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李元佑,幾乎所有人都想知道蘇伏是怎樣猜到的。
“你知道什麽是修行嗎?”可讓所有人都不解的是,蘇伏忽然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
李元佑夾了一口青菜,輕輕咀嚼,看他滿臉沉思的樣子,好像咀嚼的不是青菜,而是蘇伏的話。
“打個比方,”蘇伏道,“你現在就好比得了新玩具的小孩,急於向人炫耀,這從你在萬眾矚目下,在寡人眼前搶走‘森羅萬象’就能看出來。可能你目前的實力確實很強,所以不將我等放在眼中。這樣的你,怎會讓我們猜錯?猜錯,遊戲可就結束了。”
“這兩個都是解藥,不是嗎?”他輕輕撚起一枚豆角,稍一用力,就化為了濃鬱的元氣四處散失。
一股異香傳入鼻中,眾人心神皆為之一震,再一定睛,那碟青菜剛好被李元佑吃了個幹淨。
“你是怎麽知道的。”李元佑放下筷子。
“修行先修心,”蘇伏淡淡道,“一旦放縱或放任欲望,欲求就如黑夜中的火,暴露無遺。它會燃盡原野,直至虛無,這就你的弱點。”
“本尊有什麽弱點?”李元佑神色微青。
“你一定會讓我們選到一個正確的,即使那是錯的。”蘇伏語氣肯定,不容置疑。
聲聲入耳,眾人麵麵相覷,不是很明白。
然而每個字卻都能讓李元佑的臉更青一分。
杜挽傾想了想,忽然望向豆角:“解藥,隻有一份!”
聰明的人,馬上就理解了。
九命向來不愚笨,立刻大聲喊道:“現在四個人中毒,解藥卻隻有一份,你敢耍弄我們?”
李元佑臉色稍緩,冷冷一笑:“本尊幾時說過會給你們四份解藥?”
“問題不在於解藥。”蘇伏再次開口。
李元佑望向了他:“請指教?”
“寡人記得,”蘇伏道,“方才你說我們能撐二三日,那就一定能撐二三日,因為這也是遊戲的一環。擺在眼前的,是兩個深度中毒的人的性命,二選一之下發生的爭執,才是你感興趣的,不是麽。”
李元佑的臉色頓時更青了一層,就好比你精心策劃了一場好戲,到最後才發現你不是主角;而且,再沒有什麽比被人像剝洋蔥一樣層層剖析更難受的事了,正如無法忍受不著寸縷時,他人的目光。
過了會兒,他的臉色逐漸平複,冷笑道:“都被你說中了,不愧是劍君。不過,還有一點你肯定想不到。”
他詭異一笑:“解藥當然不止一份。想救人的話,就殺人吧!殺死藍海城所有人,收集他們鬱結的血怨之氣,便可解其中一人的毒。”
城中至少有一萬多凡人,那可都是無辜的生命。杜挽傾掩在桌下的手微微握緊,又鬆開。
“還有一點你也沒想到。”豈料蘇伏忽然將豆角推到杜挽傾的麵前。
杜挽傾知道猶豫不得,迅速將其收入儲物袋中,神色頓時變得十分複雜。
此時此刻,和方才入城時的情形相較,何等的相似,隻不過換成了由他來做選擇。選擇殺還是不殺?如果殺,豈不等同打自己的臉?蘇伏把同樣的問題拋給了他;如果不殺,隻有一份解藥,救許沛還是雲淡清?一個是同門師兄,一個是別派師弟;是顧著親疏遠別,還是道理大義?
縱然他不殺,蘇伏為了自己的性命,二三天之後無法解毒,也可能會殺;縱然蘇伏不殺,他的手下也不可能看著他去死。
這似乎是一個無解的陽謀。
而現在,眼前的威脅終於動了。
暗綠色的靈光突兀地從涼棚的四麵像水銀一樣迸濺,圍攏三人的六張桌案上突然出現一個全身暗綠的人影。
人影盤膝而坐,一動也不動。
從他們身上散發出無數細絲一樣的靈光,交織成了一片網,將蘇、杜二人製住。
蘇伏剛想反擊,體內劇毒便開始發作,他的臉色瞬間發青,泰半的靈氣不由自主地被牽製,一時之間竟不能動彈分毫。
“老爺!”九命剛想衝上來就被喝止。
“不要過來,該做什麽,就做什麽!”蘇伏下了命令之後,便合上雙目。
“聽他的!”杜挽傾也在說完這一句話後便合上雙目。
這話自然是對著林青說的。
“殺了他們,”李元佑冰冷一笑,“一個都不要留!”
李元生當即開口:“想要拿回‘森羅萬象’的話,就跟我來。”
說完自顧自走出了涼棚,穿進右麵的竹林。
“爺爺等著你們來受死!”陸遊挑釁似的望了趙雲等人一眼,緊隨其後。
……
“前方……前方無礙,沒有幻境的痕跡。”林青走在最前麵,低聲說著。
“雖然我不喜歡你,可這時候內鬥,和找死沒區別。”九命大喇喇道,“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偷襲你,等殺了他們,再說其他。”
林青的腳步頓了頓,道:“師兄既然下了命令,我也不會偷懶的。”
相比較長亭外的竹林,這一片顯得較為稀疏,透過竹子間的縫隙,已能清晰望見藍汪汪的海麵,此刻十分平靜。
在竹林穿梭了約半盞茶功夫,趙雲忽然停住腳步:“在此迎敵。”
九命連忙探出靈覺,未見敵蹤,不由狐疑地道:“為什麽要在這裏?萬一他們不來呢?”
“那就回去。”趙雲冷冷道。
九命一聽,本能要開口反對,但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太乙的小子,你不是擅長探察麽?我們停在這裏,你探探周圍的情況,看看他們是合在一起,還是分開行動。”
林青沒有計較稱呼,停下來便掐訣,就聽著“嗡嗡嗡”的聲音,就見他的身周出現許多歡迎,好像蜜蜂一樣。
須臾功夫,他指著海的方向道:“二百丈外發現一個人,戴著麵具。”
“好,待我去收拾了他,再回來找你們匯合。”九命說完,人已消失不見。
他走之後不久,林青忽然眉頭大皺:“被包圍了!”
頓了頓,似乎知道自己這樣說趙雲小白根本無法理解,便又道:“前後左右二百丈外都出現了一個戴著麵具的人,無法辨認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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