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王府廣宇亭
早上的晨曦如金絲萬縷正悄悄的纏繞在兩個同樣風姿綽約身影之上,微風襲過枝頭,落花繽紛如雨,就連兩人手中的棋子,也是熠熠生輝。
微抬手臂,淡青色的袍子劃出一抹淡淡的弧度,當前坐著的是個二十歲上下的男子,眼若寒星,深眸悠遠,眉宇俊秀,溫和中透著尊貴。
輕笑一聲,確實低沉悅耳,那一枚羊脂美玉所磨礪成的棋子,眼瞅著緩緩的落在棋盤之上,瞬間封盡了黑子的大好形勢。
“啪”的一聲,同樣閃著微光的黑色棋子被白玉修長的手指扔回了古樸無華的棋罐子,始作俑者這是一身白色錦緞華袍的璃王季昊然。
隻見他眉眼如畫,如墨般的黑色眸子,沉靜的像是一汪深不見底湖水,端的是波光粼粼,擾人心神。
“這一局,終究還是我輸了!”季昊然的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笑著說。
眸子絲毫不望向眼前的棋局,而是透過秀麗的涼亭,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瞳孔深處,一處浮雲正悄然掠過。
持白字的年輕人,正是當朝太子季鴻炫,見他無意於棋局,抖了抖袍袖,說道:“你啊,不過是心急了些。”
扯了扯嘴角,綻開一抹清華瀲灩的笑,季昊然不在意的說:“盛京難得的好天氣,窩在這裏下棋,還真是煞風景!”
對他這番言語,季鴻炫倒是不以為然,說道:“想你上次離開盛京的時候,才是深秋呢。”
眸光一瀲,季昊然說道:“萬裏之遙,半年之期,也難得了了父皇的心願”
“隻是……天狼國似乎並未如預想中紛亂啊!”太子抿了口茶水,接口說道。
季昊然眸光微凝,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說道:“凡事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知他言行雖霸道不羈了些,可辦起事事還是極為穩妥的,否則父皇也不會派他去辦天狼國的這趟差事兒,旁的人,光是這萬裏奔襲已是不易!
更不必那古月國的地界兒,山高水遠間,更是瘴氣橫生的蠻荒之地,普通人萬難留得性命,何況還有那件萬分難辦的差事!
從太子踏進他璃王府的那一刻,季昊然就知道,他可不僅僅是為了下棋而來的,怕是父皇心裏頭不踏實,派過來打探消息的吧?
眉尖兒微挑,季昊然接著說道:“父皇心裏想的那個人,確確實實是死在了我的麵前,絕無半點兒差錯!”
看太子眸中疑惑不減,笑了笑說道:“不過……天狼國人擅巫術,若真的有能夠讓人起死回生之術,那就……”
故意止住了話頭兒,他這個二哥一向是個聰明人,話又何必說的那麽明白呢?
凝眸遠眺,太子喃喃自語道:“這個世間,真的會有死而複生之術嗎?”
起死回生……季昊然淡淡一笑,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纖弱的身影。雲府二小姐雲晨曦,那個從墳墓裏一跳出來就抬手殺了四個人的女子!
回想起淩霄放在他桌上有關雲晨曦的一切,唯一值得他停留的就隻有一行字:被雲府啞仆李大用砒霜所害,七竅流血而死。
明明是死了的,如今卻還活生生的站在雲府,而且不日即將進東宮遴選太子妃,這還真是件好玩兒的事情,是不是?
如此好的身手,如此狠的心腸,如此神秘的女子這才值得他費點兒心思。吩咐淩霄將屍體和血跡善後,算是給她幫了點兒小忙吧!
不知她知道之後,會不會感激他呢?
嘴角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微涼的眸子輕輕眯著,這幾日是怎麽了?總是惦記著那個女人,是否因為最近太過無聊了呢?
晨光熹微,薄霧中一縷陽光透了進來,不時有清瑩剔透的露水從花瓣上低落,悄無聲息的垂進泥土,了無痕跡。
送走了太子之後,季昊然重新回到廣宇亭中,對著眼前的殘局邪魅的一笑,手中重新持起一枚黑子兒,墨玉般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清厲之色。
轉瞬間,黑子已經落入盤中!
這一黑子嵌入冰種翡翠的棋盤中,盤中形式驟然而變,原本占盡上風的白字,此時已然奄奄一息,竟似完全不堪一擊!
笑意更深,袍袖一抖卻亂了無數棋子,喃喃問道:“淩雪可曾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