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括深吸一口氣,“軒主所言不假,如果不是軒主相救必然死於馬賊之手,趙括自問是個君子,不想此時也是以小人之心相待,情形緊急,還望軒主見諒!”
“公子不必介懷,常年在外難免受傷,雲奴從小學了一些醫術,所以才會存著這些東西,不想今日派上用場,還是先給這位姑娘治傷要緊!”
秦婉此時頭發散開,原本的裝束已經無法騙過這位見多識廣閱人無數的雲水軒軒主一雙眼睛。
“好!”
趙括深吸一口氣,握在手心的匕首不由得發出一陣輕微顫抖,來到這裏,每天想的無非是令自己足夠強大,隻有這樣才能生存,生存的意義往往建立在別人的死亡之上,救人反而變得忘卻,太長時間沒有使用,閉上眼睛,回憶當初所做的一起,一次次麵對各種危境始終能夠做到用最合適的辦法來挽救傷者性命,其中所體現的已經不是醫術那樣簡單,是良心。
醫術的境界有限,良知卻是無限,一旦抹滅,為了利益驅使死在手術刀下的人必然不在少數。
匕首拿在手裏,臉上露出從容,鋒利匕首瞬間劃開背後掀起的皮肉,站在一旁的雲奴不由得神情一變,這樣做豈不是加重傷勢,等於直接送入鬼門關,從臉上的神情可以看出這個女人在趙括心中的位置必然十分重要,身為女人這方麵的直覺最是敏感,他究竟要做什麽!
匕首隨著手指不停抖動,傷口上麵的碎肉盡數除去,終於可以看清裏麵的傷勢,傷口雖深,好在沒有傷及經脈,裏麵的內髒同樣沒有波及,隻是失血過多,這樣最是容易,針線拿起快速縫合,動作熟練輕柔,手指不停穿行,撒上止血藥,拿來一塊幹淨的白布小心包好,每一個動作是那樣的輕柔,神情之中透出無盡的溫柔,那種眼神令人嫉妒,若是有一個男人可以為自己這樣,雲奴同樣願意為他承受一切,甚至去死。
傷口縫合完畢,趙括雙手放在腦門前暗暗祈禱,“無論趙括曾經做錯過什麽,老天,不要將過錯放在一個無辜的女子身上,如果真的可以,趙括願意承受一切!”
“公子。”
雲奴彎下身來,趙括抬頭,神情之中盡是疲憊,連續奮戰,來到齊國之後為了找到機會除掉秦玉每天神經繃緊,生怕被人看出破綻,終於找到機會殺死秦玉,不想歸來途中遇到馬賊,如果不是遇到商隊,如果不是一眾兄弟不惜性命拚死護住,趙括必然沒命,當然其中最為關鍵的便是雲水軒眾人,如何知道自己有難,事先在水邊準備好大船,最終擺脫馬賊糾纏。
“軒主如何知道黒胡有難?”
雲奴笑道:“到了這個時候是否可以撕下彼此的麵具以真麵目示人?”
“真麵目!”趙括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多半是時間久了,自己反而成了黒胡,如今被雲奴問起,這個女人不簡單,難道已經知曉自己的身份不成,“趙人趙括!”
雲奴笑道:“趙公子是否心存疑惑雲奴如何清楚公子行蹤施以援手?”
趙括點頭,“不知軒主能否相告?”
雲奴起身,“公子能否隨雲奴去見一個人,到了那裏一切便知!”說完輕挪腳步走出房間,沐塵、白英兩人守在門前,兩人同樣身上有傷,好在並無大礙,沒有得到秦婉消息之前始終不肯離開。
簾子掀開趙括從裏麵邁步走出,雲奴跟在身後,沐塵身形站直,“公子,秦姑娘她?”
“能不能活下去就看是否能夠熬過今晚!”
“都怪沐塵無能,連累了秦姑娘,險些害了大哥!”沐塵一臉沮喪,一拳打在船板之上,不僅僅是悲痛,更多是內疚。
“不能怪任何人,如果不是囂魏牟半路攔截,秦姑娘必然不會受傷,這個仇必然會加倍奉還!”
