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二朵,各表一枝。
遠在真界另一端的商州,有著西方聖界之稱的佛家聖地。緣覺寺、法台宗兩大佛門支柱便於此開宗立派,自三聖佛傳下佛法以來,已聳立十數劫誒,與劍齋、玉清宗、太乙聖地等相同,皆為一等一的大門閥。
五千多載前,蕭南離一劍斬開天下五洲,商州自此連天飛雪不斷,在真界版圖上,永久地披上了一件銀白衣裳。
蕭南離隕落後,青華夫人便於商州開門落戶,號南離宮。
時此宮草創,百度伊始。兩大佛宗不知因何未有幹預。二者相安近五千載,自青華夫人收徒後,卻驟然惡化。
南離宮葉璿璣,修道一百來載,已是渡劫宗師,為此劫少有的二三人之一。然而值此劫末,卻不得不讓人思量其內分量。
商州氣候惡劣,不適宜凡人居住,是以商州十幾萬裏地域,僅有佛宗與南離宮。在這片冰雪世界裏,南離宮可說是特殊的存在,真界無人敢於小覷,更重要的是,南離宮背後有著妖神宮,萬妖之祖楚渡。
冰鏡湖,距南離宮約莫百裏地域,有著一片連綿的大小湖泊。湖麵常年凍結,是以便以冰鏡稱之。
暴風雪呼呼地刮著,冰寒猶如刮骨鋼刀,凡人幾乎不能存活。
便在此時,冰鏡湖上一前一後落下兩道身影。打前頭的是一個著紫金色錦衣,麵目俊朗,卻充滿邪氣的青年,他的渾身上下無不透著一股凜然邪氣,嘴角微微翹起,回身道:“璿璣你追我追得那麽緊,是想隨我回廬州麽?”
其後一個身著雪白宮裙式的少女,絕世的容顏精致如瓷,隻是略顯青澀,正是南離宮葉璿璣。
她款款踱步,漫天暴風雪卻隨之凝固,她音聲淡淡,卻有著彌天殺機:“柳無邪,是否一些虛名,將你寵得目中無人了?本宮尚未渡劫時便殺得了長生,你道你有多大法力,敢如此對本宮說話?”
片片的風雪隨著她音聲化作鋒利冰刃,漫天罩向青年。
“哪裏哪裏,本公子在真界,亦隻是泛泛之輩,哪及得上璿璣威名赫赫。再者言,本公子對璿璣一片真心,天地可鑒呀。”
青年麵上帶著邪笑,麵對漫天襲來的冰刃絲毫不懼,袖袍一揮,便見空氣突兀的出現一片黑色雲霧,擋住了所有冰刃,他邪邪笑說:“像你這樣的女人,突然受了傷,我真不知道,有哪個男人值得你去受傷。本公子喜歡你那麽多年,你卻連個好臉色都不給我,是否太過不近人情了也?”
“你找死!”葉璿璣麵色微冷,芊芊玉指連動,沒有令言,便見冰鏡湖轟然震動,二人所立足之方圓百丈冰麵層層碎裂,漫天風雪被推擠開,一道道青光落下。
柳無邪麵色微變:“來真的?”言著動作不慢,那黑色雲霧整團收縮,將其內冰刃徹底絞碎。而後他撚訣,黑色雲霧便散開與青光相鬥。
然而青光在葉璿璣操控下,忽然轉作劍形態,繞過了黑色雲霧直刺柳無邪。
柳無邪嘿嘿一笑,身上忽散發一股灰黑氣場,氣場卷動被震碎的冰塊,眨眼形成一條條彌漫著灰黑氣息的冰龍,靈活地上下翻飛,與青光所化漫天飛劍激烈相鬥,卻都奈何不得對方。
“你果然受了重傷!”柳無邪目露貪婪,在想著不若一不做二不休,趁著她受傷……
“點睛蒼龍道!可笑!”葉璿璣雙眸可洞悉人心,是以她很清晰地感應到了柳無邪所思所想。
“可笑嗎?”柳無邪冷笑,隨著他動作,冰龍轟然爆裂,化作純粹的黑色氣場彌漫,一股蒼涼荒古氣息掠上心間,他的雙眸驀地淡漠。黑色氣場所到之處,形成了源源不斷上湧的力場,所有的一切非‘我’之物,如灰塵、碎冰、青光盡皆化為虛無,那是一種在絕對法則下的盡滅,寸寸侵蝕向葉璿璣。
於此同時,隱隱可以見得柳無邪的上空,一條不知名的巨龍身軀緩緩形成,它的龍眸正緩緩張開。
葉璿璣玉掌忽虛托,掌間便有絲絲青光凝聚。比之蘇伏不知要純粹多少倍的青光濃縮於她掌間,恐怖的氣息甚至還在黑色氣場之上。
“不可笑嗎?”
