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略帶好奇，清脆好聽的聲音直接打破了會議室中的沉默，所有人都向門口看了過去。
隻見門外此時正站著一個孩子，之所以用“孩子”這樣朦朧模糊的詞語，是因為大家實在分辨不出他是男是女。
這個孩子的麵容異常俊俏，帶著些許水墨清秀，紅潤的雙唇，潔白的皓齒，如墨的雙眸，透露出一種惹人憐愛的陰柔氣息，像極了一個小女孩。
然而，他的眉宇之間卻是有著一抹英氣，又有點像個小男孩。
不過，不管他的性別是如何，韓暮相信，他長大以後肯定屬於那種既受女人喜歡，又受男人喜歡的類型，因為他的皮膚實在是太過白淨，仿佛冬陽映射於白雪上的光輝。
“哦？七夜，你怎麽現在才來，是迷路了嗎？”E博士一看到這個孩子，頓時無奈地笑道。
不知為何，當E博士說出“七夜”二字時，在場的ESP靈能部隊成員全部身軀一震，不自覺地低下了頭，抿緊了嘴唇，仿佛是聽到了什麽不潔之物。
“誒，是啊，城市的街道好複雜啊，我好幾次都和隨行的人走丟了。”這個叫做七夜的孩子笑得很甜，烏黑的眸子非常幹淨，沒有一絲雜質，讓人不免有一絲好感。
“誒，這個大姐姐是誰？”七夜突然好奇地抬起頭，看向了索菲娜，過了一會，他一骨碌撲進了索菲娜懷裏，小臉在她的身上不停蹭著，嬉笑著說道，“大姐姐，你好漂亮，身上好香啊！”
見到這一幕，韓暮頓時汗顏了，雖然他不知道這是哪家孩子，但甜言蜜語的本領真是爐火純青啊。
不過，不知為何，一向不經誇的索菲娜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高興，她冷漠地看著在懷中撒嬌的七夜，直接一把將他拉到了一旁，冷酷地說道：“滾遠一點，你的眼神令我作嘔。”
七夜沒站穩，一骨碌坐到了地上。
韓暮在聽到索菲娜的話語後不解地看了過去，然而，韓暮隻看到了七夜的背影。
如果韓暮正麵對著七夜，他就會發現，那雙幹淨無暇的眸子最深處，隱匿著一絲揮之不去的貪婪與嗜殺，隱約間甚至閃耀著恐怖至極的詭異凶芒。
當七夜從地上站起來時，他呆呆地盯著索菲娜離去的背影，有些委屈地說道：“誒...大姐姐好凶啊。”
“好了，既然會議都鬧成了這個樣子，也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了，反正基本信息都已經確認，我們整頓一下便可以出發，有什麽部署都在飛機上說好了。”E博士笑嗬嗬地搖了搖頭。
韓暮看了E博士一眼，淡淡地說道：“萬事都需善始善終，既然你之前都在介紹部下的靈能，為何不幹脆全部講完。”
E博士並沒有反對，他微笑著聳了聳肩膀，說道：“沒問題，雷霆的靈能已經給你講解完了，至於修羅，他的靈能叫做‘界限解除’，可以短時間地解除大腦對靈長類肉體力量的抑製，使力量達到最大化，至於其威力如何，想必你剛剛有感覺到過，當然，那還不是全部，隻是很小的一部分罷了。”
韓暮聽後不禁眼神有些複雜，他很明白，論潛在力量，人類的極限是很高的，之所以無法發揮出來，都是因為大腦的保護機製，因為人類的肉體無法承受這種力量。
修羅的這個靈能放到別人身上無疑是自殺，一用就必死，但對他來說，他作為鬼魁六式的修煉者，其肉體強度超越任何人的想象，而且韓暮相信，E博士一定對修羅進行過某種肉體強化，讓他的肉體不至於在界限解除後的力量下崩潰！
韓暮之所以力量強大，都是因為銅雕靈隱犬護體和潛能激發，他自身所發揮的力量隻有很小的一部分。
然而修羅卻可以完整地使用“界限解除”，將所有限製碾碎，讓力量最大化！
韓暮的內心不禁變得有些沉重，要是他真的和修羅打上，憑借一體雙魂的力量能不能壓過這種全麵解放的極限力量，還是一個迷。
不過，韓暮並沒有糾結太多，他對修羅剛才的妥協還是滿意的，至少說明修羅還把他這個韓家少爺放在心上，還把整個韓家放在心上，並沒有忘記自己鬼魁部隊的身份。
韓暮頓了頓，看向了七夜，眯著眼問道：“現在看來，這個小孩也是ESP靈能部隊成員？不妨也給我說說？”
“這個嘛。”一提到七夜，E博士突然賣起了關子，他笑嗬嗬地說道，“這個就暫時保密好了，每個部隊都有秘密，七夜恰巧是ESP靈能部隊的最大秘密，在合適的時機到來前，還是不要說了。”
韓暮不禁有些鬱悶，他和索菲娜一樣，都比較反感神神秘秘賣關子的人。
韓暮勉強按捺住了把E博士揍一頓的念頭，皺眉說道：“那不妨和我說說基本信息？比如為什麽叫‘七夜’這種名字，再比如...”
