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一聲,青花瓷的湯碗碎裂在了地上,人參湯也灑的滿地都是。
“心蘭,你別著急,大夫正在想辦法,想必很快你就能恢複。”齊夫人安慰著麵前豹子一般的女兒。
“娘,你看看我,我還怎麽見人啊?”齊心蘭帶著哭腔說道。
齊夫人把站在寢室中間不知所措的女兒摟在懷裏,拍著齊心蘭的背,安撫道:“心蘭,我的女兒,你別擔心,娘給你請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材,一定會把你治好。別哭,你這樣哭的娘心都碎了。”
“娘,我怕,我好怕。如果這該死的斑紋不能消下去,心蘭也就活不下去了。”齊心蘭依然情緒激動,而今她麵目全非,這句話確實是她的心裏話。若是這般醜樣子,還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齊夫人生怕女兒想不開,也是急的跳腳。
“心蘭,千萬不能瞎想。你這麽年紀輕輕的,萬萬不能輕易放棄自己。你姐姐已經沒了,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叫娘怎麽活啊?”
自從齊心惠死不見屍,齊夫人表麵堅強,其實心已經碎了一大半了。如今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就是自己的二女兒齊心蘭。若是齊心蘭出了事,那齊夫人即使再堅強,怕是也禁不起這樣接二連三的喪女之痛。
“娘!”齊心蘭抱著母親痛哭,齊夫人也是頻頻抹著眼淚。
“心蘭,我的乖女兒,你放心,娘一定想辦法把你治好。你可千萬不能出事。”齊心蘭和齊夫人抱頭痛哭,春香和春曉一旁站著,心裏也不是滋味。
春曉是個善良的女孩子,雖然以前齊心蘭總是欺負她,甚至差點兒就害死了她。可是,看見齊心蘭這副模樣,和現在的痛苦,她也覺得自責。
春曉很想去求蘇婉清救救她家二小姐,可是她不是傻子,這個時候去見蘇婉清一定會被人跟蹤,或者蘇婉清也是被監視的行列中。
春曉心裏明白,她不能因為自己的同情心而連累了真心對她的蘇姨娘。
不過,春曉仔細想來,蘇姨娘也是個良善之人,必然隻是想給她家二小姐一個教訓,不會真的把二小姐逼上絕路。如果蘇姨娘真的那樣手段殘忍,那就不是她所認識的蘇姨娘,不是她所崇拜的蘇姨娘了。
“娘,你一定要幫我,我隻有靠你了。”齊心蘭哭了一陣,繼續哀求。其實就算她不開口,齊夫人是她的親生母親,自然也不會不管她。
“心蘭放心,娘會盡最大的努力,幫你恢複容貌。”齊夫人立馬保證。
可是,齊夫人絕對不會想到,給齊心蘭救命的解藥好找,可是要消除豹紋的解藥是她蘇婉清獨家秘製,即使華佗再世,扁鵲重生,也無濟於事。
這就是蘇婉清給齊心蘭的教訓。其實,春曉拿回的解藥沒有問題。關鍵是蘇婉清給的解藥和魏大夫配置的常規解藥相衝,兩股藥在一起打架,就會生出豹紋這樣的東西來。
此時,齊心蘭經過解毒,已經驅除了體內所有的毒素,絕對沒有生命危險。
隻是,毒素驅除,留下的痕跡,卻不是誰都有本事消除的。
蘇婉清也不著急,她要給齊心蘭教訓,自然不會這個時候跳出來,一定要齊心蘭知道自己錯了,不再隨意生出歹毒之心,她才能給她解藥。
午飯,齊夫人逼著齊心蘭吃了些東西。她讓齊心蘭休息,自己又出去尋訪名醫。而且,還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畢竟一個女兒家,容顏盡毀,自然不敢聲張,免得日後就算痊愈了,也難有好人家敢娶她。
齊夫人走後,齊心蘭根本沒有心思休息。她死死瞪著春曉,春曉不禁打了個冷顫。
“二小姐,您……”春曉害怕,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都是你個死丫頭,在哪裏找的破藥,害苦了咱二小姐。”春香說著,就一腳把春曉踹到了地上。
春曉捂著小腹,這一腳踹的不輕。
春曉眼淚汪汪的看著齊心蘭和春香,恐懼感油然而生。
“啊!”春曉一聲尖叫,她的小腹又被春香狠狠踹了一腳。
