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著我幹什麽?”武岩突然停了下來,這處半山坡沒有霧,好像走出了仙境一樣,失去了那種朦朦朧朧的神秘感。
“武老大,你忘記了,這是大帥的命令。”牙突笑著說。
“你去城中,把兩位大軍帥請來,他們雖然重傷未愈,想必處理這裏異變還是小事一樁。”武岩淡淡說。
“唉,都說武老大老實木訥,其實也不盡然。”牙突收斂了笑容,歎了口氣,“其實你很聰明,而且你最聰明地方在於你懂得什麽時候該聰明,什麽時候該老實,什麽時候該木訥。”
“原來如此,你心裏早已把我當做假想敵了是麽。”武岩淡淡說。
“當然不是!”牙突苦笑,“其實我說的是真的,我殺死獅王,真的是為了取信柳暮言,為我們的養父報仇。”
“那麽大帥替你報了仇,你想好怎麽報答他了麽?”武岩道。
“有恩自然是要報的,不過我向來以己為重,任何恩情都比不上我的命。”牙突坦誠地說,“我很感謝我養父,在我還是一隻普通齲齒獸時,隨便一隻魚蝦蟹都能要了我的命。那時我每天擔驚受怕,是養父收養了我,所以我願意為他報仇,除了性命,什麽都可以付出。”
“我也很感謝獅王,他真心把我當兄弟看待,被我殺死,不但不怨我,還要大帥收留我。”他的眼眶紅紅的。
武岩冷笑:“獅王死後,你在與軍師的接洽時還發生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
“果然瞞不過武老大。”牙突笑道,“現在我的命是別人的,我必須拚命殺死你才能活下來,每當到了要拚命的時候,我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比如說……”
“嗷!”
一聲獸王怒吼,牙突整個人突然變幻形狀,竟變成了獅王的模樣。
他扭了扭身體,渾身骨骼“劈啪”作響:“我是變異的齲齒獸,我可以變幻成任何咬過的人的模樣,並且能使出他的能力。”
說話的同時便已然縱起,黑風呼嘯,一柄大刀無中生有,惶惶然劈落下來。
獅子搏兔,君臨天下。
武岩探出左手攥住大刀,稍一用勁,“啪嗒”一聲脆響,大刀頓時粉碎,同時右拳金光迸現,砸將過去。
不想卻砸在了空處,牙突壯碩的身形倏然變幻,竟化為了一隻風豹原身,欣長的流線型豹身,矯健而敏捷,幾乎在落地的瞬間便張嘴噴吐出一道風刃。
如此近距離下,根本沒有閃避與防護的餘地。風刃重重地撞在武岩的腹部,致其暴退數丈,嘴角頓時掛了一絲血跡。
“哈哈,這股力量太強大了,我真要感謝大帥,如若不是跟隨他南征北戰,憑我自己如何能獲得強大血脈。”牙突恢複原形,低頭望著自己的手狂喜而笑,顯然這是他獲得這些能力以來第一次運用,一次交鋒就傷了武岩,他有什麽理由不興奮。
“可惜,若是能咬死大帥,再咬死龍殿下,我一定會是莒州的王,我才是妖皇,哈哈哈哈……”牙突狂笑。
“原來如此,必須咬死獵物,你才能變成他的模樣。”武岩淡淡說。
“你說呢?”牙突詭異一笑,身子鬥然陷入土中。
“你太得意忘形了!”武岩沉聲暴喝,山岩一般的肌體開始攀爬他的身體,本已近八尺的身形生生拔高,變化為了一個接近兩丈的小巨人。隨之右足猛然跺地,“轟”的一聲悶響,周遭數十丈的土地猛地下陷,陡坡瞬時變為平原。
一聲悶哼從地底傳來,土地隨後裂開,一隻山甲滾出來,在滾動中身體“咯吱”變化,恢複成牙突的模樣,“哇”的噴出一大口血來。
他的雙目露出後怕神色,若是方才在土裏就支撐不住而恢複原身,隻怕會生生被活埋在地底下悶死。
果然無論何時都不能小看這個男人,他呸出一口血沫,與武岩冷冷對視。
“我真期待你的血脈,我已然聞到了你血液的芬芳。”他試圖動搖武岩的內心。
“那就來試試。”武岩大步向他走去,他的身上綻放金光,隱現肌體的脈絡,似乎隨著脈絡的顯現,一道莫名的氣場四麵漫湧。
無匹強大的氣息帶著一種莫名的意誌衝擊著牙突的心,他的臉上忽然露出恐懼,這是妖族之間天生的血脈壓製。
他身為變異的齲齒獸,血脈一下從下位躍升為上位,甚至比普通的上位都要來得強大,可仍然被武岩的氣場壓製,心思不由開始淩亂。莫非他真的是遠古妖神的後裔?莫非是應龍?