“對,加倍奉還,不僅是為了秦姑娘,還有那些死去的兄弟!”
一同前來的二十精英盡數被殺,一人莫名死在臨淄城下落不明,另外十九人為了拖住馬賊為趙括離開贏取最後一點希望盡數身亡,彼此間的情義令人感動,這個梁子已經結下,等待這個齊國惡神的必然隻有恐懼與死亡。
“複仇是小,救人是大,秦姑娘得諸位關心,必然可以逢凶化吉!”雲奴聲音十分動聽,唇紅齒白,呼出的氣息之間帶著一股迷人的香氣。
趙括施禮道:“謝軒主吉言,現在能否去見那位恩人。”
雲奴點頭,“公子請隨我來。”
沐塵站起身形,趙括揮手示意,必然是沐塵擔心自己有事,身在船上的神秘人不管是何身份抱有怎樣的目的趙括自問可以應付,不然何談霸業。
沐塵退後,兩人順著竹梯來到上層,腳踩在上麵發出聲響,大船設置十分精妙,不由得感慨,這個時代造船的技藝已經這樣發達,裏麵的布局更是合理,來到一間門前雲奴上前用手輕輕一推,房門打開,確見裏麵坐著一名老者,其貌不揚麵帶笑意,趙括並不認得。
雲奴柔聲道:“趙公子,請!”
趙括邁步進入,一切隻是好奇,這些人必然不會有加害之意,索性找出答案為好,趙括進入,那人站起身形,神態恭敬,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趙括,似乎是想從麵貌之中看出什麽東西。
趙括施禮:“趙括見過先生。”
那人回禮,“鄒衍見過公子!”
“你是鄒衍!”
趙括一愣,鄒衍十分了得,懂得觀星之術,身份神秘,不想在這裏遇到,當然最令人期盼的就是鄒衍的女弟子才藝雙絕紀嫣然,按照常理推斷應該不是雲奴才對,至少年歲上差了許多。
鄒衍笑道:“公子見過鄒衍?”
趙括搖頭,“未曾蒙麵,隻是聽過先生大名,今日得先生相救感激之至,趙括有一事不明還請先生賜教!”
鄒衍伸手示意,趙括坐在對麵,桌上茶杯冒出陣陣熱氣,“先生如何知道趙括有難,事先在水上準備大船,還望先生不要有所隱瞞!”
鄒衍笑道:“這事要由頭說起,二年前,老夫夜觀天象,發現一絲玄妙,一顆聖星原本黯淡無光,不想猛然星光大盛令人不解,聖星移位趕至天場上趙齊交界的地方,老夫猜測必然是這時代的新聖人出現,辦完私事之後趕往麥丘,方才得知公子計取麥丘已經離開,當時不敢斷定,於是留心觀察,直到公子建立新軍聖星再次閃耀光芒,公子必然是那顆聖星無疑!”
趙括聽得一頭霧水,道:“聖星,天場,齊趙邊界,那裏應該就是自己穿越而來的地方,隻是憑借星象如何確定位置,莫非天場之上同樣標有地界不成?”
鄒衍傲然道:“天人交感,地上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是上應天兆。老夫五德始終之學,便是根據天上金木水火土五星而來,以天命論人事。天場就是把天上依照地上的國家地域分區,例如有客星犯天上某區的主星,那區的君主便有難,百應不爽。”
趙括一時聽得糊塗,必然是八卦術數之類,當日周文王以伏羲八卦可測吉凶,術數之風由此興起,齊國最甚,鄒衍憑借一身過人觀星術入駐稷下學宮。
“先生如何推測趙括有難?”
鄒衍笑道:“鄒衍夜觀星象聖星移位天場入齊,根本方位推斷應該是過燕入齊,經高唐入臨淄,烏雲纏繞必然經受災難,於是先命弟子雲奴來到高唐開設藝館,暗中打聽消息,老夫趕往臨淄入駐稷下學宮,臨淄城內秦玉趕往稷下學宮,通過演算得知必然有血光之災,聯想前後必然與聖星有關!所以連夜離開一直在此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