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做了一個夢。
這很正常,普通人幾乎每天都會做夢,但林寒不是普通人,或者說他已經超越了普通人的極限,所以,做夢這種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絕不正常。
當然,林寒也並非沒有做過夢,但那僅有的幾次夢境,無不是在身體受創極為嚴重,或者說幾乎快到重傷瀕死的時候發生,因為那時候林寒雖然還是解開三重潛力區的大高手,實際上身體情況和普通人並沒有什麽區別。
人為什麽會做夢?這不是一個哲學問題。科學上講,通常解釋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龍國道家並不這樣認為,他們一般認為夢境是由人體三魂七魄受到外界刺激而產生的異動。
而道家煉氣修行中人,例如傳說中的修真者,現實中的古武者,因為一套成熟練氣法門的關係,通常神凝氣固,思考便專心思考,睡覺就一心睡覺,極少有雜念產生,本命元神也極為穩固,故此實力強悍者,如古武者,甚或神話中的修真者,一般極少做夢。
林寒不是道家的練氣士或者古武修行者,但他解開三重潛力區,甚至幾欲摸到四重潛力區的門檻,他的實力,或者說道家講求的精氣神,三魂七魄,早已達到人類極限巔峰。
本命元氣充盈無比,雖然平時也需要思考很多問題,但是在思考某一件事情的時候是非常專注的,不會有雜念出現。
故此林寒就知道自己現在不應該做夢,這個夢出現的很詭異。
而更詭異的是,這個神奇出現在他夢境中的人。
一襲白衣飄飄,清純好似不染一絲人間煙火,那動人心魄的絕世風姿,一顰一笑露出的傾世容顏,一切都是那麽熟悉,但又如此陌生。
秦清!
這個曾給過他無限美好回憶,又無情親手碾碎一切的女人,林寒平時不是沒有想過她,但再想,還不至於讓自己把其帶入夢境的程度。
雖然是做夢,但林寒頭腦清醒,他甚至刻意輕輕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肉,最後確定,隻要稍加一份力道,自己隨時都可以醒來。
但他並沒那麽做,內心不願承認再見一麵的渴望是一回事,最關鍵是他想看看這個“蠻橫”闖進他夢裏的女人,究竟有什麽話說,或者有什麽“陰謀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瘦了。”
飄飄仙子來到近前,秦清檀口親啟,美眸中竟然帶著幾許溫柔。
就是那抹溫柔,林寒幾乎忍不住又要沉淪其中,但隨即他就想到了昔日被困鐵籠那一幕,他林寒是多情,但並非濫情,被人害一次已經夠了,在同一個地方跌倒第二次,那就不是多情,而是白癡,神情很快平靜下來,語氣平淡道:“你有事嗎?”
“你……”
秦清身軀一晃,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就那麽靜靜的看著林寒,直到半晌後,才顫聲道:“你,還在恨我?”
“恨你?”
林寒淡淡搖頭道:“恨你?我為什麽要恨你?不過各為其主罷了,對於敵人,我從來不會去恨。”
“敵人?”簡單的兩個字,卻令得秦清身軀第二次晃動,臉色越發蒼白難看。
林寒冷笑道:“你不是已經加入集體了嗎?”
“原來,你都知道了……”
秦清一連倒退數步,臉上神色急劇變化,不知想到了什麽,良久好,她再次問道:“凡是集團的人,都是你的敵人嗎?”
林寒道:“是的。”
“那,你會如何對待你的敵人?”
林寒凝眸看向秦清,依舊麵無表情道:“殺!對待敵人,隻有殺,除此無二法!”
“也包括我嗎?如果我是你的敵人,你也會殺我嗎?”秦清幾乎是用吼著問出這句話,說完後就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向林寒。
“無論是誰,隻要敢對我身邊的親人朋友動手,我都會殺。以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以後還是這樣。”林寒毫不遲疑,依舊語氣平淡的說道。
話是那麽說不錯,但心裏卻有些傷感,就算是和秦清無法走到以前,也不至於變成這樣,如今他和秦清哪裏還有半點初戀情人的樣子?雖知這皆是個人自己的選擇,怨不得別人,但此刻的林寒還是對那集團背後的首腦無比仇恨。
如果不是他在背後搞風搞雨,這個世界豈能變成這樣?昔日懵懂初戀的佳人,又豈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但許多事情並非僅憑理智就能完全做成,雖時刻提醒自己要學會忘記,但如真的麵對卻又發現他忘的並不徹底。如果假以時日,秦清真的再次對他動手,自己下的去手嗎?
林寒心裏暗自歎息一聲。
他可以容忍別人對自己出手,但他無法容忍任何人對身邊人的傷害,可是如果秦清不是對千惠倩倩等人動手,而是對他動手了,他發現自己竟然還是無法對秦清還手。
秦清當然不知道林寒心頭的想法,她看見的隻有林寒連番表現出的冷漠,特別是最後一句話,更是連最後一點幻想都丟掉了。
可她如何會甘心?