武岩心裏冷笑,終究是扶不上牆的爛泥,趁其心神不穩,他突然飛躍而起,拳頭砸落,土石與一抹焰火飛濺。
土石自是土石。焰火卻是牙突,其身居然化為火焰,隨後在空中重新形成了金烏的模樣,雖然小了一些,卻仍是金烏無疑。
“看來我猜錯了。”武岩搖了搖頭,“血脈之力,死屍也行,難怪古樹昊的屍體消失不見,原來是你幹的。難怪那隻騰蛇的屍體也不見了,你背著我做了很多事啊。”
“是又如何!”隨著變幻身形,牙突失去的信心重又回到體內。不過他知道接下來必須拚死搏命了,否則武岩一定會要他的命。
金烏啼鳴,火光乍現。
一枚火流星噴湧向武岩,“砰”的一聲急促巨響,武岩略退兩步,卻一把攥住金烏,眼神冷漠,手臂猛然發力。
火光倏然四散,化為無數的火羽,在武岩的身下重新凝形,卻化為了碧玉蛇鱗,一隻騰蛇倏然呈現,眨眼就將武岩纏繞,蛇口大張,凶猛地咬在武岩的後背。
“嗤!”
毒牙入肉,鮮血狂湧。
……
“喜兒,告訴師姐,你喜歡劍齋嗎。”
水神護甲如同一個水泡,在綿延不絕的劍氣衝擊下,不住地變幻形狀。
喜兒不語,突然往後一縱,左手抬起,一柄黑暗巨劍倏然成形,無聲無息又凜冽地斬落。
如鏡碎一樣,水神護甲在一聲“啪嗒”的脆響中粉碎,巨劍隨後斬在龍靈劍上,黑光與紫光四處迸濺。
龍吟瑤全力運轉體內龍元,無數的紫色龍元沒入地底。
“借劍二段,因地製宜!”龍靈劍倏然有吸力,黑暗巨劍便化為烏有。
龍靈劍紫光盡去,變化為黑暗,恐怖的殺意侵入龍吟瑤體內,又被澎湃的龍元吞噬殆盡。
空氣愈來愈冷了。
龍吟瑤體內龍珠每鼓動之際,都能湧出龐大龍元,但也隨著毫無節製的消耗而開始黯淡。
“喜兒,告訴師姐,你喜歡劍齋嗎。”不知多少的紫色龍元沒入地底,方圓千丈內的大地之力都被聚了起來。
喜兒仍不語,黑暗忽然湧入她體內,她略一側身,猛然間揮劍,瞬息揮出數百上千次,一劍接一劍,井然有序,間隔僅僅不到一毫,千百道的黑色劍光幾乎在一瞬間釋放,正是“千回百轉”。
龍吟瑤美眸凝縮,咬牙再次撐開水神護甲。幾乎成形的刹那,劍光切割護甲的“呲呲”聲就響起,劍光切過護甲,滑落在她身旁,一時間“砰砰砰”的聲音不絕於耳。
這處台階徹底被毀於一旦,待劍光消逝,龍吟瑤所在的位置出現了一個深坑。
煙塵彌漫,視線受阻。喜兒眉頭微蹙,抬了抬手,黑暗漫湧,卷走了所有灰塵,頓時顯露出來深坑的麵貌,核心處,龍吟瑤衣衫淩亂,倒在地上。
空氣愈來愈冷了。
“咳!”她似乎才從暈迷中醒來,忍不住咳出了兩口血沫。
“裝模作樣。”喜兒冷冷道。她能感受到大地之力的匯聚,卻無法阻止,那是一股令人戰栗的力量,若是爆發出來,結果如何就很難說了。
但她認為龍吟瑤故意如此,為的是給她致命一擊。
龍吟瑤心裏像似被淩遲一樣痛著,她從地上爬了起來:“喜兒,告訴師姐,你喜歡劍齋嗎。”
“喜歡又怎樣,不喜歡又怎樣。”喜兒冷冷道。
“師姐隻想知道,我們在你心裏,是否真的隻是路人。”龍吟瑤發髻散亂,神情卻很平靜,“你是否真的想要殺死我。”
“是,我想殺你,你滿意了?”喜兒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我不信。”龍吟瑤搖搖螓,“除非你殺死我,否則我不信你會殺我。”
“那你就去死!”喜兒突然尖聲叫道。
龍吟瑤的身後鬥然出現一個影子,無聲無息地刺將過來。
但此次她卻沒有躲,似乎真要證明喜兒確實想殺她一樣。
喜兒臉色一變,影子的手微微偏移一分,“嗤”的一聲悶響,劍尖從龍吟瑤的胸膛處透體而出,金色的龍血在空中炸出一朵血花。
周遭已然凝固許久的冰冷在喜兒未反應過來前,瞬時沿著這傷口瘋狂衝入龍吟瑤的體內。
那正是她劍意的核心,最純粹的殺意,見血而狂,隻要是傷口,無論何種護體手段都無法阻擋。
“啊!”雙重重創讓龍吟瑤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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