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老夫人伴著蟲鳴鳥唱,又一次睜開了迷蒙的雙眼。她覺得這一夜睡的很沉,眼皮都重重的,而且她的心髒似乎也承受著巨大的重量一般。
靜蘭早已守在老夫人的床邊,看見老夫人睜眼,便笑語盈盈的問道:“老夫人,您醒了?昨晚睡的還好嗎?”
“嗯!”老夫人違心的敷衍了一句,就在靜蘭的攙扶下,坐了起來,但神情依然有些恍惚。
老夫人一直沉默,靜蘭猜出老夫人對昨天下午的噩夢還是心有餘悸,但是也不好多說什麽,怕是越解釋和安慰,老夫人會越去多想。靜蘭一直給老夫人講著外麵的有趣的事情,想給老夫人逗個樂子。
若是平日裏,老夫人早就樂得哈哈大笑了,可是今天卻一直敷衍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靜蘭伺候著老夫人用過了早膳,老夫人則自己去換了一身正裝,又讓靜蘭幫她梳妝打扮了一番,倒是派頭十足。
“老夫人,今天怎麽想起來打扮的這麽漂亮呀?”靜蘭打趣,其實她心裏倒是猜得出來,老夫人八成是要進宮去,自然要穿著打扮的恭敬一些。
“靜蘭,走,咱們進宮去走走。”老夫人說道。3
老夫人是將軍府的老太君,地位至高無上。而將軍府跟太妃的關係非同一般,加之將軍府屢立戰功,老夫人想要進宮,倒不算是什麽難事,隻要通報一聲,就和普通的走親戚串門子也差不了多少。
“老夫人,您……您身子昨天下午到現在一直欠妥,若是想要進宮去,也不是不可以,隻是靜蘭建議您身子好些再去。不如再等個三五日的,您精神好一些了再去。今天老夫人如果願意走動,靜蘭陪著您去花園裏逛逛,有些開的早的菊花都綻放了,老夫人不妨去賞賞菊花。回頭靜蘭再采一些回來,給老夫人做菊花餅,衝菊花茶。”靜蘭雖然覺得老夫人進宮的意誌很堅定,但還是做了最後的勸說,希望老夫人能在最後關頭改變主意。
“不行,若是不進宮去看看婉清那丫頭,我怕是什麽事情都做不了,我現在滿腦子都是那丫頭,生怕她出什麽事兒,我心裏不安啊!靜蘭,我一定要去看看才行。若是她沒事,我心裏的石頭也落下了。她若願意在宮裏修養,我也能安心;若是她想回來了,我們就一起把那丫頭給帶回來。總之,我一定要見她一麵。”老夫人認真的說道,表情很嚴肅,看上去這次進宮,她是去定了。
靜蘭拗不過老夫人,隻能最後說道:“老夫人,進宮也不是小事情,靜蘭去通稟三爺一聲,看看三爺能不能陪著您一起去。若是蘇姨娘看見三爺跟老夫人一起看她,她肯定會很高興的。說不定對三爺的態度也會改觀不少呢!”
老夫人一直希望撮合冷皓辰和蘇婉清,聽到靜蘭這樣講,自然是覺得非常有道理。老夫人點了點頭,“那好,你速速去給辰兒說一聲,看看他有沒有時間,最近也不知道他忙不忙,好好的一個辰兒的壽辰,也沒有給他過,就忙著府裏的事情了。唉!”
靜蘭領了老夫人的命,立馬就找到了雖然一腦門官司,但還是刻意留在府裏等消息的冷皓辰。
“三爺,老夫人還是執意要進宮找蘇姨娘,老夫人同意你跟她一起去了。三爺,後麵怎麽辦?老夫人見不到蘇姨娘肯定會懷疑。”靜蘭顯得非常焦慮。
“走一步看一步,我的布置應該會讓奶奶相信的。”冷皓辰說道。
“嗯!隻能見機行事了。”靜蘭歎道。
“那行,靜蘭,你先回去陪著老夫人。我這就去看看馬車準備的怎麽樣,安排好了之後,我會去鬆鶴齋接奶奶。”冷皓辰說道。
靜蘭回去之後,老夫人得知孫兒沒有反對,而且願意陪她一起進宮,心裏倒是舒服了不少。
靜蘭陪著老夫人閑聊了一會兒家常,冷皓辰就一身正裝的過來了。
“奶奶,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孫兒這就陪您進宮去探望太妃。”冷皓辰說道。
“好啊!走,咱們別耽擱時間了,再不走就該到中午了,打擾了太妃娘娘吃飯和午休就不好了。”老夫人拉著冷皓辰的手,倒是有了精神頭,一路走到了大門口。
冷皓辰把老夫人攙扶上了馬車,靜蘭和冷皓辰陪著老夫人坐在車廂裏。
將軍府離皇宮的距離不算太遠,畢竟是大戶,離皇宮進也意味著是一種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約莫也就不到半個時辰,馬車就到了宮門口。守門的侍衛知道是將軍府的人來了,冷皓辰又有腰牌,立馬就放行了。
老夫人掀起馬車簾子,看了看皇宮的壯麗和巍峨,不禁歎道:“想來也有三四年沒有進宮了,上一次進宮還是先皇後大壽的時候呢!那時候你二哥還……唉!”
