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塵。
忽然走出來的這道身影,正是蘇沐塵。
他竟然向著不久之前才傷到他的人如此叫囂。
但這也不能怪他,一來蘇勤當時是偷襲,並沒有使他看到麵目,二來他倉促間也不及分別後者的修為層次,下意識的認為蘇勤在一年多的時間裏完全不可能追趕上自己,因此說話的時候著實是底氣十足。
他這一現身,蘇勤倒也有些驚訝,因為他這會兒竟是神完氣足,絲毫沒有受過傷的樣子。
雖然先前在焚炎穀外蘇勤就已經見到蘇沐塵吞服下了療傷的丹藥,可是能讓傷勢這麽快就徹底痊愈,那丹藥的效果也算是非常靈驗了。
“沐塵,此人是誰?”
蘇沐天終究比弟弟更目光銳利,瞬間看出了蘇勤的境界,心中微微生疑,還以為是蘇沐塵認錯了人。
畢竟蘇勤現在可是比蘇沐塵要高一個層次,雖然在蘇沐天的眼裏還不夠看,但要說蘇勤曾經在蘇沐塵的手下逃走,這個事無論如何難以相信。
“哥,就是他,那一次把古墓中最重要的寶貝給拿走了,搞得我到最後都不知道墓中究竟藏有什麽。要不是蘇月夕那個賤人屢屢維護他,我當時就想殺到他的分家去,以宗族最重的刑罰處置他。”蘇沐塵咬牙切齒地說道。
“哦?他居然搭上了蘇月夕?不知道他是哪一處分家的人?”蘇沐天說話的時候一直用目光打量著蘇勤,似乎想要把後者的一切都看個通透。
“烏山分家。”蘇沐塵還不知道烏山蘇家已經搬到了柳城的時。
“烏山?似乎有點印象。”蘇沐天的雙眼中流露出思索之色。
這句話立刻就使得蘇勤的頭腦一炸,以為他還記得曾經傷害過父親蘇顧的事。
但蘇沐天想了一會兒後忽然點頭道:“是了,我記得這兩年有一處分家向宗族提交過更名之事,似乎是從一座鎮子搬到了最近的城市之中,好像就是那個什麽烏山分家。”
他說話時語氣淡然,卻流露出一種深藏在骨子裏的高傲之意,仿佛一處分家能夠在他口中被談論,乃是一種莫大的榮幸。
“我不管他所在的分家到底怎麽樣,總之我見到了他,就必須要把他生生揉碎,否則不能解心頭之恨。”
蘇沐塵直到此刻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實力已經被蘇勤遠遠甩在後麵,還以為後者依舊是那個出盡手段才能勉強接下自己三掌的少年。
嗖!
他話音剛落,立即施展遁地之法向蘇勤襲來,雙拳一並,就是一門宗家的絕技,勢如流星,風聲烈烈,看架勢竟是要把蘇勤直接打成重傷。
“雕蟲小技!”
蘇勤臉上滿是深深的不屑,看向對方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死人,同時他手一抬,隨隨便便就是一個淬體拳中的招式,但是其中的截勁爆發出來,連同階武者也要退避三舍。
砰!
兩人招式碰撞,蘇沐塵就像是一根大木頭般倒滾開,情狀之狼狽無以複加。
“混賬!”
蘇沐天本來還以為,就算弟弟的修為不如蘇勤,但畢竟也是宗家年輕一輩中的傑出人物,仗著武技精妙,怎麽也要打個二三十招才會落敗,而自己則可以在弟弟現出敗象的時候插手進去,以擅自與同宗鬥毆為借口,懲治蘇勤。
但是他想不到,親弟弟居然一招便已敗北,速度簡直比點個頭都快,震怒之下立即飛身趕上,抄起蘇沐塵的身子穩穩放在地上,避免後者過於出醜,隨即視線死死盯住了蘇勤,冷冷說道:“分家的小子,你可知道,自己已經觸犯了宗族規矩,無緣無故傷害同宗,尤其還是身份比你高的宗家子弟,是要被廢盡修為的。我是宗族執法隊的第一副隊長,正有權力執行對你的懲罰。”
“嗬,好大的一頂帽子啊。”
蘇勤既然已經當麵動過手,也就不再想著暫時隱藏自己的事了,聞言嘴角一撇,完全不把蘇沐天的警告當回事。
但這卻不代表他會放鬆防備之心,表麵不屑的同時,暗地裏卻將煞氣與元力都灌注在了雙足中,隨時準備施展身法躲避攻擊。
他可沒有狂妄到認為自己現在就能和蘇沐天的抗衡,所以一開始就打著逃跑的注意,倒也不是什麽懦弱之舉。
蘇沐天見狀一皺眉,卻沒有立即對他出手,而是轉向辰燃說道:“二王子,此人與你同來,可是已經成了你身邊護衛麽?”
