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雲咬了一下牙,很快平靜下來:“那又怎樣,殺你們還是綽綽有餘!”
“真不知道你哪裏來的自信,”武丁道,“我們之所以為鬼將,是因為掌握了最關鍵的秘術,滴血重生能讓我們立於不敗之地,你殺得了幾次?”
顧青雲沒有說話,因為盤庚已經不耐煩地動手了。
他一手鉗製飛劍,另一手從背後取下巨斧,凶猛地劈向顧青雲的腰際,如若劈中,不但顧青雲會被腰斬,就連武丁也不能幸免。
顧青雲不慌不亂,右手撤劍,駢起劍指,在迎上巨斧的時候,自然而然吐露玄光。玄光之力似有千鈞,“鐺”的一聲,火星四濺。
這一擊讓雙方的身體都受到了輕微震蕩,但顧青雲經驗老道,判斷力比蘇伏強了不少;他從出手就知道該用多少力,而不用像蘇伏那樣需要“藏鋒”來輔助。
這個時候,如果用力過甚,盤庚會下意識全力反擊;如果用力太輕,則會徹底失去戰機和主動。
所以,盤庚受力較重,巨斧的震蕩傳到了他的身體,鉗製飛劍的手不由得微鬆。
飛劍發出激烈的顫鳴,突然猛力掙脫,“鐺”的一聲,將武丁襲來的雙手撞偏開去。
此時武丁的雙手都化成了利刃,出其不意的偷襲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戲。被飛劍撞偏,雙手利刃便越過顧青雲的雙肩。
武丁心裏一驚,這一擊失手,定會迎來反擊。果然,那飛劍突然綻光,在虛空劃出一個圓弧,“唰”的削掉了他的腦袋。
此時盤庚怒吼一聲,大概是不甘輸在力量的比拚下,定了定身子,雙手握住斧柄,順著被擊退的力量高舉,一個“開天辟地”,重重劈了下來。
此次斧刃激烈劃破虛空,湧出來的不是虛空亂流,而是紫黑濁氣,待到顧青雲頭頂時,斧頭的形狀都已經看不見了,完全被濁氣所覆蓋。這是倉促而發,如果讓他蓄力,濁氣會形成斧頭的形狀,大山也會被他劈開。
“心劍!”顧青雲自然曉得厲害,默念一聲,劍指上玄光不變,以極其微小的弧度做著揮斬,由於弧度實在太過微小,以至於看起來好像沒有動彈一樣;但效果卻是實打實的,千百道玄光前仆後繼,和紫黑濁氣展開激烈交鋒。
一時間,劇烈的動靜幾乎壓蓋戰場的嘈雜,狂暴的氣浪源源不絕地蕩開,不遠處正在空中交戰的解湛兮等人被迫停了下來;甚至有些怪鳥因為沒有防備,被氣浪打歪了身子,從天上掉下來,被不長眼睛的靈光被撕成碎片。
就在這時,武丁斷了首級的身體突然變幻形狀,居然變成了一隻怪鳥,雙翼一個煽動,烈風撲騰,“唰”的繞過飛劍,鷹爪似的腳爪凶猛地抓向顧青雲。
不止如此,他的身上同時燃燒起濁氣一樣的火焰,“哧哧”響著,虛空都被燒出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窟窿。
顧青雲麵色不改,像似早有預料一樣,左手駢起劍指。這時他的全部靈氣都被集中起來對抗盤庚,“心劍”本就是因人而異的神通,不存在留手的餘地,一出手就必然是全力;而且,就算有富餘靈氣,也無餘暇施展別的招式。不是人人都能像蘇伏那樣,身為人族卻擁有強悍的妖身,經脈粗壯得可以同時運轉多種法決。
所以,附有少量靈氣的飛劍順著顧青雲的心意“滴溜溜”地轉了起來,正是劍齋獨門劍招“禦劍心燈”。
盤庚看起來五大三粗,可是他和武丁相識太久,關係也是鬼將之中較為融洽的,彼此間早已有了作戰的默契。
“死吧!”他獰笑一聲,調動情緒,濁氣更是汩汩湧出,似無窮無盡。
他意要逼出顧青雲全力,好給武丁下殺手的機會。
不過,就算他不這樣做,“心劍”也已經接近尾聲;而“禦劍心燈”也不可能擋住武丁太久,看起來顧青雲處在極大的劣勢。
“哼!”顧青雲這時候做了個出人意料的動作,他從懷中取出了一枚寶印,看起來像符錢,但上麵隱隱透露出來的氣息卻讓二個鬼將一怔。
如果蘇伏在這裏,就認出來,這是天威令。
就這一怔的功夫,那寶印突綻明光,“咻”的一聲,如劍光般絞碎了武丁的身體。
可憐武丁開戰不久就被殺了三次,他感到有些惱怒,恢複人身後,更是施出了渾身解數。
……
半個時辰過去,分割成三個部分的戰場全都戰得難解難分。
地麵上,重甲兵死了一半還多,剩餘能替補的已經不多;散修更是死到剩百來個,一個個都是臉色慘白,有恐懼,還有消耗過度,盡管不斷地服用聚元丹,也已經是強弩之末。
這裏要說一下,就好像蘇伏擁有無窮盡的靈氣,卻無法無窮盡施法一樣,修士的法體也是會產生“施法疲勞”的,聚元丹並不能補充失去的“精氣神”。
劍修減員略少,而且他們雖然也會恐懼,身為劍修的意誌卻讓他們擁有更堅韌的神經;也是因為他們的苦苦支撐,剩下的散修才沒有崩潰。
空中部隊有著兩個高手維持,問題不大;但消耗著實嚴重,一個個也都是筋疲力盡。
倒下的鬼兵不計其數,在陣前都堆成了高高的屍牆,倒為鬼兵的衝鋒造成了阻礙。
顧青雲和二個鬼將的激鬥還未停止,每每到了緊要關頭,他總是能有辦法將局勢挽回,不過也是臉色蒼白。
“到底怎麽一回事?”顧青雲越鬥越是心驚,已經過了半個時辰,不但前線沒有派來援兵,就連本部也是消息全無,“難道蕭青木被埋伏了?”
