並不無責怪的抱怨道:“不是說了讓你多臥床休息嗎?怎的這麽不聽話?這些事交給我來處理就好,難道你還擔心你丈夫我會貪圖你這個黑風聖教教主的位置不成?”
葉赫明露回眸看見丈夫,不無驕縱的吐了吐舌頭,笑道:“我也沒作甚麽啊,就是叫人過來問問話。對了,你今天怎麽下朝這麽早?難道如今快要過年了,朝中那幫幺蛾子們也消停了麽?”
江堅濤聞言隻是苦笑了一下,嘴角抽搐一陣,有些無奈而又恨恨的說道:“這些人才沒有這個意識呢!照我說,他們是看馬上要過年了,準備在此之前狠狠的撈上一筆過個肥年才是。”
葉赫明露聞言,便問道:“這是怎麽說的?難道宋石安這廝躺在床上還能鬧出什麽名堂來?不是說他這幾天都告假了嗎?”
江堅濤將妻子抱回到裏屋的榻上,又給葉赫明露墊好了靠枕,順帶著拉過一張紅色狐裘毯子給她裹上,做好這一切之後,才有些陰鬱的抬手拿起一旁的茶盞,抿了幾口之後,道:“宋石安如今稱病在家,自然就不必他出馬了。你忘了嗎?他如今可是得了一個有力的臂膀,之前從靖州調過來的那個葛誌達,如今吏部的長史,之前因為救治時疫有功,如今朝中許多大臣都喜歡跟他來往。都說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人慣會鑽營,又熱衷於交際,再加上為官上麵也的確有幾分本事,所以.......”。
葉赫明露看著丈夫一臉不快之色,便猜到了由來,遂含笑道:“所以,如今朝中被他拉攏過去的大臣已經為數不少,但凡是他提出來的政見,附和的聲音還挺多的,對不對?”
見妻子猜到了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江堅濤便有些鬱悶的點了點頭,接著長歎了一口氣,道:“原本我也不想跟他們硬碰硬的,隻是今日,葛誌達居然提出,要將京城往年慣例的冬日賑濟,改為集中大院式的接濟,由吏部和戶部直接負責的時候,我就實在忍無可忍了。要知道,咱們金旭國雖然國富民強,但京城附近卻有許多的流民和貧戶,往年冬日都是要朝廷撥款采買冬衣米糧,才能安然過冬的。尤其是今年,香洛國和西蜀國動亂,那邊也有不少的災民來到京城。若是皇上真采納了他們的建議,到時候,我隻怕真正的貧戶和災民都無法領到錢糧度日,反倒讓葛誌達等人從中漁利。總之一句話,這等關係到民生大計之事,萬萬不能讓這些人沾手!否則,豈不是又要多出許多冤魂出來?”
葉赫明露聞言,想了想,然後道:‘你是擔心葛誌達等人之所以提出這個建議,會借機從中漁利?然後讓真正的災民和貧戶無法過冬,所以才反對的?“
江堅濤點點頭,有些激動的說道:“嗯,你想,就宋石安這等人的卑鄙齷齪,若不是有利可圖,他們怎麽會主動接手這等棘手的事情?可恨的是,就是因為往年冬日賑災都是個不討好的活計,所以,朝中大臣們居然都紛紛附和他們的提議,甚至還有人說......說什麽葛誌達一心為民著想,是本朝難得一見的好官,值得大家學習?我呸!明明就是個小人,還........”。
見丈夫一提起此事就一臉的義憤填膺之色,顯然,在朝堂上,今日江堅濤肯定是受了不少的齷齪氣。但葉赫明露深知丈夫的個性,不說平時江堅濤就個一等一的樂善好施之人,若是讓他路見弱小百姓受欺淩的時候,他也一定會不管對方是什麽來頭,挺身而出的為弱者聲張正義的。是以他會對這等事情格外的氣憤,若換了其他的,隻怕丈夫倒不會當堂跟勢力正壯大的葛誌達一黨之人爭執起來。
但葉赫明露聞言之後細心一想,便勸說道:“夫君,你先別生氣。看你生氣的樣子,可要嚇著咱們的寶貝了呢!”
說完,她便伸手拉過丈夫的手,往自己尚且平坦的腹部上按去。
果然,一聽妻子這麽一說,江堅濤登時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連忙麵露羞赧之色,又輕柔的撫摸了一下妻子的腹部,對著那尚未成形的孩子低聲道:“都是爹爹不好,爹爹太激動了,沒事,別害怕啊!爹爹不是有意的。”
葉赫明露就趁機道:“夫君,其實這件事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本來,冬日賑災這等事情,就是吃力不討好的。你說擔心葛誌達等人會從中漁利,讓貧戶和流民無以過冬。但是我卻覺得,這件事,隻怕還有別的文章。”
被妻子這麽一勸說,江堅濤也漸漸冷靜下來。他想了想,有些狐疑的說道:“你這麽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先前在朝堂上,定王殿下一直在旁邊聽著外麵的爭執,但是他卻從頭到尾一言不發。要說是從前這等涉及到百姓民生的事情,他也肯定不會置身事外的。除非........”。
“夫君你性子最是熱血,平時便是見到有人持強淩弱,你都會挺身而出的。所以,我倒覺得,你這樣的性情跟我最合拍。咱們江湖兒女,本來就該重義氣輕名利。似君玉辰這等婆婆媽媽的男人,我可從來都不怎麽瞧得上。也是難為了子初,能把他調教的過來。”
被妻子這麽一番誇獎,江堅濤嗬嗬一笑。他自從與葉赫明露成親之後,夫妻兩感情和睦,恩愛情濃之餘,更互相勉勵和欣賞。葉赫明露婚後變得小女人了許多,再加上身處京城,她便是不想跟這些貴婦人們來往,有時候還是免不了要應酬寒暄幾句。
耳濡目染之下,她也漸漸知道了男人的那點自尊心是需要妻子奉承迎合的,再加上這段時間跟子初的相處,兩人談起閨中那點私密話語時,子初也點撥她不少。見君玉辰對子初如何嗬護有加,但凡是女人就沒有不羨慕的,葉赫明露也不例外。
而子初對自己的禦夫之道,統計下來,就是不管什麽事,先顧著丈夫的自尊心,隻要不涉及到男人的自尊心,其實凡事他都可以商量著辦的。尤其是一個愛你的男人,與愛人相處時,先讓他意識到,你是需要他保護需要他嗬護的小女人,然後再跟他商量你的想法和意見,這樣的話,凡事也就好商量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