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鍾子畫便早早的來到了市中心。
工作室和畫廊還沒來得及裝修,隻是派人打掃好了,原先的貨架什麽的被整理出來單獨放在地下室,也許哪一天還用得上。
賀蘭之甚是豪爽的直接大手一揮,將這黃金地段的占地120平的店麵以極低的價錢劃給了鍾子畫,他不缺這50萬,但對於現在時時都需要用到錢的鍾子畫來說能省則省,到時候再從別的地方還回去就好。
昨天賀蘭之帶鍾子畫來看的時候,他一眼便喜歡上了這個店麵,麵積夠大,朝陽,采光也好,往來交通也非常便利,最主要是客流量非常大,並且臨近市中心的位置,是塊穩賺不賠的風水寶地。
隻可惜被放置了一年多,門口的牆壁上被貼滿了小廣告,就連簾門上也被寫寫畫畫了很多醜陋的字畫,鍾子畫看了都為賀蘭之感到心疼。
財大氣粗的賀蘭之倒是一點都不心疼,他一看到自家的店鋪被禍害成這副德行差一點拿斧子砸了那礙眼的卷簾門!
“小賀別生氣,畢竟這店荒廢了一年多,以後隻要經營得當時間長了有了人氣就會好的。”鍾子畫拿著事先交給他的鑰匙開了門,伴隨著卷簾門“吱吱呀呀”卷動聲,已經蒙上一層厚厚灰塵的玻璃門漸漸展現在大家麵前。
也有不少好奇者駐足觀看,難不成這裏要有新店開張嗎?而且門口站了兩個樣貌出眾的美男子,想要忽視都難。
有幾個大膽的女生上前過來搭訕。
“請問你們要在這裏開店嗎?”其中一個剪著利落短發的清秀少女最為大膽,直接來到了正一臉不爽的賀蘭之麵前問道。
三位女生全都十七八歲年紀,估計是一起出來逛街,手上提了不少的大包小包,原本太陽已經西斜,但是逛了將近一天的街,她們的腿都要走斷了,停一會休息一下正好。
女生略帶稚氣的臉上透著一抹緋紅,因為天氣的炎熱她們的額頭和鼻翼上有了細密的汗珠,青春的氣息迎麵撲來,麵對好奇的小妹妹們,賀蘭之的火爆脾氣立馬被壓了下去,他整理了下麵部肌肉微笑著點了點頭。
“沒錯,我兄弟打算開一家畫廊,也會賣一些你們小女生喜歡的小玩意兒,到時候可以過來看看。”賀蘭之馬上想到如果單純的是畫廊的話肯定不會吸引太多顧客,畢竟初來乍到,沒有一點人脈和客源,店麵很難養起來,雖然他很想幫一把鍾子畫但是卻被對方拒絕了,不過在店裏賣一些女生的小玩意兒應該是可以的吧?他也有工作室的20%的股份呢。
“真的嗎!那我們一定會來光顧的!”幾位女生一聽帥哥還會賣小玩意,就衝著這一點也要來光顧啊。
鍾子畫在裏麵轉了轉就出來了,怪不得是要做服裝店的,裏麵的衣架,牆上的掛件什麽的還在,而且到處都是灰,沒有兩三天是收拾不出來了。
他一出來就看到賀蘭之在跟三個女生有說有笑的談論著什麽,這時候那三個女生見鍾子畫出來了便都將視線轉向他,又唧唧喳喳的問個不停。
一下子見到兩個帥哥的心情簡直好到爆,就連原先的疲憊也一掃而光。
鍾子畫耐心的回答三個女生的問題,在提及會賣些什麽新奇好看的小玩意兒時,他一想便知道是賀蘭之的主意,不過這主意倒還不賴,他微笑著回答說:“隻要是大家想要的。”
他大學時候主攻油彩,選修了藝術設計,有時間了便會自己做個小飾品小掛件一些潮流的衣服什麽的,送給當時還是自己女朋友的陸紫萱博之一笑,那時候他沒有多餘的錢買那些昂貴的首飾衣服,就是自己做的東西也不比外麵賣的遜色,這也是當時陸紫萱喜歡鍾子畫的原因之一,帶出去養眼,也心靈手巧,還會做飯,那時候簡直是新世紀的好男人!