“護衛?呃……”
辰燃本想回答一句“是”,好能給蘇勤以庇護,卻又怕傷了後者的尊嚴,語氣稍一遲疑,立即就被蘇勤看出了想法。
“辰兄,想不到你真的是國主之子,蘇某先前倒是唐突了,其實你不必為難,咱們之間隻是個雇傭關係,你出錢,我把你們帶到焚炎穀來,各拿各的好處,這個關係本來入穀前就應該結束了,想不到一直同行到現在。眼下的事情,隻是我和他們兄弟之間的過節,倒不需要你來插手。”
蘇勤故意把自己說成是辰燃的臨時向導,撇清關係,竟是要獨自麵對蘇沐天的意思。
“蘇勤,你怎麽能這麽說?”
辰燃立即就意識到自己的遲疑是個錯誤,目光飛快地看向蘇沐天,一咬牙道:“沐天兄,我知道你執掌你們蘇氏宗族執法大權,但蘇勤是我好朋友,於情於理你都不能傷害他,否則就是與我為敵。”
他以二王子之尊,說出這種話來,已經是要維護蘇勤到底了,如果是其他人聽了,多半就賣他一個麵子,不再為難。
但蘇沐天是何等人物,一身傲氣無人能比,又是宗族之中第一天才,盛傳要接掌下一任大族長之位,哪裏會把一個空有身份,實力卻不及自己的人放在眼裏。
甚至他先前詢問蘇勤是否是辰燃的護衛,也僅僅出於一種謹慎,怕蘇勤是在王城衛裏麵登記過名號,那樣自己還真不方便出手,否則便有和王室作對的意思。
可既然蘇勤和辰燃之間隻有一個朋友的身份,事情就好辦了,尤其是蘇沐天十分清楚,辰燃雖然在大部分眼中身份尊貴,但其實非常不受國主本人待見,為了防止辰燃有爭奪大位之心,處處限製於他,可以說這個王子的身份名不副實,虛有其表罷了。
得罪辰燃的嚴重程度,其實連傷害一名王城衛都不如。
於是,在聽到辰燃的警告後,蘇沐天的神色反而舒展開,一指蘇勤道:“我還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居然敢攀高枝,想和二王子這等尊貴的人做朋友,不知道有什麽圖謀。今天我就幫王子他認清你的嘴臉,讓他知道,你這種低賤之人,是沒資格和他相處的。”
他說著話,身周已然有罡風匯聚,腳踏奇步,曲折前行,走出來一條去向難辨的路線來,使人捉摸不透下一刻他的腳步會踩在哪裏,既是不能夠確認他的攻擊落點,行動詭異刁鑽,顯現出深湛的武功底蘊。
砰,砰,砰,砰!
他走過的每個地方都會響起一聲音爆,仿佛空氣被炸開,尋常武者挨上一點都要斷手斷腳。
這顯然是對天罡境的力量已經掌控到一個令人駭然的程度,甚至超過了一些天罡境後期的強者。
“蘇沐天,你竟然無視我的話?仇先生,阻止他!”
辰燃頓時急了,卻又知道以自己半步天罡的修為,在蘇沐天麵前就是菜,根本阻擋不了後者傷害蘇勤,趕緊對仇先生發出命令。
但仇先生聞言卻是搖了搖頭,閃身往他身前一擋,幽幽說道:“二公……二王子,抱歉我這幾天叫習慣了,之前穀口的異變忽然發生,我沒辦法的情況下,才選擇與這個小子一路同行。可如今既已遇到了三大宗族的人,咱們也就有了最大的保障,這小子的死活,已經不需要理會了。沐天公子說得沒錯,他的確是不配和您做朋友,還是任其自生自滅吧。咱們也好節省時間,趕緊和大家說一說之前發生的事。”
此老竟在這個時候忽然落井下石,把不久前還提供過珍貴路線的蘇勤給丟開了。
“先生,您說什麽?蘇勤也算是和咱們一起渡過難關的人了,怎麽能讓他自生自滅?況且現在的情況,多一個人就是一分力量啊。”
辰燃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還以為自己聽得有問題。
不過大部分人此刻已經認定,蘇勤是沒有救了。
得不到二王子身邊高手的保護,一個隻有地煞境的少年,又怎能承受蘇家第一天才的怒火。
但蘇勤本人卻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仇先生一眼,似乎有種出乎意料之感,同時他也已經知道,自己暫時是不會經曆危險了。
果然,蘇沐天在聽完之後,稍稍怔了怔,看向麵前幾人的目光已經帶上了點審視的意味,其腳下的步伐更是早就停下,身周罡氣漸漸散去,做出了收手的姿態,同時問道:“二王子,還有這位先生,不知道你們所說的穀口異變,是指什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