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錐現在的境況可謂落魄至極,堂堂昔日黃幫大佬,此刻卻蝸居在燕京城一戶普通的民房裏,連同帶林寒過來的光頭在內,身邊僅剩下十個不到的兄弟還跟著他。
“林老大,你來了?”
看見林寒進來,改錐掙紮著想從床上爬起來,可因為身體的傷勢太過嚴重,剛剛爬起一半的身軀又重重的摔了回去。
“改錐,怎麽搞成這副德性了?”
林寒看著一臉戚戚然的改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受傷了怎麽不去看看醫生?”
“我……”
改錐有些語塞,同時臉上升起一抹濃濃的愧疚之色。
早前林寒為了扶持他上位,不惜痛下殺手,一次性幫他把十六個山頭老大手下都給收拾了,記得當日的他,在麵對林寒質問能否全盤掌舵時,他還信誓旦旦的保證自己可以。
可是轉眼間,當林寒前腳剛走,後腳他就歇菜了,甚至如果不是對方忌憚林寒有一天可能回來,他隻怕連這副殘軀都不能夠留下。
林寒感受到改錐深切的內疚,心頭不免一歎,還是自己心太軟了,在明知道改錐根基淺薄的情況下,當日還要留下那十六個山頭老大的性命,如果自己昔日心再狠一點,手再辣一點,改錐說不定就不會落得現在這個下場了。
“老大,改錐的傷不要緊,你,你先讓我把話說完……”
看見林寒要伸手來給自己治傷,改錐趕忙搖手拒絕,隨即越發愧疚道:“林老大,我想問問,你這次回來是處理你二叔一家人的事情嗎?”
“什麽?你知道我二叔一家?”林寒的麵色一下冷了起來,眼神中更是止不住的殺意迸射,“到底怎麽回事?改錐,你給我好好說說……”
“咳咳,林老大,是這麽回事,之前在你走後,我沒有經過你的同意,就讓手底下的兄弟們去打探了下老大你的來曆身份,不過老大你放心,改錐絕沒有惡意,我之所以如此,不過是想讓兄弟們在老大你不在的日子裏,好好照應一下老大的親人朋友。
嗯,就這樣,我知道了老大你二叔一家人的所在,可是就在我吩咐手下兄弟們日後暗中照應下伯父一家人的安全時,卻沒想到……”
接下來改錐講述的多是林寒已經知道的事情,正當他準備打斷改錐的話時,卻聽改錐陡然說道:“老大,改錐無能,無法保護老大你家人的安危,甚至因為馬爺那幫畜生,連替伯父兩老好好找塊墓地安葬都不能……”
“改錐你說什麽?”
“山豹,還不快把伯父伯母的骨灰壇請進來?”改錐見林寒不解,急忙朝身旁一個長相機靈的小夥子吩咐起來。
很快,那機靈小夥就手捧兩個白色的骨灰壇走了進來,林寒一看見身軀就止不住的顫抖,“改錐,這……這是……”
“老大,原諒改錐沒有盡到下屬的本份,這是二老的骨灰,我命人趕去時二老已經不行了,我隻得吩咐兄弟們把兩老好好收殮,本來我想火化了替二老風光大葬的,可是……”
“可是什麽?”