老夫人想起了將軍府已故的二爺,她的寶貝二孫子,又是一陣傷感。
冷皓辰怕老夫人又想起傷心事,影響了情緒,便安慰道:“奶奶,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不要多想了,咱們今天既然來了,就跟太妃好好聊一聊,或者孫兒再陪您在宮裏的禦花園裏逛一逛。”
“唉!”老夫人又是一聲長歎。
“奶奶,前麵就是停車的地方了,咱們馬上就要下車了。”冷皓辰說道。進宮以後馬車有專門的停車位,停車後,需要走過去,或者是坐轎子。老夫人年歲大了,地位即使是進宮了,也是非常尊貴的,自然是有轎子坐,倒是不會累著。
轎子一路抬到了太妃的宮門口,老夫人下轎後,讓靜蘭拿著禮物,在冷皓辰的攙扶下,跟著通報的宮女,一路去了太妃的寢宮。
太妃本就是病魔纏身,身子也不爽利,因為是太妃的身份,雖然皇上偶爾會來看看,但是大多數時候,都是冷冷清清的一個人,隻有宮女和太監伺候。這回老夫人來看望,太妃也是非常高興。
太妃和老夫人寒暄了幾句,老夫人出乎冷皓辰的意料,居然就直奔主題,對老太妃問道:“我平日裏就喜歡府上的婉清丫頭,這回她受傷了,承蒙太妃能收留照顧,我這老太婆真是感激不盡呀!”
“老夫人客氣了,本宮與將軍府本就是一家人,收留個小輩照顧,本就不是什麽大事。更何況當時老夫人在外受了驚嚇,辰兒要照顧老夫人,還有處理府上的瑣事,也沒有那個閑工夫管太多的事情。我也是舉手之勞,讓那丫頭來宮裏修養,有太醫看護醫治,倒也是不耽誤了孩子的傷勢。”老太妃客氣的說道。
“唉,就是怕那丫頭太過於鬧騰了,吵了太妃您的休息。”老夫人說道。
太妃搖了搖頭,溫和的說道:“哪裏呀!那孩子古靈精怪的,整天花樣也不少,我一個人本就孤單,有她平日裏陪我說說話,我倒是覺得心情都好了不少呢!”
“那倒是,那個丫頭,整天都能整出不少新鮮玩意兒來!”老夫人笑道,她感覺聽老太妃這般說,倒是證明了婉清丫頭沒有死掉,而是真的受傷了在宮裏休養。
老太妃對著冷皓辰微微笑了笑,意思是她的戲演的挺好,沒有給他穿幫。
老太妃怕老夫人提起要見蘇婉清,則立馬張羅著讓宮女給老夫人端來了好吃的點心。
老夫人嚐了一口,對老太妃說道:“這點心不錯啊!不過,婉清那丫頭做的小點心不僅好吃,而且都是以前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不知道這丫頭在宮裏有沒有給太妃展示一下她的廚藝,那可不是蓋的。”
“哦,那丫頭一直病著,本宮有的是宮女太監伺候,禦膳房也整日變著法的給我做好吃的。所以啊,本宮哪裏舍得讓那麽個可愛的小丫頭去給我下廚呀!”老太妃說道,心想怎麽又繞到那個丫頭身上了,這話題怎麽就岔不開呢!
“對了,太妃娘娘,今天我這把老骨頭好不容易來宮裏一次,如今我心裏惦記婉清丫頭,不知太妃能否行個方便,把那丫頭給叫出來,讓我見見她。說起來這段日子沒看見,我還真是想那丫頭了。”老夫人說的非常直接,然後滿眼期待的看著老太妃。
冷皓辰早就知道老夫人會提出這個要求,自然是有所準備。
“明溪,你去尋一下婉清丫頭,就算將軍府老夫人來了,讓她出來見見。”老太妃按照冷皓辰之前的請求,一步一步的給老夫人演戲。可是,此時老太妃的心裏也是有些打鼓,她不知道最終能不能瞞過精明的將軍府的老太君。
“是!奴婢遵命!”明溪立馬就行禮離去。
老夫人繼續和老太妃閑聊,無非就是拉拉家常,聊聊趣事和往事。
老夫人雖然一直聊天,但卻有些心不在焉,一直不住的往門口望,就盼著她心心念念的婉清丫頭能出現在她的麵前,給她吃一顆定心丸。當然,如果此次進宮能把婉清丫頭帶回家,那就更不虛此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