“給我狠狠的打,打死為止。”齊心蘭此時氣憤難當,這毀了容貌的大事情,已經讓齊心蘭亂了方寸,沒有了籌謀,沒有了設計。隻是簡單的想要打死這個壞事的臭丫頭,給自己出一口惡氣。
“二小姐饒命,饒命啊!”春曉毛骨悚然。
“二小姐,是一下子打死她,還是慢慢的折磨死她。”春香幸災樂禍,她早就想置春曉於死地了,這次倒是有了機會。隻要春曉一死,她就是齊二小姐身邊唯一的親信,那麽平日裏貪些油水,就沒人看得見了。
“我要讓她求生無路,求死無門。”齊心蘭惡狠狠的說道,眼睛裏都是凶光。
“二小姐,今天的太陽倒是毒辣的很,不如讓這死丫頭去院子裏,跪個搓衣板。倒是有趣的事情。”春香獻計,齊心蘭點點頭,“好,不過這隻是一個開始。隻是跪搓衣板,太便宜她了。”
“不僅跪搓衣板,手上還要舉著一盆水,要舉過頭頂,若是誰灑了,那就給她更重的懲罰。直到把她弄死為止。”春香比齊心蘭還要惡毒。
齊心蘭揮揮手,她心情煩躁,也沒心思研究怎麽去整死一個丫鬟,“先這麽辦,把她給我帶出去,別在我眼前晃蕩,看見這蠢貨,我就一肚子的氣。”
“二小姐,饒命啊,二小姐……”春曉哭求,齊心蘭則不為所動,她一向鐵石心腸,甚至可以說是歹毒陰狠,這一次她絕不會饒了春曉,即使是在將軍府鬧出人命,她也顧不得了,她就是要給自己出一口惡氣。
“是,二小姐。春香這就去辦。”春香拖著哭的梨花帶雨的春曉,一直到了院子裏。
酷夏,午後的日頭無比毒辣,即使是在外麵隨便走走,也會曬到人憔悴。可是,春曉卻跪在烈日下,膝蓋下是滿是棱的搓衣板,手上還托舉了一盆水。加之剛才挨了春香兩腳踹,本就身子柔弱的春曉已經瀕於崩潰了。
春香倒是會偷懶,坐在房簷下乘涼,手裏拿了不少石頭子。隻要春曉稍微動一動,她就狠狠的拿石頭子去丟春曉的臉。
孫琦為了監視齊心蘭,把剛剛發生的事情都看在了眼裏。他天生的俠義心腸,自然見不得一個小姑娘這樣被人欺負。他很想出手相助,可是卻不能暴露了自己,否則就沒辦法繼續打探情況了。所以,他隻能握緊拳頭,忍住見義勇為的衝動。
春曉跪了約莫一個時辰,額頭上全是豆大的汗珠。衣服也被汗水浸透,又被太陽曬幹。
膝蓋痛的鑽心,細嫩的皮膚早已殘破,淺色的羅裙也能看見血的鮮紅。手臂酸痛,卻依然咬牙堅持。
春香在院子胖的房簷下打了個盹,覺得出來的時間也不算短了。外麵畢竟不如屋子裏舒服,想著也該伺候一下二小姐喝茶吃水果,便進屋去了。臨走前,還不忘把手裏的小石子全部都砸向了春曉。
春曉本就快撐不住了,被春香這一砸,更是支持不住了。
春曉繼續撐了一小會兒,手臂一軟,整盆水都扣在了自己的頭上,狼狽至極。她人也晃晃悠悠,眼看著就要倒下了。
孫琦已經無法再冷眼旁觀,飛身衝到了春曉旁邊,把這個可憐的丫鬟抱起。而後施展輕功,把春曉抱離了這個危險的地方。
春曉雖然憔悴的快要暈了,但還有意識殘存,模模糊糊中,一襲藍色長袍的孫琦如天神一般。這個天神還救她於水火,她心中生起絲絲情愫。
春曉終於還是暈了過去,在這個天神的懷裏,放心的睡了過去。
孫琦不知道把春曉送到哪裏去,自己是個大男人,自然不能收留春曉在自己房裏,怕壞了人家女兒家的名節。
孫琦想到了蘇婉清閑置的清華閣,那倒是個好去處。一來收拾的還算有個樣子,二來也是清靜沒人打擾。
孫琦把春曉送到了清華閣,又故意透露出消息,讓蘇婉清知道自己那裏有個昏迷不醒的姑娘。
孫琦這樣做是有用意的,蘇婉清的醫術孫琦也知道,跟京城裏的大夫比較,那是有過之而不無及。蘇婉清若是知道了,直接來診治,倒是一件好事。更何況,春曉一定知道一些齊心蘭的事情,蘇婉清定然也知道。這二人若是在一起嘀咕,他也許能偷聽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孫琦把事情告訴了冷皓辰,冷皓辰也誇孫琦越來越會辦事了。
“三爺,齊心蘭現在就跟個豹子一樣,滿臉都是花紋。齊夫人急壞了,但她們又不敢聲張。而春曉被責罰,甚至要責罰致死,怕和這件事情也有關係。”孫琦說道。
“你都知道了,那還在這裏瞎扯什麽?還不快去布置眼線,把清華閣給我盯緊了。當然,齊心蘭那裏也不要放鬆,這件事情一定給我查清楚。”冷皓辰冷冷的說,孫琦立馬飛奔著去辦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