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大約一年前和索菲娜初次相遇並發生激烈摩擦後,龍形紅玉就被索菲娜帶回了極北,並被尤裏卡一直保存著,讓韓暮感覺近在咫尺,又遠在天涯。
近是因為韓暮清楚龍形紅玉的具體位置,如果從華夏乘坐專用飛機過去,連一天的時間都不用就能抵達。
然而,這麽近的距離卻猶如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讓韓暮遙不可及,不為別的,因為龍形紅玉在尤裏卡的手上,在這個屹立於世界頂峰的男人手上。
而且尤裏卡說過,在韓暮打敗他前,都別想拿回龍形紅玉,雖然韓暮正在以此為目標而努力,可是要打敗這個有狂狼之芬裏爾之稱的男人,談何容易。
當然,現實倒也沒有那麽絕情,當時在中東,影月和索菲娜發生誕生莫名的羈絆時,索菲娜有同意幫她從尤裏卡那裏拿回龍形紅玉,但是非偷非盜,要在尤裏卡同意的情況下光明正大地拿出來。
這件事一直都進行得不是很順利,主要是尤裏卡沒有一個歸還龍形紅玉的理由,想要從這個黑暗世界的王者手上無緣無故拿東西,哪怕是索菲娜也很難辦到。
而現在,索菲娜再次提起這件事,難道是有什麽新的契機了嗎?
畢竟天禪大師說了,龍形紅玉是救活他母親的唯一希望,所以韓暮一直把這件事當做自己的首要任務,所以此時,他的心情緊張到了極點!
韓暮咽了咽喉嚨,緊張又期待地看著索菲娜,顫聲說道:“真的嗎?你有什麽辦法?他真的會把龍形紅玉還給我?”
“哥哥挺固執的,想要讓他一改初衷還東西,並不是那麽容易,不過…”索菲娜突然神秘地一笑,懶洋洋地說道,“這次東歐之行卻是提供了一個不錯的條件!”
“怎麽說?”韓暮實在不明白,東歐之行和歸還龍形紅玉有什麽聯係,索菲娜都差點因為他死在東歐,尤裏卡不找他麻煩就不錯了,還會好心來還東西?
索菲娜似乎看透了韓暮心中的疑惑,她的眸中透露出了些許俏皮的色彩,笑眯眯地說道:“本來,照正常情況來說,很難辦到這件事,但很幸運的是,之前的戰爭中,由於艾洛妮婭的初號機殲星炮,俄聯邦境內的大片地區發生了強烈的信號幹擾,也就是說,在這段時間裏,一切都被籠上了迷霧,誰也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
索菲娜盯著韓暮,俏皮地笑道:“也就是說,我哥哥隻知道我和你來到了東歐,和艾洛妮婭打了一仗,而且結果是我們勝利了,至於過程經曆,他一點都不知道。”
韓暮恍然大悟地拍了拍額頭,睜大眼睛說道:“所以說,你打算撒謊,去編造一些事情?”
“差不多,但別說得那麽難聽,這叫添油加醋!”索菲娜嘿嘿地壞笑道,“如果我告訴哥哥,你在戰爭中救了我的命,沒有你我肯定活不下來,然後把故事編得曲折一點,你想想他會有什麽反應?雖然哥哥性格暴戾,但他很高傲,從來不會欠別人什麽東西,他肯定會拿出一些東西給你,作為救下我的補償!”
“所以說,你打算在這個過程中推波助瀾,暗示他將龍形紅玉還給我?”韓暮不得不佩服索菲娜的思路,這家夥雖然精神重度分裂,但有時還真是相當睿智。
就在韓暮開始欣喜若狂時,索菲娜懶洋洋地說道:“你別高興得這麽早啊,雖然我哥哥被騙了,願意還東西,但這東西落到我手上,可就沒有白送給你的理由了。”
韓暮很大方地一笑,大手一揮,說道:“要什麽隨便你!隻要你開口,哪怕讓韓家送一座金山到極北都可以!”
“哦?這可是你說的哦?”索菲娜的眸中露出了些許神秘的光芒,淡淡地說道,“我可是一個獅子大開口的人,要求不止一個,你確定要這麽快答應?”
“當然,要求隨便提,隻要不違反原則問題就行!”
索菲娜並不知道,韓暮之所以會離開京首本家,踏入這麽紛繁的世界,完全因為母親的重病,完全就是為了尋找能治病的龍形紅玉!
可以說,龍形紅玉是讓韓暮奮鬥至今的最強動力,沒有龍形紅玉,他就不會遇到阿寶,不會結識這麽多夥伴,不會經曆這麽多事情。
沒有龍形紅玉,韓暮可能至今都在京首當他的紈絝,除了搞搞自己的小公司,其它一無是處,就這麽默默無聞地活著,等韓天南退位後當上所謂的韓家家主,做點可有可無的事情,娶個女孩生個孩子,最終將位置傳給後代,自己則是毫無作為地老死。
可以說,沒有龍形紅玉,就沒有今天的韓暮,就沒有現在這個願意一生對抗黑暗,心中隱匿著“和平刀鋒”的韓暮。
所以,索菲娜是無法理解龍形紅玉對於韓暮的意義的,這塊玉石不僅改變了韓暮的人生道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讓整個世界的運行軌跡發生了劇烈偏移!
