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粗有數丈的火柱,忽然從天空降臨,攜帶的高溫足夠把石塊都融化。
蘇勤起初時不明情況,還以為是衝著自己和刁狂來的,一顆心幾乎沉到了穀底。
但很快,他便意識到那火柱的目標竟然是對麵的汪傑飛,表情頓時古怪起來。
刁狂本來正苦不堪言地努力抵擋著那些滾滾灰氣,甚至心中已經後悔自己過於逞能,早知道聚冥幡這麽厲害,就應該催著蘇勤盡快逃跑才是。
至於蘇勤是不是隻能夠向著穀中央一個方向逃跑,它就想不了太多了。
可是這一道火柱的忽然出現,卻終於解了它的圍。
呼!
火柱其實是以岩漿組成,如一道長虹般劃過,將周圍的空氣都全部燃燒掉,抽離出來一道詭異的真空,以肉眼都幾乎可以察覺出來,威力氣勢驚人。
汪傑飛哪裏料想到這種變化,一時間驚得魂飛魄散,手中的聚冥幡幾乎要搖爛了,隻為了喚出更多的灰氣來抵擋。
但是,他的區區手段又怎麽擋得住那般強橫的力量,灰氣竟被一衝而散,連一絲一毫都不能再凝聚起來,就連聚冥幡都被隔空傳來的熱量引燃,雄雄燃燒著化為灰燼,無法再起作用。
唯有汪傑飛本人,在緊急關頭以最快的速度退開了,卻還是被燎得前半邊衣衫燒焦,皮膚上盡是燎泡。
刷!
火柱似乎並不想放過他,靈活地一個轉折,就要繼續追擊,卻忽然間又受到了什麽其他力量的牽製,掙紮了幾下,竟不情願地扭曲著退走,重新飛回穀中央去了,隻在空氣中留下一絲隱隱的神印氣息,以及一句警告的話。
“小子,別再靠近了,盡快離開!”
蘇勤被這一幕變化震驚得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但有一點能夠確定,汪傑飛這個麻煩是已經解決了,而且屬於徹底解決。
半晌,蘇勤才向刁狂道:“師父,剛才那個難道是火焰神印的力量?如果真的如此,它的靈性也未免太強大了吧?要說這不是有人在控製,我無論如何都不信。”
“這……”刁狂也未曾想到,千裏迢迢地趕到這地方來,居然找到的會是一枚有主的神印。
不過顯然那個人不會是汪傑飛的主人,否則沒有反過來幫助外人的道理。
“師父,你還是先回來吧,我製住這姓汪,一切問他就行。”
蘇勤確信汪傑飛一定知道情況,見對方正被那半身的灼傷痛得在地上翻滾,立即搶上兩步,先將後者的手腳打斷,使其不能再劇烈地動彈,隨即一按其脖頸,狠聲道:“喂,你現在沒能耐再說要抓我的話了吧?告訴我,剛才那出手的究竟是誰,這穀內的情況又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就給你一個痛快,讓你不必受苦。”
他終究是不肯放過汪傑飛的,打算問出想要的信息後,直接將其斃掉。
“我……我……”汪傑飛一開口就是極度嘶啞的聲音,顯然連嗓子都燒壞了。
“行了,別裝模作樣的,我知道你能用靈魂交流,除非那火連你的靈魂都可以燒。”蘇勤才不會被他糊弄過去。
“年輕人,你真狠,我都這個樣子了你還要落井下石。痛!真是痛死了啊!”
汪傑飛當然不會這麽屈服,一邊指責蘇勤太過分,一邊猛勁喊痛。
他這種用靈魂發出的嘶吼,其實比用嘴巴發出聲音來還要使人心煩,蘇勤聽了一個勁皺眉,空著那隻手上忽然凝聚出元煞戰鎧,掌緣處變化得猶如刀鋒,朝著汪傑飛的肩窩處比了比,道:“姓汪的,想讓我放過你,也不是不行,甚至我也知道你這身傷隻是剛開始恐怖,隻要服用了合適的丹藥,很快便能痊愈,連疤痕都沒有。不過要是我直接卸掉你的胳膊腿,將你變成人棍,估計就長不出來了吧?”
這番話,可是比威脅要殺死汪傑飛更管用,因為斷肢的確是很難續接上的,就算有特殊的丹藥、特殊的手法,再加上一個熟悉手法的人,也沒有徹底恢複原狀的可能了。
如此折磨,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而讓蘇勤把汪傑飛的傷都治好,更是天方夜譚,想都不要想。
“千萬別!我什麽都告訴你,隻求你不要把我的手腳切掉,也不要害我的性命!反正我都變成廢人了,以後也是苟延殘喘,你總不能連這樣的我都不放過吧?”