“可是這個時候,馬爺那幫畜生不知從哪裏得來的消息,說老大的至親被人打死,老大你都沒有站出來,還說老大你八成是不敢再回燕京城了,甚至很可能已經被警察們秘密逮捕了,所以當即就策反了許多手下,在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時,向我們發動了反撲……”
改錐說到這裏已經羞愧的低下頭去,林寒卻是朝他揮了揮手,走過去接過兩個骨灰壇,找了張高桌放下,隨即雙膝一軟,朝二老的骨灰壇重重的磕了三下響頭。
“都跪下,向伯父伯母的靈壇磕頭……”改錐見林寒跪下了,臉色一慌,趕忙吩咐起房裏的手下也都朝骨灰壇磕起頭來。
一番祭拜完畢後,林寒從地上站起來,看著依舊愧疚不已的改錐平靜道:“改錐,這不關你的事,你已經做得夠好了,我現在先幫你看看身上的傷。”
改錐的傷的確很重,全身一共有五處槍眼,雖然子彈都取出來了,但因為馬爺一幫人的阻撓,他不僅不敢去醫院治療,甚至連一些藥物都買不到,許多傷口處已經感染化膿了。
不過這些對於林寒來說卻算不上什麽,隨著幾股真勁輸送進去,那些原本化膿腐爛的肌肉立刻脫落,很多傷口處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結痂,而因為林寒真勁灌體的緣故,改錐虛弱的氣息也逐漸變得正常起來。
“改錐,你就留在這裏好好養傷吧,我想去找馬爺他們談談,應該用不了多長時間,你看看能聯絡到多少以前的舊兄弟,順便準備一下繼續接掌黃幫的事情。”林寒見改錐差不多已經好了,轉身就準備離開。
改錐見林寒要走,立刻從床上站起來道:“老大,讓改錐跟你一起去吧。”
林寒稍微一沉吟,就點頭道:“也好,那你準備一下,除了留個人看守我二叔兩人的骨灰壇外,其他人都跟我一起去吧。”說完又看著那個早前捧骨灰壇進來的機靈小夥道:“你叫山豹是吧?”
“是是是,我,我叫山豹,老大你有什麽吩咐?”小夥知道林寒是他們老大的老大,見他都親自朝自己問話,而且語氣還那麽和善,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利索。
“不錯,小夥子很精神,你現在去外麵的小賣部看看有沒有圖釘賣,有的話給我買幾盒回來。”
把山豹支出去後,林寒才顧得上給自己點燃一根煙,實際上對於現在的林寒來說,還真沒把所謂的馬爺一群人看在眼裏,自然,帶改錐一起去也不是什麽問題,而且有改錐一夥人指路,還可以省很多時間,他現在事情千頭萬緒,最不夠用的就是時間。
……
燕京城,南山灣風景別墅小區,黃幫上一任老大傅彥雲的會客室內。
這裏早前本來已經被改錐全盤接收,不過此刻坐著的十六個人裏卻沒有半個是屬於改錐一係的人馬。
“操,那改錐,以前不過是傅老大身邊一條狗而已,竟然妄圖騎到我們頭上來拉屎拉尿,馬爺,不瞞你說,我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一個臉圓圓,眼睛笑起來眯成一條縫的男人,看著上首的馬爺奉承起來,“我說馬爺,改錐的殘餘勢力也掃蕩得差不多了,而且這麽久那姓林的小子都沒有回來,我看你也是時候繼任咱們黃幫幫主之位了吧?”
“是啊,馬爺,我看姓林的小子八成已經不會回來了,你想想,他二叔一家人算是他在燕京城最親的人了吧?連他們慘遭橫死,那小子都無動於衷,我看啊,那小子多半是被警察們嚇破了膽,甚至很可能現在早已經蹲大獄了。”
“嗯,我看咱馬爺不僅要馬上舉行幫主的晉位大典,而且改錐那夥小癟三也是時候滅了,留著始終是個禍害。”
“都閉嘴!”
馬爺忽然一拍桌子,朝眾人大聲嗬斥了一句。
“一幫不成器的東西,光顧著眼前的利益,你們究竟知不知道?現在燕京城已經取消了對林小子的通緝指令?!根據我從體製內朋友處得來的消息,不僅抓捕林小子的公文已經在警察內網上撤銷了,甚至他從前那些罪名,也都從內網上撤了下來。”
“啊?怎麽會這樣?那不是說那小子又可以堂而皇之的回來了?”
“馬爺,這可怎麽是好?那小子不是犯了許多大罪的嗎?警察們難道是吃屎長大的?這種重刑犯也是說撤銷就撤銷的啊?”