當然,索菲娜並沒有深入地想下去,她隻是深邃地一笑,說道:“要求以後再說吧,我也沒想好,總之等我把龍形紅玉弄到手再說,我會親自拿來交還給你的。”
“大恩不言謝,改日我必回報!”韓暮對索菲娜重重地頷了頷首,感激地說道。
索菲娜沒好氣地說道:“好了,別肉麻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話說,時間也不早了,既然你打算無聲地告別,那就早點動身吧,我也該回去了。”
韓暮和索菲娜並肩來到了軍營後方寬闊的專用機場,兩人在昨晚就已經各自聯係了自己的家族和組織,讓他們派出專機在這裏等候了。
此時,兩架分別印刻有韓家標識和狼圖騰的飛機亦是並駕停靠著,等待著韓暮和索菲娜的到來。
曾經的韓家和極地黑狼有著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但此時,韓家的未來家主和極地黑狼的副隊長卻是有著深厚羈絆的夥伴,各自的專機也緊挨著停靠在一起,親密無間,這等世事百態,真是讓人不禁莞爾。
就在韓暮和索菲娜做了短暫的告別,準備各自踏上專機返程時,他們身後突然傳來了一聲呼喚。
韓暮和索菲娜轉過了頭,當他們看清眼前的一切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或許是之前心情有些複雜,兩人都沒有把心思放到周圍的動靜上,所以根本沒發現身後已經站滿了人!
兩人的身後滿是不久前並肩作戰的士兵,他們雖然喝得爛醉,酒氣衝天,但每個人的腰板都挺得筆直,原本淩亂的軍服也被仔細地整理過,沒有留下一絲褶皺,整支隊伍散發出了軍人特有的莊嚴氣息,讓人肅然起敬。
片刻後,這些士兵不約而同地對韓暮敬了一個最標準的軍禮,用這種沉默無聲,卻鏗鏘有力的方式表達著對夥伴的感謝與崇敬。
而剛才呼喚他們的不是別人,正是阿斯蘭,他的臉上也帶著淡淡的微笑,就這麽注視著兩人,眼中的流連表達了他的不舍。
最讓兩人震驚的是,阿斯蘭的身邊站著一批他們沒有想到的人!
神孽軍團的女孩們!艾洛妮婭的姐妹!
這些和艾洛妮婭流著相同之血的紅發女孩站立在了隊列的最前方,她們每個人的手中都握著一隻象征著和平的白鴿,片刻之後,也不知是誰帶的頭,所有人同時將手中的生靈放飛向了天空。
蒼穹之上,這些雪白的使者披著初生晨曦的光輝,披著和平女神的外衣,向著遙遠的彼端展翅翱翔,此情此景,如夢如幻,猶如詩畫般唯美。
韓暮對著白鴿飛舞的天空注視了許久,隨後,他的目光緩緩下落,在女孩們的臉上掃過,在她們每一個人身上,韓暮都能看到艾洛妮婭的影子…
韓暮頷著首默默一笑,突然感覺鼻子有點酸酸的,說來也是奇怪,這次到東歐來,他突然變得愛哭了,這片土地真是帶走了他不少男兒淚。
最終,韓暮決定還是不要用淚水為這場告別收尾,他抬起了頭,強忍著鼻尖的酸意,沙啞地向阿斯蘭問道:“阿斯蘭,這些女孩加起來總共有多少人?”
阿斯蘭不假思索地說道:“這裏有1264人,加上艾洛妮婭的話,1265個!”
1265…
韓暮眯著眼對這個數字展開了聯想,突然,他微微一笑,這個數字所代表的公元紀年,不正是偉大詩人但丁誕生的那年嘛?
有人評價但丁是“中世紀的最後一位詩人,象征著歐洲曆史上最黑暗時期的終結,也是新時代的最初一位詩人,象征著開啟了一個嶄新的紀元”。
有時候,世事就是這麽巧合,這1265個女孩,是不是和那位在公元1265年出生的詩人一樣,象征著黑暗的終結,象征著新世界的開啟?
韓暮的笑容很深,讓人看不透,良久,他抬起頭,看著阿斯蘭深深說道:“阿斯蘭,照顧好這些女孩,也照顧好艾洛妮婭,我會時不時派人過來點名的,如果這1265人少了任何一個,那可有你受的!”
“放心!”阿斯蘭大方地一笑,幽默地說道:“從今以後,這些女孩都和艾洛妮婭一樣,都是我的女兒,我這一生的任務就是照顧好她們,別無它求!”
韓暮聽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快,他毫不矯情地轉過身,說道:“很感謝你們所有人與我一同並肩作戰,這段記憶,我將銘記一生,現在,我也該出發了,再見了,我的夥伴們…”
“再見了,艾洛妮婭…”在最後,韓暮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低語著…
在一片莊嚴肅穆的軍歌聲中,韓暮如同英雄般踏上了歸途的專機,在眾人不舍的目光中,艙門緩緩地關閉著…
在艙門合上的一刻,在軍歌寂寥的一刻,在夥伴們的身影消失的一刻,韓暮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當看清指尖上的透明液體時,他哽咽著自嘲道:“還是沒忍住嗎?你可真是愛哭啊,韓暮…”
在眾人的矚目下,兩架專機衝上了蒼穹,一架向南,一架向北,與漫天飛舞的白鴿一起,向著地平線的彼端飛去,披著晨曦,披著朝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