可是贗品就是贗品,就算再像也會被打上高仿,地攤貨的烙印,所以到後來陸紫萱都不怎麽穿戴鍾子畫做的東西了,就算是接受了轉手也會被她送出去……
換了一種心境,再看待那些往事時,鍾子畫覺得其實也不過如此,就算被人嫌棄,但用心做的東西總有人會喜歡的。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小女生,鍾子畫和賀蘭之也要回去了,這裏還需要重新裝修,一切交給裝修公司來安排就好,不過他還要事先設計出最為滿意的圖紙才行。
“你覺得還行吧,我就是看中了這裏地段不錯才買的,誰知道我妹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到後來幹脆就不幹了。”賀蘭之開著車嘴裏還喋喋不休道:“我已經幫你聯係裝修公司了,畫廊不用著急,工作室先開起來,店麵不算小,看你怎麽設計了。”
“我覺得挺好,那裏兩麵都有門,就從中間隔開,再通個門到時候進出也方便。”鍾子畫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大致的輪廓,他終於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工作室了,多年來的遺憾與期望即將要實現,再也沒有現在更開心的了。
美好的未來在向他招手,苦盡甘來,鍾子畫的嘴角忍不住輕輕翹起。
“你想好了就行,反正我也不懂,你就看著辦吧,有什麽需要隻管開口。”賀蘭之抽空轉頭看了一眼微笑著的鍾子畫,仿佛是被那種快樂的氣氛所感染,他也忍不住笑起來:“嗬嗬,鍾哥你終於笑了,還是要多笑笑,整天板著個臉跟個大叔似的,一點活力都沒有。”
大叔?那個傲嬌的小姑娘也叫自己大叔吧,他現在也就二十七歲,長得一點也不老啊。
“又想到什麽好笑的事情啦,快跟我講講,一路上也不說兩句話快悶死了。”賀蘭之從後視鏡中無意間瞥到鍾子畫的笑意漸漸拉大,便有些好奇的問道。
“沒什麽,就是想到了一個很好玩的小姑娘。”前兩天他送小葉子回家後謝絕了對方家人的挽留開車往回走,還沒進居民區便接到了物業打來的電話,當自己的別墅失火的時候,他心下一驚,隨之而來的便是揮之不去的悵然,他剛回國,房子也沒來得及整理,現在房子裏最值錢的莫過於那張畫了吧。
他交過物業險,房子失火有報銷,但是房子裏的東西卻沒有一件完好的了,現在的他竟成了無家可歸的人。
然後他便接到了那個小姑娘的電話。除了一開始叫了一聲“大叔”,接下來也許是聽出了鍾子畫不太尋常的語氣,小姑娘沒再無理取鬧。他也知道了對方的名字,李菁菁。
菁菁,草木繁茂,生命力旺盛,想來她的家人也是希望她能夠健康茁壯的成長吧。
可是為什麽他的父母卻選擇拋棄他呢?他小時候那麽乖,他還記得爸爸把他家在寬厚的肩膀上騎大馬……
李菁菁就那麽安靜地聽著鍾子畫講述著他那些不為人知的過往,也許是有著某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吧,她開始同情起了這個可憐的大叔,也許是聯想到了自己,她到最後竟然哭了起來。
鍾子畫聽到電話那邊小姑娘嚶嚶的哭聲顯示愣了一下,接著便有些釋然了,原本早就遺忘了的傷口再次撕裂開來給人看,他沒有感到難堪,卻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傾聽著小姑娘蹩腳的安慰,下一秒就“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小姑娘一下子就炸毛了:“你笑毛啦!你再笑……”
“謝謝。”
“什麽?”李菁菁沒聽清對麵的聲音有些不太確定的問道。
“謝謝你傾聽我的故事,謝謝你來安慰我,謝謝你給我打電話……”鍾子畫的聲音在那一刻變得虛無飄渺起來,李菁菁隻感覺自己的臉熱得快要燒起來。
“沒什麽啦……那個,我也不太會安慰人的,我……”李菁菁變得有些語無倫次,她也是第一次跟陌生人講述她的一些往事,因為她覺得別人講了自己的故事她也應該用自己的來換,所以說這個是平等交換?
“傻丫頭,我現在好多了。”鍾子畫坐在車中選擇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背上,他覺得有必要轉移一下話題,“你還在‘夜闌’打工嗎?”
“夜闌”魚龍混雜,小姑娘沒有一絲自保能力早晚會出事的。正好他的工作室就要啟動了,到時候小姑娘也可以過來幫幫忙。
“誰是傻丫頭啦!我很聰明好嗎,大叔!我已經考上江濱大學了,年年拿獎學金好不好!”就像是急切想到得到表揚的小孩子,李菁菁急於證明自己的優秀,並且證明她不傻。
“年年?你多大了就上大學了啊?”他以為她還是高中生來著。
“真是的,我已經二十啦,上大學很奇怪嗎!”真受不了大叔一副長輩的樣子,明明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樣子。
“沒有,我隻是有些意外。對了你明天的時候我帶你來看一下地址吧,房子還要裝修,不過我覺得我們可以自己動手。”關鍵是可以幫助傻丫頭,他在工資方麵適當調整一些,能幫就幫吧。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大叔你該不會是看上我了吧?!”話一出口李菁菁恨不得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竟然毫無矜持的就這麽直接講了出來!
電話那頭突然有了一時間的沉默,李菁菁突然覺得心跳的越來越快,她究竟是在期待著什麽呀?
“也許吧……”鍾子畫又在那裏說了些什麽,這一切李菁菁都不得而知,因為她一緊張竟直接掛掉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