他沒有懷疑蕭青木,因為他忽略了蕭青木那稚嫩的野心,或者說他從沒真正去了解過這個人。
顧青雲不是老於世故的智者,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劍修。
他不懂得,往往正是蕭青木的這種不成熟,會造成毀滅性的災難。
“不愧是強渡四九的人物,實在太難纏了!”武丁也是麵色如霜,“再這樣下去,等聯軍反應過來,錯失戰機,隻怕豐帥也保不住我。”
他的眼珠子亂轉,眼角餘光忽然瞥見頭頂上居然躲著一個人,心裏不由大驚。由於激戰太甚,雙方的氣場相互抵消,哪有餘暇去探查周圍。
但心裏緊接著一鬆,觀那人修為也就泛泛,一副探頭探腦,猶豫不決的樣子,實在構不成什麽大威脅。
“怎會躲在那個地方?躲在那裏有什麽戰術?”他心裏琢磨著,“好像是個劍修,憑他的修為難道還能對我們造成威脅不成?該不會是臨陣脫逃的劍齋弟子吧?”
想到這裏,他嘴角勾起一個殘忍的弧度:“試試便知!”
當即向盤庚使了個眼色。
……
卻說躲在懸崖觀戰的蕭青木越看越是心驚,越看越是害怕。他看到了散修臨死前的慘狀,有的被生生咬開腦殼,被大口大口生吞腦漿;有的肚皮破開,腸子流出來,那人就捧著腸子,想把它塞回去,痛得又哭又叫,眼淚和鼻涕一股腦噴出來;還有兩個死了很多次都還活蹦亂跳的鬼將。
事實上,以他那乏善可陳的經曆,說他是個小孩子也不為過;仗著資質好點,就盲目地膨脹野心,以為世界遲早是他的。
可惜,現實是非常殘酷的,這地獄一般的景象,讓他失去了所有的戰意,忘記了野心,隻想遠遠逃開。
等他意識過來要回去找援兵時,發現身體已經不能動了。
他所在的位置距離解湛兮等人的戰場約有百丈高,他的腿腳哆嗦著,盡量蜷縮著身體,避免被發現;甚至連看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很後悔,不該不聽顧青雲的話。如果回去找援兵,這時候局勢完全不同。
蕭青木這時候的想法很對,在開戰之前,就連鬼刹都沒想到,顧青雲能夠在武丁和盤庚的聯手之下堅持那麽久。
“誰,誰來救救我……”蕭青木暗自祈禱著,這時候突然傳來一聲凶唳的啼鳴,是那怪鳥的聲音,而且越來越近了。
他下意識地探出腦袋去看,隻見一隻怪鳥不知何時繞了過來,像一支利箭般筆直地衝上來,嚇得他亡魂直冒。
“反,反,反擊……要反擊……”他哆嗦著唇,“飛,飛劍……”
總算他還是個劍修,本命飛劍出現在他手裏,恐懼之下,他“啊”的一聲,不管不顧地朝前刺去。
那怪鳥可是翊麾級的鬼兵,怎會被這樣低劣的劍術刺中,雙翼微微調整,便擦著劍身掠過,“嗤”的一聲悶響,蕭青木握劍的手齊根而斷。
啊——
鑽心劇痛讓蕭青木發出慘叫,眼淚不可抑製地流下來。
怪鳥一個盤繞,對準了蕭青木的腦袋,毫不留情地煽動雙翼。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蕭青木滿腦子都隻剩了這個念頭。
就在這時,怪鳥的下頷突然突出來一截冰涼刺骨的劍鋒,鮮血沿著劍尖滴落,怪鳥發出一聲哀鳴,便軟軟倒了下去。
蕭青木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就被重重抽了一巴掌,旋即是按捺不住怒火的厲喝:“讓你叫的援兵呢?為什麽還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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