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子殺人狂,這是一部恐怖電影的名字,雖然它隻有十分鍾的長度,但是其展現出來的內容卻是收獲了極高的評價。
這部電影一開始的敘述就十分引人深思:有的殺手殺人需要幾分秒,有的殺手殺人需要幾分鍾,有的殺手殺人需要幾個小時,而有一個殺手,他殺人需要好幾年。
勺子殺人狂講述了一個男人在某一天突然遭遇了莫名的襲擊,一個怪人拿著勺子不斷地敲打他,而且最讓人絕望的是,這個怪人無法被殺死,無法被他人看見,無法被擺脫...
就這樣日複一日,不管主角向誰求助,都沒有人相信他,不管他逃到何處,這個怪人都拿著勺子追到天涯海角,在他身上一下又一下地敲著。
一開始,敲擊並沒造成什麽傷害,但一段時間後,反複的敲擊就造成了淤青,而在漫長的積累後,反複的敲擊終於讓主角血肉模糊。
就在這種沒有任何希望的掙紮中,被反複敲擊的男主角一點一點跌入了絕望的深淵。
剛看這部電影的人或許會覺得很滑稽,但他們安靜下來仔細回想後,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懼就會傳遍全身,因為這部電影闡述了一個難以否認的結論:讓人最快崩潰的方法,就是對他無止境地重複同一件事。
電影中,那個怪人正是用勺子對男主角永無止境地敲擊,從而將他一點一點折磨入地獄,現在,索菲娜對錢演做的事情,和電影中的怪人別無二致。
一開始,錢演根本沒覺得什麽,不就是被鋼筆敲兩下嘛,不痛不癢,根本不會造成什麽傷害,這種幼稚的行為想讓他招供?那也看不起他了!
因此,錢演的臉上掛上了不屑的冷笑,口中也謾罵個不停,時不時出聲嘲諷。
然而很快,情況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一來,根本沒有人理會錢演的謾罵,他的身體也被五花大綁著,動彈不得,他想在腦海中想一些輕鬆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但他很快發現,每次他想到了什麽東西,背後傳來的敲擊就會無情地將他的思緒打斷。
一次又一次,錢演的思緒被無止境地打斷著,讓他根本沒有辦法思考其它事情,隻能迫不得已地將注意力放到背後的敲擊上。
失眠的人肯定有這樣的體驗,人在什麽情況下最容易失眠?不是周圍很吵鬧的時候,而是周圍安靜到落針可聞的時候。
當周圍沒有其它聲音時,他們會不自覺地將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呼吸聲上,有時候甚至連心跳聲都清晰可見。
一個人是沒可能讓呼吸和心跳消失的,這樣一來,他們就隻能無奈地聆聽這些唯一的聲響,當注意力不可避免地集中在這些聲音上時,他們的心中就會產生煩躁情緒,失眠的情況也就出現了。
現在錢演的情況也是大同小異,五花大綁的他沒有辦法阻止索菲娜的敲擊,他又沒有辦法轉移自己的思緒,注意力就這麽不受控製地放到了那一下又一下的敲擊上。
很快,原本不被錢演重視的敲擊開始變得異常清晰,若有若無間,他仿佛感覺周圍的其它聲音都開始消失了,留下的隻有鋼筆一下又一下敲擊在背上的悶聲。
漸漸地,錢演停止了咒罵,臉上不屑的冷笑也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凝重的表情。
這不算什麽,大不了就讓她敲一晚上...錢演在心中這麽安慰自己,他動了動身體,想要換個姿勢,但他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長時間固定的姿勢也讓他的肌肉有些發酸。
一開始,錢演已經做好了耗一晚上的心理準備,畢竟隻是被鋼筆不停敲而已,又不會痛,沒什麽,但他很快發現,情況並不像他想象得那麽簡單。
酸痛的肌肉,僵硬的關節,身體的麻木漸漸開始侵蝕他的意誌,血液的供應不暢也讓他的腦袋發昏發漲,照理說,這種情況是可以放鬆自己的意識,讓自己直接進入半睡半醒狀態來休息的,但是錢演沒能做到。
因為索菲娜的敲擊從未停止,每一次錢演昏昏欲睡時,突然傳來的敲擊就會震動他的神經,讓他從半睡半醒中驚醒。
從昏睡的邊緣被拉回來是最難受的,那種消逝的意識被強行凝合的感覺,會讓放鬆的神經瞬間緊繃,讓人進入一種難言的狂躁情緒。
錢演睜開了充滿血絲的眼,此時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了,他的神經無數次放鬆下來,又無數次因為索菲娜的敲擊緊繃,這麽無數次的一鬆一馳下,他隻感覺身體內部傳來了一股噬心的燥熱。
這股燥熱侵襲著他的全身,所過之處有如螞蟻咬噬,讓他的每一寸血肉,每一寸皮膚都開始瘙癢,發麻。
錢演猩紅著眼,咬著牙不停掙紮著,但這些都是無用功,他根本動彈不得,別說換個姿勢,連扭一扭脖子都困難。
錢演能做的,隻有不停地讓自己的手腳和繩子摩擦,用這種摩擦的疼痛來驅散心中的莫名燥熱。
這種做法一開始還有些成效,因為不管怎麽說,比起鋼筆的敲擊,手腳被磨破的感覺來得更加強烈。
但很快,錢演的內心浮現起了一絲迷茫與驚恐,因為隨著不停的摩擦,他發現,原本疼痛的傷口因為頻繁的摩擦開始麻木,不管他再怎麽磨,傷口處也沒有一點感覺傳來。
“嘭嘭...”很快,錢演絕望地發現,自己的注意力再次被無情地拉扯到了背後的敲打上,而且這一次,敲打的撞擊感和聲音愈發明顯,就像夢魘般在他腦海中不停縈繞,一遍又一遍地回放,揮之不去。
錢演的眼睛已經全是血絲,猩紅得嚇人,他猙獰地掃視著周圍的眾人,不停衝他們嘶吼著,想要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現在,錢演別無它求,他隻希望周圍的人能過來打他一拳,或者看他一眼就好,好讓他把該死的注意力從背後的敲打轉移,哪怕轉移一秒鍾都好!因為那無止境的重複已經讓他的神經崩到極限了。
周圍,所有人都驚異地目睹了錢演的變化,從一開始的不屑,到了現在的崩潰邊緣,造就這一切的不是嚴刑拷打,不是血腥酷刑,唯一對他做的,就是用一支小小的鋼筆不停地敲擊而已...
