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月的神情凝固在了昏迷前的一刻,雙眸中的最後光亮也被無情抹滅,僅剩下一抹死灰般的絕望不停擴散…
當影月倒地的一刻,鮮血濺滿了周圍的地麵,點點滴滴匯聚成涓涓小溪,浸沒了修羅的鞋底。
一直以來從未露出感情波動的修羅在這一刻注視了影月許久,當回想起這個女孩希望破碎的表情時,他的眸中便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神色,不過也僅僅是一瞬間,眨眼即逝…
就在修羅默不作聲地走向E博士時,韓暮已是雙眸赤紅,青筋暴跳,無邊的狂怒衝破了他的理智,讓他嘶吼著向修羅撲了過去。
然而,那名一直看守著韓暮的魔僧也很快做出了反應,隻見他三兩步便拉近了與韓暮的距離,手中的九環禪杖毫不留情地砸在韓暮的側肋上。
這一擊直接將韓暮的肋部擊得凹陷了下去,劇烈的疼痛仿佛要撕裂他的神經,讓他眼前一黑,險些昏迷。
然而,瘋狂的怒意讓韓暮硬生生頂住了這股疼痛,隻見他雙手握住了九環禪杖,整個人騰地而起,雙腳用盡全力地蹬向魔僧,企圖將他打飛。
可是,有一句話說的好,滾燙的鮮血和鋼鐵的意誌並不能改變一場注定失敗的戰役。
韓暮的這一踢雖然沉重有力,然而對眼前這個銅牆鐵壁般的金剛魔僧來說,這無異於隔靴搔癢。
魔僧輕描淡寫地接住了這一踢,隨後抬起滿是老繭的右掌劈向了韓暮,這平淡無奇的一擊隱匿著震天巨力,直接劈斷了韓暮的數根骨頭,把他打翻在地,讓他再也沒能站起來。
一直觀戰的E博士默默一笑,悠閑地說道:“鬧劇該結束了吧?真是浪費了不少時間。”
E博士話音剛落,便向天禪大師投去了一個眼神,而後者也派出了一名魔僧,輕鬆擊退了奮力抵擋的韓秀晶,將伊米靈給擒了起來,帶到了E博士麵前。
E博士的手中正拿著龍形紅玉不停把玩,待伊米靈被擒過來後,他微笑著看了一眼這個滿臉倔強的女孩,隨後掏出了一把小刀,在她麵前一邊比劃一邊笑道:“有什麽遺言嗎?韓家公主。”
“我不是韓家公主,我叫伊米靈,這三個字永遠也不會變!”伊米靈緊緊地攥著秀拳,徑直注視著E博士手中的小刀,毫不屈服地說道,“就算我有遺言,也不會說給你這個惡魔聽,要殺要剮隨便你,反正今天,韓暮活我就活,韓暮死了我也跟著一起死!”
“好好好,不愧是體內流著韓家之血的人,不愧是韓天南和韓秀晶的女兒,你的勇氣讓我欽佩!”E博士讚賞地點了點頭,隨後走上前一步,笑眯眯地說道,“剛才是嚇嚇你罷了,你可是韓家唯一的正室血脈,如果我殺了你,第一個找我麻煩的就是韓天南,我可不想無端逼走一個夥伴。”
“夥伴…”伊米靈嘀咕了一下這兩個字,隨後臉上流露出了濃濃的厭惡,冷聲說道,“你沒資格說這個高尚的詞!你們同流合汙,朋比為奸,到底在謀劃著什麽?!”