她秦清亦是個驕傲的女人,哪怕曾經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但自己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且自己這次冒死“前來”見他最後一麵,已經算還清了他所有的情。
既然他到現在還是不理解自己,那又何必告訴他真相?
驕傲的男人啊,你可知道,你今日讓我如此難堪,異日當你知道真相後,將會如何的痛苦自責?
不過這都是你自找的,我秦清付出魂飛魄散的代價來通風報信,你既然如此對我,那受點自責愧疚又有什麽了不起的呢?
“真想看看將來你知道真相後,會是怎樣一副模樣,可惜,我沒有時間了,這一幕我永遠也看不到了……”
心頭輕歎,再次抬起頭來時,秦清臉上已經看不見任何的痛楚和悲苦,唯有一份比林寒更加清冷的平靜獨留眼中。
“你說的很好,既然大家各為其主,分屬兩個不同陣營,異日刀兵相見,你不對我留情,那是正確的做法,同樣,我一樣不會對你客氣,希望聰明的你能夠記住這點。”
林寒之前說出那番決絕的話本意就是想讓二人回歸到陌生人的立場,現在真的見秦清以這種態度對自己,心頭反而有些失落,但他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當即平靜點頭道:“那是自然。”
“好,既然話說開了,那就沒什麽好客氣的了,林寒,我這次來,是代表集團大尊,我知道你有點小本事,不過你也應該知道,憑你這點微末小技,在大尊眼裏連隻螻蟻都不算……”
“這點不需要你操心,我林寒能夠活到現在,不是別人三兩句話就能唬住的,你那個狗屁大尊要來殺我,就盡管放馬過來好了,我林寒皺一下眉頭就是婊子養的。”林寒本就對集團大尊仇恨無比,還不等秦清把話說完,就粗暴打斷她道。
秦清冷冷一笑,譏諷道:“哦?是嗎?那不知是誰在半年前,如隻喪家之犬般灰溜溜從基地逃走,如果我沒看錯的話,要不是有集團那個反骨妖女幫忙,隻怕現在你已經是個死人了吧?”
秦清的話同樣很不客氣,但林寒奇怪的是並沒有反唇相譏,因為對方說的是事實,同時他更是從對方的話中想到一個問題。
昔日自己險些被澹台百媚一掌轟死,是那個所謂集團大尊最後出手救了自己。作為生死仇敵,林寒一直想不通那時候對方為什麽要這麽做,現在被秦清一說,他隱隱猜到答案。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秦清當時幫了自己?
有些事情就怕仔細琢磨,你越琢磨,就越感覺會是那麽回事。
就在林寒心頭越發疑惑,忍不住就要當麵同秦清驗證時,卻聽秦清越發冰冷的話聲響起,“傳大尊法諭,三月之內,立刻消失,不管你滾去哪裏,隻要別再出現在大尊視線裏,否則整個曙光島將雞犬不留,告辭!”
“喂,等等,我還有事要問你……”
眼看秦清說完就走,林寒心頭著急,就要上前去拉她,就在這個時候,周圍的景色陡然一變,林寒驀然睜開眼,發現自己整躺在自己島主府的床上,眼前哪裏還有半點佳人的影子?
“做夢?還是現實?”林寒突然感覺自己有些發懵,哪怕剛才夢境中的情況是如此的真實,但畢竟隻是一個夢,誰知道是不是真的?
突然,林寒眼中一亮,立即撩起褲腿,當看見右邊大腿外則一道淺淺的掐痕時,他的心頭猛然一震,汗水大滴大滴的從兩鬢滑落,這才知道,剛才夢中所見一切都是真的。
那淡淡的掐痕淤青,不正是剛才在夢境中為了驗證真偽,自己刻意掐出來的嗎?
“不好……”
有了這番清醒的認識後,林寒心頭立刻湧出一股可怕的感覺。
既然剛才夢境是真的,那是不是說,秦清告訴自己的也是真的?的確是集團首腦,也就是對方口中所謂大尊讓她來傳話的?
隻是猶豫了很少一段時間,林寒就確定事情的確如此,因為這些天來他一直有種心驚肉跳之感,而又一直找不到源頭,剛才在夢裏聽見秦清主動說起後,壓在胸中那塊巨石才稍稍鬆下一口氣。
事實上林寒不知道的是,離一年之約還有最少半年時間,秦清故意說三個月,是怕林寒不知輕重,耽誤了時間。無論如何,讓他提前知道,提前做好準備總是好的。
三個月!
時間僅剩下三個月了!
林寒陷入了痛苦的抉擇中。
自己好不容易爭取來的一切,難道真的要這麽放棄嗎?但不放棄,異日集團大尊真的找來了,自己又該如何應對?
林寒猜測自己隻要突破到四重潛力區以後,就能夠抗衡集團大尊,事實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真的突破了,是否就一定吃定對方?更遑論時間緊迫,緊緊隻是三個月時間,他又如何能夠突破自四重潛力區?
走,還是留!
是自己一個人走,還是帶著一幹親人朋友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