汪傑飛終於放棄嘴硬,開始求饒。
“行,原本要不是你主動來為難我,我也不會這麽對你,快把我要的信息都說出來,立即放了你。”
隻要他肯說,蘇勤當然也不會逼迫得太過。
“好,我這就說,不過你得先發一個靈魂誓約,而且不但你不能傷我害我,連你的那條赤精蛇也不行,否則我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汪傑飛是一名境界不低的魂修,當然也知道靈魂誓約的事,為了保證自己真的沒事,向蘇勤提出了這個要求,而且比當初的穆涼更加謹慎。
“嗬,又是靈魂誓約,”蘇勤笑了笑,隨即點頭道,“可以,我這就發。”
說著,他便以特殊的方法發下了誓約,同時要求汪傑飛也這麽做,好證明接下來說的話都是真實的。
嗡!
兩人完成誓約的一瞬間,周圍空間震動,似乎冥冥之中有種力量灌注下來,用來保證他們的誓約得到執行。
“誓約既成,先說說你的主人是誰吧,為什麽需要我去到他身邊。”
蘇勤這時候覺得,問題還是一個個問比較好,畢竟他想要的信息太多,汪傑飛又淪落成這副模樣,要一股腦都問出來恐怕有困難。
“我的主人,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他似乎不是人類,但也不是什麽妖獸,而是一種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存在。至於他想要得到你的原因,我更是不大清楚,我隻是被他授予了一種可以感應到神印的方法,進而尋找到你,將那地圖設法交到你手中。”
汪傑飛漸漸安心下來,說話倒是一五一十。
“哦,那火焰神印是不是在這穀裏,你總該知道吧?”
“不錯,我知道,它的確在這裏,主人的目的就是想毀掉它。”汪傑飛繼續老實回答著。
“毀掉?為什麽要毀?難道神印的強大力量,不是應該使人垂涎麽?”蘇勤顯然不理解這種事。
他身為雷霆神印的掌控者,雖然目前為止還不能將其發揮出太多效果,但至少也明白神印究竟是一種何等強大的事物,或者更應該說是種神物。
“那我就不清楚了,總之他說每一枚神印都會使他產生深深的厭惡感,不一一毀掉便不足以平息。”
“好吧,那這個問題先跳過,說說剛才傷你的是誰。”
蘇勤知道不能在一件事上浪費太多時間,直接進入下一個問題。
“它麽,其實也不是人,卻是一頭畜生,實力非常強,是這焚炎穀中土生土長的火焰妖獸,不知道怎麽跟火焰神印融合了,屢屢阻撓主人的計劃,非常地討厭,簡直可以說可惡。”
汪傑飛毫不掩飾自己的看法,話語把那妖獸說得很是不堪。
“你嘴巴放幹淨點,別說一些沒用的。”
蘇勤覺得,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因此對那剛剛救過自己的妖獸感官極好,怎麽會容忍汪傑飛的謾罵。
“好好好,我不說了,反正你知道怎麽回事就行,還有問題麽?”
汪傑飛這會兒也是覺得痛苦越來越難忍受,想要快一點回答完蘇勤的問題,然後設法療傷。
“嗯,還有一個,既然你的主人是要毀滅火焰神印的,那麽那些阻攔人離開焚炎穀的火箭、火雨都是怎麽回事,總不會是那頭妖獸幹的吧。”
在蘇勤心裏,這個問題其實才最重要,因為他想不通裏麵的邏輯,感覺處處詭異。
“哼,當然不是它了,那都是主人的手段。因為他老人家說過,要想毀滅一件東西,首先要了解甚至掌握它,所以他目前為止還沒有進行到對火焰神印實施毀滅的那一步,而是在與那頭愚蠢的妖獸爭奪神印的控製權,並且已經完成了一大半了,可以借助地利優勢,控製穀內的種種變化,隻不過沒有那麽輕鬆罷了,總會受到一些對方的影響,更不能夠隨便離開半步。要不然他親自來抓你這一身詭詐的小子,簡直是輕而易舉。”
汪傑飛說這句話的時候非常得意,仿佛對那位主人充滿了崇敬之情,最後更貶低了蘇勤一句。
“哦,原來如此,那我的問題就問完了。”
蘇勤對他夾槍帶棒的言語根本不做理會,點點頭,鬆開了卡著汪傑飛脖頸的手。
見他果然履行誓約,汪傑飛雖然早知道會這樣,但目光中還是露出大喜若狂之意,卻又很快被半身燎泡的傷痛所取代。
可就在他以為蘇勤是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後者卻忽然足尖一抬,踢中他腰際,柔和的力量一挑一送,竟然把汪傑飛的身體遠遠送到了威靈火鼠群中,並指揮著一部分還能受他控製的火鼠向其撲去,同時口中說道:“汪先生,真是抱歉,我本來想把你一路送出去的,奈何蘇勤還身有要事,就先送到這裏吧,祝你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