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途無法形容此刻的感受。
之前一次麵對死亡,一切都太快了。堂姐陸紅衣那矯健的絕非常人的身手,快速射出的子彈,瞬間摧毀的大腦,一切一切都讓他沒有感知死亡的痛苦便已經死去了。
然而這一次,他卻被異形怪物提了起來,擺到了它的鋼牙跟前。然後辛途可以清楚的看到它上下顎鋼牙之間有一副鋼牙緩緩的從漆黑的咽喉中伸出。
辛途能夠清清楚楚的感覺到,死亡已經來敲門了。
要我的命?
休想!
辛途抬起雙手,一把抓住異形的利爪。那冰冷的觸感,那不可撼動的力量,讓辛途覺得那根本就不是一個生物應該擁有的肢體,而是一具冰冷的機械手臂!
同時,辛途的雙腿也踢騰起來,用盡力氣,一腳又一腳的踹在異形凸起的黝黑排骨上,同樣給辛途一種踹在鋼鐵上的感覺。
那異形就好像是在嘲笑辛途一般,仿佛再說:“看吧,看吧,沒有武器,你就是這樣弱小,這樣無能!”
用力,用力,再用力!
“啊!!”
辛途怒吼起來,瘦弱的身軀本就不強的力量全被他凝聚雙臂之上。隻要掰開異形那一雙禁錮著他雙肩的利爪,他至少還有多一些活命的機會!如果不能……那或許下一秒,他的大腦就會被異形的口中之口捅開花。
然而,異形的一雙利爪就好像是在辛途的肩膀澆築在一起一般,任憑辛途如何的發力,竟然紋絲不動。連辛途自己都覺得單以肉身力量而言,他在這個異形怪物麵前真的不堪一擊。
然後,辛途就看到異形的口中之口又緩緩的縮了回去……不用想也知道,下一刻,那口中之口就會以比子彈還快的速度彈射出來,貫穿他的大腦。
這一刻,辛途感覺自己的大腦都要炸開了,“就要這樣死去了嗎?不甘心啊!都走到這裏了!就走到了這個該死的金字塔大門了!該死的!該死的!母親……陸昊昆……陸紅衣……陸乾龍陸坤虎!不甘心!不能夠!十二年的提心吊膽……十二年的飽受欺淩……十二年的處心積慮……憑什麽?為什麽?!”
“不能死!絕對,絕對,絕對不能死在這裏!力量,我要力量,力量!”
辛途看不見的是,隨著他的大腦意識波動越來越強烈,起伏越來越大,他的臉也越來越紅,一瞬間就幾乎紅的跟燒紅了的烙鐵一般,額頭上的青筋越來越粗,起伏跳動,簡直就好像武俠小說中練功走火入魔一般。
當然這一切辛途都沒有看見。但是他卻能夠看見,異形的口中之口再次的從黑暗的口腔之中出現,然後怒張著銀色鋼牙朝他伸來。
然而,就連辛途自己都沒有意料到,在極其強烈的執念驅使下,他並沒有乖乖的等死。在異形的口中之口出現的瞬間,他就驅使著頭顱極盡全力的偏向一邊……
其實在異形怪獸撲到辛途身上的瞬間,梁幼蔓就抬起來弩弓。
雖然金屬弩弓對梁幼蔓來說稍微有些沉,但是就算是再最疲憊難熬的時候梁幼蔓也沒有丟掉它——這可是保命的東西啊,已經嚐夠了身體上的疼痛與心靈上的恐懼雙重折磨的梁幼蔓已經將武器視作自己自己的第二生命了!
雖然梁幼蔓心底裏對辛途之前漠視她在石階上摔倒的行為有些不滿,但是她還是不忍心見死不救。對於這個在絕望中給予她希望緊接著又讓她絕望,可又給予她希望的大男孩,梁幼蔓已經產生了別樣的情愫。相反對於操弘毅這個對他很是殷切的人,甚至願意替她殿後,在她摔倒的時候冒著生命危險停下來攙扶她的人,她絲毫不放入眼中。
然而就在梁幼蔓準備射出鋼矢的時候,辛途卻被異形怪獸提了起來,辛途的肉身正好擋住了異形的頭部要害。梁幼蔓就壓低弩弓,準備射那怪物的腳,可突然一隻手就按在了她的鋼弩上,力量之大令她幾乎難以托住弩弓。
按住弩弓的是張行天,正等著一雙怒目。
“你幹……”
操弘毅一把從後麵捂住梁幼蔓的嘴巴,然後湊到她耳朵邊說道:“不要驚動它,我們慢慢退……哎呦!”操弘毅沒說完,就痛呼一聲。卻是梁幼蔓用力的咬了操弘毅的手指一口,直咬的他手指血肉模糊。
“你這個瘋女人!”
張行天怒吼一聲。
他本想趁著異形與辛途“深情對視”的時候悄悄的後退,拉開和異形的距離,卻哪裏想到梁幼蔓竟然要衝異形射擊,這不是明顯的吸引異形的“仇恨”嗎?簡直作死!他當即給了操弘毅一個眼神,就出手按住梁幼蔓的弩弓。而操弘毅顯然也和張行天有差不多的想法,領會了張行天的眼神,就一把將梁幼蔓的嘴巴捂住。但是這女人卻胸大無腦的很,竟然狠狠的咬了梁幼蔓一口掙脫開來,這可不就作死加作死,簡直氣死人!