“糟了糟了,姓林的小子可是個殺神,要是真被他殺回來了,咱們在座的隻怕一個都討不到好,馬爺,你倒是拿個法子出來啊,當日要造改錐的反可是你第一個提出來的……”
那些剛剛還不可一世,巴不得跪在馬爺腳邊舔他腳趾的山頭老大們,在聽說林寒已經被國家撤銷通緝令的事情後,都紛紛色變,甚至有幾個人都已經考慮著怎麽把髒水全往馬爺一個人身上潑了。
“都他媽閉嘴。”
馬爺看越鬧越不成樣子了,當即氣得吹胡子瞪眼,“看看你們的樣子?那小畜生還沒殺來呢,已經害怕得跟死了爹娘一樣,我真懷疑,就你們的膽識,究竟是怎麽混到老大的位置的。”
一番話說得底下人徹底沒聲兒了,馬爺暗自點頭,不過他也知道,僅僅靠著自己的積威,雖然可以暫時穩住這幫王八蛋,如果不拿出點“幹貨”來,這些小王八蛋很可能隨時都會反水。
“好了,大家都不用如此,我說一個名字,‘卓家’,想必各位都知道吧?實不相瞞,我已經讓人秘密打探到,原來那姓林的小子和卓家也有仇,而且仇結得還不小,卓家現任家主的小兒子就是被他打死的。”
“什麽?那小子還和卓家有仇?”
“好,太好了,有燕京城第一世家出頭,想來那小子就是再厲害,也翻不出什麽風浪來。”
……
“好了,大家都靜一靜,就在一個星期前,我已經命人去和卓家接觸,卓家老爺子古道熱腸,聽聞了我們這幫被林寒小畜生迫害的老兄弟後,當即就決定幫忙,不過我想也不能讓人家白出手,所以我決定,這事過後,咱們黃幫集體投向卓家,成為卓家外圍組織。”
馬爺平靜的朝底下人宣布起來,仿似知道這個消息一出,下麵的人肯定會炸開鍋一般,當即兩手朝著空中“啪啪”拍了兩下,隨著聲音落下,大廳的房門被打開,兩個身著筆挺西裝,臉色透著幾分蒼白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看見兩個年輕人到來,馬爺一改之前的威嚴氣度,屁顛屁顛的站起來朝兩個年輕走去,“嗬嗬,卓少,風少,兩位快請進快請進啊,請上座,來人,看茶。”
隨即又朝底下一幫沒回過神來的山頭老大道:“諸位,這兩位是卓家的青年俊傑,這位是卓風卓少,這位是風揚風少,我可以告訴你們,卓少和風少都是‘山上’下來的人,和那林小子屬於一類人。
有卓少和風少在這裏坐鎮,別說姓林的小子不來,就是來了也保管他有來無回。”
眾人原本還因為馬爺擅自做主,出賣黃幫去做卓家的狗的行為有些不滿,可聽見這兩個從卓家來的年輕人竟然也是“山上”那批人後,再多的怨言也說不出口。
對於他們這幫人來說,“山上”那批人就是神,就是天,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哪怕他們混得再好,隻要碰上那批人,都沒有任何發言權。
改錐從前不就是那樣?僅僅靠著林寒一個“山上”下來的人,就從一條狗爬到老大的位置上,而且自己這批無論資曆還是年紀都比改錐大了不知多少的老人,硬是被鎮的一個屁都不敢放。
這時就見那被馬爺叫做風少的年輕人環顧四周,帶著點居高臨下和不屑一顧的語氣淡淡道:“諸位,我這裏放下話,姓林的隻要敢來,我風揚一定會讓他死無全屍。
同時我更可以告訴各位,接下來的時間,你們可以動手了,隻要是和姓林小畜生有關係的人,哪怕僅僅隻是認識,你們想怎麽殺都可以,出了事,我風揚,包括我背後的卓家都會替你們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