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隻見那自稱珞羽的修士背後騰起一道龐大的幻影,人形狀,著森白錦袍,麵上覆著森白麵具,將整張臉都覆得嚴嚴實實,除此外,單臂握劍,那劍是玄黑色,幾要實質化,閃著冰冷鋒芒。
“白麵閻羅!”
有認出來的修士冷笑道:“極樂老魔真是愈發墮落,近劫竟學那些瘋子修劍,此人恐怕得承老魔的魔功與劍術,不倫不類,可笑。”
雖言可笑,卻無人笑得出來,因勝負即刻便會分出,幾無人看好蘇伏。
而此時亦是蘇伏令言落下之際,青白相間氣場隨著令言而動,竟於他上空詭異的形成一隻眼瞳,當眼瞳睜開時,整個盤龍境的修士盡皆震驚,他們從眼瞳裏看到了最無上的大道,那是沒有一絲瑕疵的道基,那是豐沛完滿的道意,那是他們需要仰望的存在。
更令人驚異的是,虛幻的眼瞳裏不斷演化著連他們都似懂非懂的天道軌跡,仿似涵蓋了真界誕生以來所有的真理。
“這是什麽?森羅萬象?”
有修士喃喃地說:“簡直是與天道本身一般的存在,此子究竟是?”
森羅萬象,於真界即包含萬事萬物之意。
珞羽按捺震驚,心念瞬動,那白麵閻羅手中劍便直直朝著蘇伏斬下,這是由珞羽修道以來對於己道至高的領悟,這一劍亦包含了他的劍道,他是魔修,同樣是劍修,他的劍從未迷茫,即使對手是“森羅萬象”。
沒有人發覺,蘇伏的眸子與‘森羅萬象’是那般的相似,平日絕難想象的領悟宛若靈泉般潺潺淌過心田,這是比之修為突破還要令人著迷的感覺。
蘇伏心底的悸動已被放至最大,此神通令他一次又一次的處於迷失的邊緣,此次是那麽的濃烈,以至於他竟不敢再動分毫,他有種倘再運使神通,必然會迷失之感,此次再無人可以挽救他,本來第四律令,乃是他感應到莫大危機後下意識的反應。
“蘇伏……”
眼見那劍便要斬下,心底驀然響起一道柔軟的音聲。是那麽的熟悉,又那麽的陌生。
“小蘇?”他略迷茫地想著。
“蘇伏……”
腦海裏漸漸浮現一個女子,卻不是小蘇的模樣,他下意識便想向下望去,旋即便覺不對,龍吟瑤的音聲會如此柔軟?
那女子忽而細眉倒豎,嬌嗔道:“蘇伏大混蛋!”
蘇伏嘴角驀地漾起一抹暖暖的笑意,是了,她是龍吟瑤,隻有麵對自己的時候,她才會如此一副小女兒狀,是那麽的可愛,那麽的令人心動。
不知不覺間,她的喜笑怒罵,她的行為脾性,她的嬌俏美麗,她的一切一切都深深烙印在了骨子裏,漸漸取代了記憶中的小蘇,這是與對妖狐夜流蘇不同的感情。
原來不知不覺,龍吟瑤已在他心底占據了如此地位。
於是他終於不再彷徨,再一次堅定地對自己說:“我不會迷失!”
音聲落下,許僅僅一個刹那間,他的手驀然作劍指狀,居然擋住了那白麵閻羅斬下的巨劍,引起了一聲聲驚呼。
要知道底下觀戰者至少亦有抱虛巔峰修為,更多卻是玄真修士,他們的心性修為何等超然,卻為此幕發出驚呼,可想而知有多麽驚人。
便是此時,‘森羅萬象’所化眼瞳驀然溢出青白相間的,莫可名狀的氣場。
與此同時,盤龍境上空雲霧盡皆湧動,有颶風刮起,眨眼便形成雷暴,一道道雷霆轟鳴,蒼穹仿似被撕裂成無數片,旋即有暴雨下來。
舉手投足間,天地變色,這是何等的偉力。而下一息發生之事,令所有在場修士牢牢記在了心底,此生再也難以忘懷。
蘇伏手中印訣急速變幻,旋即低沉喝道:“水……龍吟!”
隻見那傾盆而下的暴雨,為那青白相間的氣場掃過,便有莫名氣機生發,無數豆大雨點霎時有龍鳴發出,旋即節節漲大,竟變作了一條常人高的,由水形成的龍。
“龍雨?”
所有的龍盡皆撲向白麵閻羅,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白麵閻羅霎時被無數水龍洞穿,龐然身形轟然倒塌,這還不止,那水龍幾乎無窮無盡,白麵閻羅於無聲無息中,徹底消散天地之間,便連縈繞於珞羽身周的淡淡氣場都未能幸免。
珞羽氣血翻湧,麵色潮紅,猛地吐出一口鮮血,腦顱一暈,竟栽落石柱,而後‘嘭’的一聲巨響,砸在了盤龍柱底下。
當然,這一點震動強度還無法令他受傷,可眾目睽睽之下,竟然真的輸給一個陰神修士,這令他幾乎羞憤,恨不得掘地三尺躲將起來。
然其真人心境修為不是白來,心念隻一個轉瞬,便恢複了古井無波,他緩緩站了起來,抬首望向仍於盤龍柱上安坐的蘇伏,冷冷道:“蘇伏,我記住你了,此次恥辱他日必有所報!”
語罷,半刻亦不停留,身形驀地化作光而去。
暴雨漸漸停歇了,黑雲亦漸漸散去,盤龍境複還清明,然氛圍卻愈發地古怪了。
蘇伏緩緩撤去了神通,臉色驀地變作煞白,這時才覺法體內已是七零八碎,幸好他早已習慣如此傷勢,否則當場便要痛呼出聲。
方才維持著神通,幾無所覺,此時神通撤去,一應苦痛盡皆湧上腦顱,神經強韌如他,亦有些不堪重負之感。
幾枚百草丹服下,他靜靜地調息半刻,期間竟無人來打擾。
半刻過去,他緩緩睜開眸子,便起身,仍是踱步下來,因傷勢,百多丈距離亦行了半刻功夫,卻與人一種無比從容之感。
今日之後,蘇伏之名必將名震真界,以陰神修為奪得天辰十二真仙榜首,此事必然會記載於典冊,流傳千古,因他造就了一個傳奇。
然而,傳奇必然是有代價的,他來到蕭無極等人身邊,尚未語,整個盤龍境的神陣驀然嗡鳴,與此同時,整個盤龍境驀然湧出密密麻麻的修士來,亦不知何時埋伏。
範太陵丟了一個東西過來,淡淡道:“這是你應得的,希望你能帶著它生離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