“嘖嘖嘖,公主,沒你這麽套話的。”E博士神秘地一笑,突然抓住了伊米靈的小手,深邃地說道,“至於原因,你總會知道的。”
E博士說完,在伊米靈驚駭的注視下,他突然操起小刀猛地劃下,在伊米靈雪白的手腕上割開了一道長長的豁口。
猩紅的鮮血如同斷線的玉珠般順著傷口滑落,在地麵上形成了一朵朵的血色鮮血,淒美地綻放著。
E博士見此,不顧伊米靈的掙紮,直接丟掉了小刀,將手掌覆上了她的傷口,如同觸摸寶藏般貪婪地沾取著鮮血。
在手中沾染了足夠的鮮血後,E博士的另一隻手舉起了龍形紅玉,在這一瞬間,他的眼中流露出了無邊的狂熱,同樣陷入亢奮的還有他身後的ESP靈能部隊成員,他們就這麽喘著粗氣注視著龍形紅玉和伊米靈的鮮血,如同在注視著遠古諸神的財寶。
緊接著,E博士幾乎是興奮到發顫,一手握著龍形紅玉,一手沾著猩紅的血,緩緩地將兩者貼在了一起。
當兩者接觸的一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凝固在了這充斥著詭異與狂熱的一刻,下一秒,整個曆史的走向被突然截斷,向著另一個未知的方向發展著…
沒有任何征兆,龍形紅玉突然爆發出了刺眼的紅光,由於光亮實在太過猛烈,周圍的人全部都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遮住了不停流淚的雙眸,痛苦地向後退去。
下一個瞬間,這塊玉石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無數的猩紅流光在玉石內部有規律地旋轉著,勾勒出了一幅幅栩栩如生的圖畫,既有滄海桑田,亦有璀璨星河,無數畫卷交相輝映,仿佛映出了悠遠的曆史長河,仿佛刻出了這整個大千世界。
最後,一股若隱若現的龍吟自龍形紅玉內部傳出,雖然並不響亮,但卻如同尖刀般深深刺入了每一個人的耳膜,占據了他們的思維,讓他們腦海中的每一個角落都被龍吟所吞噬…
當一切終於落定之時,這個神秘的玉石仍停留在E博士手中,與之前不同的是,玉石的表麵沾染著伊米靈的猩紅之血,晶瑩剔透的內部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點燃,無窮無盡的流光不停翻滾著,猶如無數條巨龍碰撞糾纏,翱翔九天。
這等異狀被韓暮收入眼中,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天禪大師一直讓他尋找的玉石,居然有如此神秘的力量,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韓暮皺緊了眉頭,冷酷地看向了不遠處高台上的韓天南,低吼道:“事到如今,你還是一言不發嗎?!這麽多的事,你一件都不想解釋嗎?!”
這一刻,一直沉默不語的韓天南終於是看向韓暮,眼中滿是深沉之色,僅僅是淡漠地吐出了四個字:“為了韓家。”
“為了韓家…”韓暮呆呆地將這四個字反複念叨,隨後低沉地說道,“你不顧家族內部的穩定秩序,對家臣進行大肆清洗。不顧各大家族間的相互製衡,把各方豪傑騙至年宴皆數屠殺。不顧原本和平穩定的局麵,將盛世轉為亂世。最後你告訴我,這是為了韓家?!”
“韓暮,很多東西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雖然你以前也算是韓家少主,可是並未刻意關注過家族大事,有很多隱匿在陰影中的瑕疵,你沒有看見。”
韓天南說到這裏,韓暮突然有些啞口無言,確實,以前他隻能算是個豪門紈絝,每天就想著怎麽瀟灑怎麽消遣,雖說長年駐於本家,可是從來沒有關心過家族事宜,平時和下屬交流時也都是說一些生活上雞毛蒜皮的小事。
而自從受天禪大師所托,離開韓家尋找龍形紅玉後,他也將主要的重心傾注在了這塊玉石以及周圍的夥伴上,並未對家族事宜太過上心,而是習慣性地認為韓天南能處理好一切。
現在受韓天南這麽一點,韓暮突然發現,自己雖然在韓家生活了二十多年,可是對於這個家族的具體情況卻沒有想象中那麽了解…
“在經曆了‘七子奪嫡’和‘五代之隕’後,韓家確實曾經繁榮昌盛過,也是當之無愧的華夏龍頭家族,一舉一動皆可威振四海,扭轉乾坤。”這一刻,韓天南的臉上流露出了濃濃的無奈,眼神也變得黯然,整個人仿佛蒼老了十歲,歎聲說道,“隻是,這樣的局麵並沒有一直持續下去,自古以來,君臣之間便有功高震主一說,在華夏,不論何時,國家為君,家族為臣,哪怕是如日中天的韓家也一樣。”
“當時的韓家太過強大,鑄造了太多意想不到的輝煌,一個家族,居然能擁有大批私人部隊,甚至擁有獨立的對外討伐權,這種事情,你敢想象嗎?”
“也正因為如此,韓家遭到了政府的忌憚,直接被下達七誡十三令,上至擴張外交,下至經濟兵事,全方位對韓家進行限製,將韓家壓得動彈不得。”
“雖然韓家仍是穩坐華夏第一家族的龍位,可是近幾年來,政府的施壓越來越重,各方豪傑也開始慢慢將目光轉移向韓家,雖然一時相安無事,但實際上,每個家族的家主都在等待,等待韓家被壓垮的那一刻,然後將這個龐然大物徹底瓜分!”
“另一方麵,這幾年來,韓家的英才都在家族崛起的過程中紛紛戰死隕落,後輩之中鮮有翹楚!如果是在韓家最輝煌的年代,影月這樣的丫頭可能連侍女都當不了,可是在人才缺乏的現在,她卻能當你的貼身侍衛,這何嚐不是一種悲哀。”
“新生一代中,身懷通天之才,能扛起大旗者唯有一人,就是第七代修羅!此人自降生起便不哭不鬧,滿月之日即可穩立於地,孩提之時就能開山裂石,更是在舞勺之年便加入鬼魁部隊,以一招擊破前任修羅,奪下銀絲黑袍!堪稱絕世武神!”
“然而,韓家成於此人,也敗於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