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伏先是一怔,遂淡然道:“雲照翎身為雲師姐大哥,他們怎敢為難,你以為某會信你?”
雪烈大笑一聲:“不巧,正是劍君口中,雲照翎下的手。劍君信或不信,大可去探究一二,便知在下所言有無不實!”
心知火候足矣,少待必有一場好戲,他神秘笑了笑,便即告辭離去。
蘇伏不語,默立少許,便緩步出院。
來到金剛殿外並未停留,徑自入去,此後不多久,那金剛殿鬥然發出劇烈動靜,雪烈遠遠覺出虛空亂流與劍意紛呈,激烈交鋒之下,將整個金剛殿都摧毀,周圍數百丈之地,盡都被紅黑二色覆蓋,餘波仍然不止地往外擴散。
雪烈大喜,又是心有餘悸。雲照翎二十年前便已是真人,如今修為更是深刻不測,隻怕早已步入宗師。
而蘇伏亦是了得,重傷之下,仍能與之抗衡,觀見劍意全貌,不由收起輕視之心。
他按捺住性子,暗中悄悄觀察。
隻是左見右見,不見道殺門徒回轉,否則場間定然亂作一團。
這時許多法相弟子都驚醒,紛紛圍湧來。
荼毒趕到場間,見金剛殿所在竟成平地,不由怒喝一聲:“你二人幹甚麽毀了本座金剛殿?”
激烈交鋒中的二人,稍稍一頓,蘇伏捏著劍印,冷冷說道:“荼毒,過往恩怨某既往不咎,放了紀師兄二人,某即刻離開,否則,休怪某端了你山門!”
荼毒怒道:“說的甚麽話,他二人自家有腳,自由來去,丟了與本座何幹,休要再鬧,不然莫怪本座不念舊情,不與你客氣了!”
“不客氣?”蘇伏怒極反笑,“好好,你盡來便是,某倒想領教領教荼大宗師怎麽個不客氣法!”
雪烈望見此幕,心下笑翻,同時思緒滾動,籌謀壞主意,欲使這場麵更為火爆一些。這時遠空幾道靈光向此而來,他循聲去仔細端望,不由暗道一聲天助我也!
原來道殺三個門徒正在此時回轉,他心念一動,當即佯作惶急地迎去,將靈光攔下。
三道靈光頓住,正是喜兒、燕琳與七罪。原本雪烈與七罪同行,隻是喜兒與燕琳所在處突發狀況,自由同是道殺門徒的七罪前去。
當然,此亦是他手筆之一。
喜兒被他攔下,麵顯不愉,遠望紅河沸騰,道:“雪烈你何故攔我?師兄與誰爭鬥?”
雪烈當即編織謊言,半真半假說道:“劍君兩番失利,書山公子認為他與黎家勾結,以其紀、雲二位好友性命相要挾,欲將其關押。劍君自是不服,正與雲家大公子鬥哩!在下攔住三位,隻怕三位也遭了擒捉,劍君就真的進退維穀,抉擇兩難了。”
“故還望三位先且避避為好!”
“避甚!繡衣呢?”燕琳大急,“也被擒捉了?”
雪烈為難說道:“三位知道,繡衣姑娘奉命前去保護大鄭國主,不料國主沒能活下來,她亦身受重傷,如今生死未卜……”
話音未落,三個道殺門徒早已越過他去,衝向積雲峰。
雪烈冰冷一笑,身形一暗,潛入黑暗之中,悄悄來到戰場外作最後觀察。
月色下,隻見蘇伏與二大高手相鬥,積雲峰之上雲霧盡都被遠遠推開。
他的臉色慘白,同時對敵二位高手,顯然有些招架不住。
正巧三位道殺門徒加入,自與蘇伏同進退,燕琳使一手陰寒功法,但有法相門人中上一下,便即倒地,不知生死。
喜兒禦使飛劍,突入法相宗弟子之間,每見寒光閃動,便見血光,又聞慘叫。
那七罪更是獨立將荼毒擋下,緩解蘇伏壓力。
場間一片混亂!雪烈心中疑慮盡去,悄然發出傳訊,山下早已等候多時的兩門高手,當即往積雲峰聚來。
“住手!”
便在此時,久不見蹤跡的書山公子突地自外歸來,眼見場間混亂,不由皺眉喝道:“統統住手!”
同時其身後隱現一枚玄妙莫測的種子,種子眨眼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正是生機妙樹,蔭出一片巨大的陰影,將所有人籠罩在內。
如淵般深沉的氣息氤氳開來,令人所有人頭皮發麻,覺出此乃宗師氣息。傳聞歸傳聞,如今親身體會,才真正感受恐怖。
想想他的年紀,不足百數,便已然渡過小天劫。雪烈嫉恨交加,心道今夜你的傳說注定到此完結!
“誰能告訴我,發生了甚麽事?”杜挽傾的臉色平靜地有些嚇人。
蘇伏冷淡說道:“杜書山,不要裝模作樣,將紀師兄二人放了,某可既往不咎!”
“二位道友尚在外,放了二人?從何說起?”杜挽傾溫言道,“今夜不論劍君因何故大鬧,在下不會怪罪,還請罷了手,止了幹戈。若怨在下不去見你,少待必向劍君賠罪……”
“賠罪!”蘇伏斷然喝道,“大可不必,若道友真要與某為難,今夜便分個生死勝負,某何懼之有!”
杜挽傾平靜臉龐閃過一抹冷然:“好說!在下對劍君神往已久,早想知道,聖地神通,贏劍意幾分!”
“好大口氣!”蘇伏掀起劍印,紅河高高騰起,衝破妙樹陰影的阻礙,浪頭翻湧,直撲杜挽傾。
劍印於前,宛如蒼龍出水,橫移拖出一連串殘影。
杜挽傾撚了個蘭華印,妙樹抖落一果,於場間裂開,卻是一道玄武壁呈現。同時生機妙樹溢出蒼色氣場,其恐怖與劍意幾乎不相上下。
“嘭!”
結結實實一記碰撞,一聲沉悶重響,相持難下,紅河便與蒼色氣場交鋒,交互廝殺,發出尖銳的嘶鳴。
突地一聲脆響,玄武壁竟龜裂開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玄武壁破碎,竟鬥然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轟隆隆——”
核心處,宛然一道撕裂天地的極光乍亮,狂風大作,將所有人逼退數百丈。
飛沙走石之間,兩道身影嗖嗖地自煙塵裏向兩邊激射,杜挽傾落地之後蹬蹬蹬連退數步方才止住身形,衣衫竟多處破漏,臉色蒼白如紙,一抹血跡順著嘴角滑落,雙眸裏盡是難以偽裝的震驚。
蘇伏落地亦是連退數步,他的形容沒有好多少,臉色更是慘白,他本待開口,氣血翻湧之下,哇地噴出一口血。
竟是兩敗俱傷!
“嗚嗚!”
便在此時,自後方湧來一道冷風,將向兩旁擴散的煙塵,複又推回。
煙塵及至蘇伏,突地湧出一道黑氣,迅速地將他纏繞,隻聞刻骨怨毒音聲:“蘇伏!你終於落到我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