隨著音聲落下,她掌間青光浮空,而後暴漲開來,猶如一副青色畫卷驟然張開,周遭猶如改天換地般暗沉下來,不一刻,便見青色畫卷上顯出彼方的星辰,它們無一例外的發出青色光柱落在黑色氣場上。
青色的光柱竟直接穿透了黑色氣場,穿透後,竟還不止,而是四散開來,黑色氣場頓被刺了個千瘡百孔。那條未睜眼的巨龍竟緩緩散去。
“唔!”
一聲悶哼,柳無邪雙眸恢複正常,麵色有著不正常的紅暈,嘴角泌出一絲血跡。這是他修道以來,首次受傷,是以用著微惱怒的音聲道:“好個《太陰玄星鎖星劫》”
“好個葉璿璣!”柳無邪死死盯著葉璿璣那精致容顏,占有欲前所未有的濃烈,又道:“你總有一天會是我的,我一定會得到你,一定會!”
“就憑你?”葉璿璣不屑冷道:“莫以為你是紫夜魔宗真傳本宮便不敢殺你,換了你師尊來,亦不敢如此放肆,你又算個甚麽東西?”
柳無邪嘿嘿冷笑,道:“我是不算什麽東西,可碾死一個區區歸元境,還是很容易的,璿璣可要試試?”
“哈哈!”他有些瘋狂的大笑:“莫以為我不知你因何受傷。劍齋開山門招徒,你因他於千萬裏外,以元神投影與姬玄清鬥法,雖棋高一著,卻亦因此受了重傷。”
“那人喚作蘇伏可對?璿璣你說我殺他可需兩根指頭?”
“蘇伏?”葉璿璣麵色歸於平淡,卻緩緩收回了青光,淡淡道:“劍齋那群瘋子,便連本宮都不太想招惹,你去殺他試試!”
“莫忘了兩千多載前,五百劍修在你們魔國走了一遭,死了多少魔修呢?”
“哈哈!你果然在害怕,你竟會因一個小小修士而害怕。”雖然在笑,可柳無邪話音裏卻充斥了濃濃的不甘與憤怒,他麵上開始漸漸恢複常態,又冷冷道:“一個小小的歸元境修士,究竟哪裏吸引你呢?本公子非常的好奇,真想去看看他長得什麽樣。”
葉璿璣聞言,卻是淡淡一笑,其手作劍指,遙遙指著柳無邪,輕聲道:“本宮怕甚麽?他隻是本宮一個有趣的玩具。不過本宮的玩具亦非他人可染指,若蘇伏死,無論是何因,本宮會出劍,相信你應該深有體會,本宮若出劍,你必死無疑!”
“莫要再讓本宮在南離宮範圍內見到你,此並非警言。”
她的音聲並不如何重,柳無邪卻如遭雷殛般呆在原地,直到葉璿璣身形消散無蹤,他心底的冷冽寒意才稍微散了一些。
在近五百載內,隕落了兩位長生真人,其中一個正是他紫夜魔宗的一位長老,亦如他一般,修的是‘點睛蒼龍道’,且那位長老的‘點睛蒼龍道’已然接近圓滿,隨時可成渡劫宗師。
葉璿璣出劍,那位長老便死了。
……
青州,劍齋。
蘇伏來到閻浮殿外,便被值守弟子恭敬的請了進去。
進入閻浮大殿,除劍主李道純外,卻還有兩人,他見到兩人微驚,行禮道:“弟子蘇伏,見過劍主、季長老、大師兄。”
李道純微微點頭道:“聽聞你來劍齋前,曾與方家有過交集,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