“既然這樣,屠老弟你就隻能怪自己命不好了!”
心中念叨一聲,目光就凶光畢露,霍然抬起霰彈槍,將辛途納入了準星呢。
張行天原本是不想親手殺死辛途的,他隻想拉開距離,等異形將辛途殺死之後他在開槍——隻要兩槍,他就可以殺死那該死的異形怪物!然後他就可以徹底的離開這個該死的金字塔,不,是離開這個該死的世界!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舉槍連同辛途也一起殺了。
更加恐怖的異形皇後正在如死神般逼近,已經沒有時間了!
梁幼蔓剛要對準異形射出箭矢,卻瞥見張行天舉槍,當即猛轉箭頭,“嗖”的一聲射出。兩人相聚不過一米,如此近的距離精準度至少也百分之九十以上,所以那箭矢就直接貫穿張行天的左手臂。自然霰彈槍的槍口也給撞偏了。
啊!
砰!
一聲是張行天的慘叫。另一聲則是霰彈槍的咆哮。
猶豫張行天是左手握著霰彈槍的前護木,所以箭矢的一撞就將槍口撞的大幅度偏轉,一大簇的彈丸就打在了石廳的牆上。
張行天倒地,怒吼起來:“你個爛婊子!你要把我們全害死你才甘心嗎!?操弘毅,殺了她,要死大家一起死!”說著他強忍著非人的痛苦,一把將左手小臂上的箭矢拔下,掏出繃帶給自己包紮起來。這回也不省了,卷紙一般巴拉巴拉全卷在傷口上。
“我……我……”操弘毅看了看張行天,又看了看梁幼蔓,當即“哇”的大叫一聲,“我不要死!我才不要死!”說完他直接丟下手裏的鐵血長矛,哇哇大叫著朝石廳的大門衝去,跑出幾米開外還“噗通”一聲摔倒在地,滾了兩圈才重新爬起來繼續跑。這個前一刻還願意冒著生命危險攙扶梁幼蔓的男人,在死亡的威脅和生存的希望麵前,依舊選擇的生存的希望!
是啊,離開金字塔的大門就在眼前,為什麽還要留下來呢?
梁幼蔓不屑的冷笑一聲,“果然還是沒用又沒膽的男人!”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大廳內突然響起了異形淒慘尖利的嘯聲。梁幼蔓望去,就看到那異形一把將辛途丟開,然後自己晃晃跌跌的,黃綠色的液體從它高仰的嘴巴中一股一股噴濺出來,就好像是出了故障的噴泉一般。
這……是怎麽回事?
原來,就在那異形怪獸將口中口射出的瞬間,情緒激動幾近癲狂的辛途並沒有意識到異形彈射出來的口中之口速度變慢了。然而雖然沒有意識到,但是辛途卻做出了相應的反饋動作,也就是全力的偏折脖子。就在那口中之口即將射中辛途的頭部的瞬間,辛途的頭卻以1毫米的微小間距躲過去了——隻要辛途稍微慢上那麽一丁點,他的頭絕對會像西瓜一樣爆裂開來,裂的滿地都是。
不過還沒有完。辛途的雙手以絕對超過平時數倍的移動速度抬了起來,精準無比的握住了異形彈射出來的口中之口。接著辛途的瘦細的雙臂肌肉鼓起,用力下扯,吸引的口中之口就好像是柱狀的橡膠一樣給拉長,然後“噗”的一聲齊根給拉拽了出來!
總的簡單來說,就是異形射出口中之口,辛途躲過去了,然後一把抓住黑直長的口中之口又一把將其扯斷!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
砰!
哢嚓!
辛途給慘痛中的異形憤怒的甩出去,結結實實的撞在牆壁上,竟然將那牆壁上的石磚都撞裂了。
不過辛途卻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一爬起來,就掏出治愈噴霧劑頭上身上到處都噴灑得去。雖然辛途給甩了開來,但是頭上身上依舊沾了一些異形的血液。治愈噴霧噴灑下去,腐蝕立刻停止了下來。辛途繼續往自己身子的其他方向噴灑噴霧。這些霧劑既然能夠治愈腐蝕,想來也可以抵抗腐蝕才對。
然後,辛途一把衝到兀自不明白緣由的梁幼蔓身旁搶過鐵血長矛,就大吼著衝向那慘叫跌撞的異形。
梁幼蔓就看到這樣神奇的一幕:一個瘦弱的大男兒抓著鐵血長矛,突然一躍而起,拔地三米多高,然後用力的將鐵血長矛往異形的頭上紮去!
矯健!迅捷!強力!甚至還有一種難言的優美!
“噗”的一聲,鐵血長矛直接從異形的頭顱紮進去,然後直接貫穿鐵血的軀幹,從背部破出。
異形當即爆發出一聲宰羊般的慘叫聲,然後那甩動的尾巴就徹底的蔫兒了。
異形,就這樣被一個捏在它手裏的瘦弱男孩,以不可思議的力量,速度,結合鐵血長矛的鋒利,殺死了。
張行天和梁幼蔓都目瞪口呆。他們怎麽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他們實在想不明白,看起來瘦弱甚至缺乏營養的“屠辛”究竟哪裏來的強悍力量與高超速度,在不使用熱武器的情況下將那恐怖的異形殺死,而且是一擊貫體!
然而,當一個巨大的恐怖黑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階梯口的時候,張行天和梁幼蔓兩人的臉上不再有錯愕,卻而代之的則是濃濃的恐懼,還有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