所有的黑幫首領看愣了,沐神佑看愣了,乃至影月這種審問專家都看愣了,她從沒想過,原來要把一個人逼到崩潰是這麽簡單...
不知過了多久,錢演已經開始發出了暴躁的低吼,他的手腳已經被他掙紮得血肉模糊,青紫一片,鮮血和膿水不停地從傷口中流了出來,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更加可怕的是,錢演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居然瘋狂地開始咬爛自己的嘴唇,甚至不惜將整個下唇咬了下來,放在口中咀嚼著。
“哈哈哈!感覺不到了!感覺不到你的敲打了!哈哈哈!”錢演一邊獰笑著咬下自己嘴唇上的肉,一邊神經錯亂地嘶吼著。
索菲娜對此沒做出任何回應,唯一的變化隻是她臉上的詭笑更加濃鬱了。
僅僅幾分鍾後,一個絕望的事實擺在了錢演麵前,那就是他已經把自己的嘴唇全咬下來了,現在不管他怎麽撕咬,也沒辦法咬到自己嘴邊的肉。
就這樣,在絕望與恐懼的壓迫中,他的所有思緒再次被固定在了背後嘭嘭的敲擊下,而且這種敲擊聲越來越明顯,壓倒性地壓過了周圍的所有聲音,占領了他腦海的每一個角落,有如地獄的喪鍾般不停回蕩。
“月兒,幫個忙,把他下巴卸下來,別讓他咬舌自盡。”突然,索菲娜的聲音如同惡魔的宣判般傳入了錢演的腦海,將他心中的最後一絲希望火焰撲滅。
僅一瞬間,錢演感覺一道黑影來到了自己的身前,在一陣劇痛中,他的下巴被卸了下來,這樣一來,他已經再沒辦法通過自殘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了。
錢演的精神已經被逼到了崩潰邊緣,更加恐怖的是,他不知道背後的敲擊會在何時停下,是會這樣持續幾個小時?持續幾天?還是持續好幾個月...又或者是...持續一輩子?
腦海中的敲擊聲愈發愈響,如果這種敲擊要持續一輩子,那麽和墮入十八層地獄又有什麽區別?
此時,錢演覺得自己就像被閻王收走的可憐魂魄,被丟入了地府的油鍋,死又死不了,跑又跑不掉,隻能被不停地油炸...
終於,錢演的目光崩潰了,絕望的眼淚從眼眶中緩緩湧出,他再也承受不住這種無止境的敲擊,腦海已經被敲擊的聲音充斥,他現在隻希望對方能夠停下,然後痛快地結束他的生命,他甚至連哀求對方饒命的想法都沒有了,就這麽死去,或許是最幸福的。
錢演想要出聲妥協,但他很快發現,因為自己下巴被卸了,根本無法說話,所以他隻能衝韓暮不停地絕望眨眼。
“你準備招供了?”韓暮眼睛一眯,滿意地微笑著,“我知道你不能說話,如果準備招供,你就點點頭。”
沒有任何猶豫,錢演瘋狂地開始點頭,癱軟的下巴隨著頭部的抖動不停震著。
“很好,索菲娜,你可以放...”
“等等!”突然,索菲娜打斷了韓暮的話語,那張絕美臉上的詭笑已經濃鬱到了令人膽顫的地步,隻見她緩緩地將紅唇湊到了錢演耳邊,幽幽地說道,“我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你招供,我隻是想這麽玩弄你而已,我對你口中的情報毫無興趣,我想做的,隻是這麽不停地敲打你,敲打上好幾天,好幾個月!現在才過了兩個小時,時間才過了百分之一不到,現在就挺不住了可不行哦...”
索菲娜的聲音消失後,錢演崩潰地發現,背後的敲打仍在繼續,一下又一下,不輕不重,卻又深入靈魂,沒有一絲一毫消失的征兆...
“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