“這家夥到底男的女的？！”
“名字的話，並沒有太深的含義，他是在新年的第七個夜晚降生的，所以幹脆就叫七夜，至於性別...”E博士的眸中突然閃耀起了一絲精光，他微笑著說道，“從生物學角度來說，七夜不是男的，也不是女的。”
“我靠！第三性別？人妖？！”韓暮不禁感覺到一陣惡寒，雖然他對此並不歧視，但心裏總還是有芥蒂的。
“當然不是。”E博士被逗笑了，他無奈地搖著頭，說道，“這要從我對靈能的研究說起，通過大量的實驗個體對比，我發現，女性比較容易出現一些偏向輔助類型的靈能，最成功的例子便是蒼瞳，除她之外，其它女性覺醒的靈能也大多是輔助類型，但因為沒有實際用途，所以都淘汰了。”
“至於男性，則比較容易出現戰鬥類型的靈能，比如周奇，魏輝，雷霆，修羅，當然，輔助類型的也有，比如羅浩天，比如孫翼飛，隻是概率小了很多。”
“所以，雖然沒有理論支撐，但從概率統計的分析來看，靈能的覺醒類型和性別是有關係的，所以我就在想，如果是一個沒有性別的人，會覺醒出怎麽樣的靈能呢？”
E博士說到這裏，韓暮的眼神突然變得異常驚駭，他說道：“難道...”
“沒錯。”E博士的眼神突然變得異常深邃，幽幽地說道，“七夜是人工製造出來的人類，我們在受精卵分化的階段進行了人為幹預，在基礎功能運行的情況下，將他的性別給‘剔除’掉了，並在這種前提下對他進行了靈能開發。”
韓暮的眼神變得有些冷酷，他沉聲問道：“這種手法，會對個體造成很大影響，並會因為性激素的問題造成極高的致殘率和死亡率，再加上靈能開發本來就是一種成功概率很小的實驗，那麽你們...”
韓暮還沒說完，E博士便發出了神秘的笑聲，他幽幽地說道：“韓暮少爺，科學是需要犧牲的，而所謂的強大更是如此，古往今來，人類的每一次變強都是建立在血肉與屍骸之上，這是一種優勝劣汰的進化，而且我們都是黑暗世界中的人，為何要用道德觀點來批判此事呢？”
“我和你不是一類人，別把我和你混為一談！”韓暮的眼中露出了些許寒芒，他承認自己活在黑暗世界，但他從未停止對光明的向往，他也一直在為此奮鬥著，和E博士這種人完全不同！
在沉默了一會後，韓暮冷聲問道：“犧牲了多少人？”
E博士微笑了一會，淡淡地說道：“在受精卵發育階段便死亡的個體，加上未能度過嬰兒虛弱期的個體，以及靈能開發失敗的個體，大約六位數。”
韓暮的虎軀一震，眸中透露出了濃濃的怒火與不甘，他無法忍受生命就這麽被E博士所謂的科學踐踏，但同時，他卻無法反駁，也無法做什麽。
確實，變強是建立在犧牲的基礎上，如果因為尊重生命而選擇永不犧牲，那便永遠無法變強，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上，這麽做無疑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一旦別人的強大超過你，你便隻能任人魚肉。
隻是，如果為了強大也選擇犧牲，那麽便失去了對生命最基本的尊重，如果是這樣，那這種強大又為何存在？連對生命的尊重都失去了，這種強大又有什麽意義？
韓暮並沒有想下去，人類是矛盾的集合體，所麵對的很多問題就是沒有答案的，韓暮亦是如此，他希望這個世界能夠和平，但他自己卻在不停殺戮，以暴製暴。
想要沒有殺戮，首先就必須殺戮。
所有人都是在這種矛盾與掙紮中跌跌撞撞地走著，沒有得到答案的一天，因為答案這種東西，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雖然心裏很矛盾，但韓暮的眼神卻是變得異常堅定，既然已經走在了這條路上，那麽不管是跪著還是爬著，他都必須走完。
如果有一天，他能以一己之力對抗黑暗，那麽他願意背上所有的殺戮之名，他願意受染鮮血，墜入地獄。
因為，如果誰都不做，那就什麽都無法達成，總要有人站出來，做別人無法做到的，或者是不願意做的事，總要有人背上罪名，沉入黑暗。
總要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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