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往回退一刻。
雲溪又喊了幾次,虛空無人應,秀眉緊緊蹙起,靈覺內,此地愈發詭異起來。
“懾心、致虛、守靜……”
令言未完,虛空有雷霆劈下,雲溪又是大驚,這氣息再為熟悉不過,此乃宗門獨門秘術《五雷正法》不及多想,簪子在手,靈氣急遽湧入,撚了蓮花訣。
簪子頓時發出一道冷光,誅仙刺自是不隻銳利這樣簡單。此光名誅滅神光,乃是玉清宗承啟真人煉製時開發出的材質物性,其材質乃月亮石、萬年冷玉。
二者相撞再次抵消,虛空複又恢複平靜,雲溪此時再無猶豫,令言隨之。
“懾心、致虛、守靜,本我還複,清心大神咒。”
蓮花訣倒反而撚,有清光自虛空降下,雲溪隻感覺體內靈氣瞬時被抽空一半,然頭腦一清,周遭幻境又是一變,竟是一地死屍,屋舍亦多有損壞。
“幻中幻?”
雲溪倒吸一口涼氣:“竟是能蒙蔽靈覺的幻術,此妖究竟是何來曆?”
話音方落,便聽著一聲呼嘯,她神情一動,再次撚訣,便有音聲傳出,卻是靡靡之音。遠方人兒似有感應,氣息便急速靠近過來。
不一刻,就有人影現,幾個起落,紀隨風緊張地上下打量著雲溪,關切道:“師妹你沒事吧,方才?”
雲溪見著他緊張模樣,不由心頭暖暖,鼻頭一酸,眼眶有些泛紅,黑夜裏卻瞧不分明,隻是嘿嘿笑著:“人家怎麽可能有事,師兄未免太小看我了。”
不欲他瞧出自己異樣,便轉移了話題:“師兄,方才你可是用了烈陽咒與五雷正法?”
紀隨風見他沒事,心頭微鬆,聞著此言卻皺了眉頭:“方才我隻用了五雷正法……後來用了清心大神咒,師妹可是用了誅仙刺?”
雲溪亦是皺眉道:“我用了化雷術、烈陽咒、誅滅神光,還有清心大神咒。”
“如此說來我們法術與法器皆被複製,很像傳聞中的虛空傀儡,又可蒙蔽靈覺……”
師兄妹二人不由齊聲驚呼道:“天狐幻月法?”
紀隨風恍然,臉色隨之一變:“不好,蘇道友危險,我們快回去。”
二人再不多言,身形縱起,一路緊趕,就見陳依依宅院門洞開,外頭守衛皆東倒西歪不省人事。宅院頂上,哪還有蘇伏蹤跡,二人未及多想,便自緊閉窗門衝將進去,卻看到妖物跪伏在地,臂膀整個被斬斷,不由驚疑問著。
“蘇道友,這是?”
蘇伏見二人臉上緊張神色真切,知二人確實擔憂自己,有些暖意,微微笑著:“你們可來遲了,此妖我收下了。”
他臨時改變心念自不是因為二人到來,而是魔靈突然要與他做個交易,言稱有一秘術,可抹去生靈記憶,隻需蘇伏找來同魂幡主將一個水平的邪靈供與它。
此確然有些誘惑力,便轉了心念。至於魂幡能隱瞞則隱瞞,那魔門與天下宗派怨隙由來已久,還是莫要如此招搖。
緊趕而來的兩人對視一眼,皆有些震驚。他們能脫離幻術,乃是因著宗門獨門秘術《清心大神咒》。下山前,那承啟真人逼著二人學了,果有用處。
對蘇伏這來曆卻是愈發好奇,此時二人絕不信他隻是普通散修而已。
這一點,二人還真猜對了,普通散修豈能入得葉璿璣法眼。
蘇伏便把經過簡單說了一遍,自是隱去了煉魂幡一段,末了又問著二人道:“你們可知這天狐幻月法為何?”
紀隨風點了點頭,慨然一歎:“天下妖族,有分部落,自有大有小,有強有弱。狐族自古以來便是弱族,然兩千多年前,卻出了一隻九尾天狐,乃是修了《天罡真煞凝竅煉妖經》得了長生之妖,且誕生了九尾天狐這一至強血脈,她便是當今狐族首領夜神月。這天狐幻月法便是她所創,卻為狐族開了一番大好局麵。”
雲溪臉上滿是傾慕,向往道:“夜神月大人可是人家的偶像哦,倘能親眼見一見她就好了。”
說到這裏,雲溪眼珠子一轉,忽而走向九命,仔細看了下,不由一臉嫌惡道:“誒,這妖物長得這樣醜,豈能與夜神月大人相比,真不知哪裏得來狗屎運。”
九命猶自跪伏著,聞著此言,有些委屈,這外貌乃天生,且我還沒修成玄牝妖丹呢,化成人形不知有多風流倜儻。
蘇伏轉向他,淡淡說著:“我們對外宣布,妖物已除,你現在去找個地方養傷,隨時聽我召喚。不許再現於人前,更不許行奸汙凡人之事,否則定饒你不得。”
他的雙目如電,前世最厭惡便是此類惡人。
九命乖乖行禮,口稱:“老爺,那小的可以奸汙女修士麽?”
“你可以試試!”蘇伏似笑非笑道。
雲溪狠狠踹了它一腳,嬌叱道:“就憑你這慫貨,也敢癡心妄想。”
九命訕訕,不敢反駁亦不敢反手,便行了大禮,緩緩消去身形。此時有月華之力相助,幻術卻是可以隨心所欲使來。
蘇伏不怕它跑,隻需靈魄在手,它死也跑不了。
紀隨風卻很是疑惑,問著:“蘇道友何以收下此妖,倘需跑腿,以蘇道友能耐,不知有多少散修願意追隨。”
“此妖經曆非凡,想著留在身邊亦可時時提醒,在下對這天下五洲之事卻還是一知半解呢。”
“唔,蘇道友之事在下自是不便多言,隻是有一事需得提醒道友,那百蠻山妖族最恨奴役妖族者,道友倘遇妖族高手,切記萬分小心。”
紀隨風這番話已是肺腑之言了,有些人便是如此,短暫相識便是朋友,為朋友之事上點心,亦是理所當然。
蘇伏確實微微感動,八年時間雖未曾走遍青州大地,見過的人亦不在少數,極少有人這樣推心置腹,便深深揖禮道:“多謝紀師兄警醒,在下省得。”
雲溪百無聊賴道:“喂喂,你們兩個大男人有完沒完了,人家困了。啊對了,兩位供奉先生呢?”
三人麵麵相覷,竟把那兩人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