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雪鬆慌不擇路之下,逃到了一處巷子裏,很快就迷了路。
“放我下來。”晁景仁說。
“哥,你怎麽樣了。”晁雪鬆連忙將他放到地上,靠在石壁上,忽又驚叫:“啊,你流血了!”
這一放下來,他才發現晁景仁的小腹鮮血淋漓。
“真的痛苦,過後真的隻有空虛麽,為何還是痛苦。”晁景仁滿麵死灰。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晁雪鬆慌忙取出傷藥,給他處理傷口。
血雖然止住了,但侯玉尊的勁氣殘餘,卻在破壞他的體內。失去靈氣的守護,他的身體雖強於凡人,卻也有限,痛苦無時不刻侵襲著他的腦海,啃噬著他的內心。
晁景仁沒有回答,此刻他心如死灰,隻想一死了之。
忽然,晁雪鬆的靈氣探入他體內,方才意識到什麽,臉色霎時雪白一片:“哥,你的修為……”
“不要弄了,我已經廢了,你走罷。”晁景仁淡淡搖頭。“告訴小叔,就說我是在與人鬥法時死去,此生無悔。”
“不,我不走,我要帶你回去,小叔一定有辦法治好你的。”晁雪鬆說著就要抱起他。
晁景仁重重拍開他的手:“我說,滾啊!”
晁雪鬆一呆,隻見他的臉上露出了從未見過的表情,是那樣的猙獰可怖。
“你不是已經認識了一個大人物的女兒?你來日曦城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還管我這個廢人做什麽?滾滾滾滾啊!”晁景仁歇斯底裏地叫喊,但牽動了傷勢,使他的臉都皺成一團,看起來非常痛苦。
勁氣開始發作,痛苦使他直喘粗氣。
“哥……”晁雪鬆嚇得不知所措,眼眶中有淚光在閃爍,卻又強著不肯挪動一步。
過了不知多久,他期艾地道:“哥,聽楚楚說,妖帝正在城中,不如請他幫忙,以他的能……”
“閉嘴!”晁景仁的瞳孔驟然收縮,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突然暴起攥住他的衣襟,死命摁在牆上,“我不許你去找他們,你記好了,我不許你去找他們……”
“我不去,我不去,傷口又開始流血了,你先坐著好嗎?”晁雪鬆見他痛苦,心裏非常難過。
好不容易安撫他坐下來,他又冷冷道:“你還不滾,管我這個廢人做什麽。”
“哥,你到底怎麽了,修為沒了,可以重新修煉。我們是兄弟啊,我怎麽會拋棄你……”晁雪鬆說什麽也不肯走。
“重新修煉?”晁景仁慘笑一聲,“你以為這是一個遊戲,還能重新來過?我的人生,我的前途,我的野心,我的一切都已經沒有了。”
他忽然又露出溫柔的笑:“雪鬆,我的旅途到此為止了,接下來輪到你去拚搏,不要辜負太行劍派的名頭,如果你真當我是你哥,就快點走罷!”
晁雪鬆沉默片刻,忽然起身離開,很快就消失在拐角處。
趕走了最後一個微弱希望,晁景仁的臉上露出一個也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表情。
與外間街道的喧囂成反比,這兒非常僻靜,連蟬聲都沒有。
我要死在這裏嗎?
如同宣告著他的人生落幕,他抬頭望了望夜空,竟是沒有一顆星星相伴。無聲的孤寂使他的雙手無力垂落,鼻子一酸,不由無聲哽咽起來。
為什麽會這樣?
他捫心自問,這一切到底是怎麽發生的?
“嗬嗬,想修複道基麽。”
這時似乎出現了幻覺,有個人輕輕地在他耳邊笑著。
“誰?”失去靈覺,竟是被人悄悄摸近數尺內都不自知。他抬頭一看,就見一個美貌女子不知何時來到此地。
“我這裏有一枚‘天演丹’和半份‘紫芝靈液’。”女子嬌聲笑著,晃了晃雪白的手,一個錦盒及精致的小瓷瓶就出現在她手中。
“天演丹?”晁景仁迷惑道。
“真是受不了!”女子的臉頓時一變,有些不耐與不屑,“鄉下來的土包子,你聽好了,它能幫你重新領悟天道,修補道基;‘紫芝靈液’可以修複你破漏的氣海。雖不可能馬上恢複修為,但卻免除了成為一個廢人,你到底買是不買?”
“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晁景仁沒有失去理智。
女子冷冷一笑,掀開錦盒的蓋子,頓見一枚流轉著淡藍色玄光的丹丸靜靜躺在盒中,一股玄妙藥香直衝晁景仁的腦顱,使他頓時生出種種奇妙感悟。
“買!”晁景仁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忙從懷中取出儲物袋,倒拎傾倒,卻隻有數十枚白玉,寥寥數枚藍玉,一些零散的丹藥及符錢。
他頓時對這一路過來的揮霍無度感到悔恨。但馬上又反應過來,“天演丹”他不認識,“紫芝靈液”還是認得的,真界著名的療傷聖藥,價格自然異常高昂。就算沒有揮霍,憑他的身家,還是遠遠不夠的。
“算了,我錢不夠……”希望再一次破滅,他黯然說道。
“何止不夠,零頭都還短了十萬八千裏!”女子尖酸刻薄地說,“臭窮酸,沒錢還耽誤本姑娘時間,既然沒錢,那就等死罷!”
語罷細腰一扭,正要離去。
“等等!”就在這時,從另一頭巷子中追出來一個少年,“我有錢,漂亮姐姐你不要走……”
“漂亮姐姐?”女子嬌軀腳步一頓,回過身來,見個少年疾奔而來,口中不斷喊著漂亮姐姐,不由笑得花枝亂顫,“這是誰家的孩子,嘴甜得迷死姐姐了。”
“雪鬆?你……”晁景仁一看,頓時感動得無以複加,“我不是讓你走了嗎?”
晁雪鬆怯生生地說:“我是走了啊,但迷路,又走回來了。”
“啊呀,你不是一直站在那裏麽,難道是人家感應錯了?”女子嬌媚笑著拆穿了他。
“臭小子!”晁景仁不由笑罵一聲。
晁雪鬆臉紅紅的,向那女子道:“姐姐你別走,我有錢,你看看這些夠不夠……”
說著,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儲物袋,傾倒之後,竟有四百枚藍玉左右。雖然數目確實不少,但還是遠遠不夠的。
“雪鬆,這些錢哪裏來的?”晁景仁笑臉一僵。
晁雪鬆以為他誤會了,慌忙道:“這是走前雲修長老悄悄給我的……”
“小哥,這點錢,一滴靈液都買不到哦。”女子一反方才的刻薄嘴臉,笑嘻嘻地說,“不如你陪姐姐一晚,我就把它們送給他,你覺得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