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勤還不知道,自己與淩穎約鬥的事,會被夏家父女利用來做場賭局。
他仍是默默地陪坐在丹殿之中,觀看著涎玲丹的溫養階段。
“想不到這個階段居然如此麻煩,都已經過去五六個時辰了,他還是在不斷控製著爐火做種種變化,雖然這種魂力的消耗程度我也能支持得住,但這份控製力我卻還遠遠做不到。”
他心中默默地思索著,忽然站起身來,向殿中的一間小室走去。
經過一天一夜的時間,他已經大致了解了幾間小室內的陳列,如今去往的那一間,看起來正擺放了不少的丹方。
辰南在開始煉丹前就說過,這裏可以容他隨意走動、觀看,蘇勤倒不會真的就那麽隨意,比如一些高等級的珍貴丹方他就沒打算去動,但至少看幾份最基礎類丹藥的丹方還是可以的。
“暴元散?國主居然還收藏有這種東西的煉製方法,這其實都算不上什麽丹藥啊。”
他的目光在室中簡單一掃,就已經判斷出那邊放著的是低級丹方,而從哪些低級丹方中,他則是很快就注意到一個較為熟悉的名字。
暴元散,正是他當年在烏山鎮上與林飛賭鬥時,對方所服用的藥物,可以將元氣境武者的實力臨時提高一到兩重。
而林飛當時還沒到元氣境,隻是凝聚了元力之種的淬體八重,於是那些暫時得來的力量,最後卻全都便宜了蘇勤。
“唉,在當初,那場比武看起來還挺重要的,讓我家得了林家的一座礦場,不過現在看來就不值一提了。”
蘇勤由回憶之中生出一陣感慨,卻又很快就把這些念頭撇開,抬手取下那份暴元散的丹方,默默觀看起來。
他從來不曾煉製過任何丹藥,因此即便靈魂修為已經很是強大,足有魂師三階,基本和辰南持平,但要動手學習煉丹,還是得從最最基礎的開始。
暴元散正好就符合這個標準。
一種算不上丹藥的藥物,卻同樣需要由丹師煉製出來,而且成品還可以送給一些實力較弱的堂兄弟們,以備不時之需,絲毫不會浪費。
“溫養……唔,連暴元散也是需要經曆溫養階段的,隻不過最後的成丹就不需要了,看來最初製作這份丹方的人,其實是想把它作為一種丹藥來煉的,但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麽問題,導致無法成丹,所以才會形成副作用那麽大的東西。”
蘇勤逐字逐句地觀看、理解著丹方,看到最後卻是心有所悟,又多明白了一些煉丹的道理。
“左右也不能直接開煉,不妨把這裏的低等級丹方都看一遍吧。”
他念頭一起,匆匆把暴元散的丹方又從頭到尾細看一遍,確定無有遺漏,隨即放回原處,又拾起了旁邊的另外一份。
王宮中的這座丹殿,並非是在辰南這一輩才建成的,其曆史之悠久,可以上溯到滄焰國建國之初。
因此,即便辰家不是每一代人都有丹師產生,但卻是每一代都在努力搜集各種丹方,久而久之,這間小室中的積累,便已達到了一個驚人的程度。
不過丹方雖多,卻不是每一種都必須要學習,比如辰南就隻學習煉製過其中的幾十種,其餘的數百上千種他甚至看都沒看過,要麽是等級太低,沒必要學了,要麽是他的煉丹水平還未到,不必急著提前去看。
這就好像武者學習武技或者武學一樣,天底下的武技、武學有千百種,但隻要修為提高上去,像什麽九品武技便早就不用學了,反之亦然。
但是蘇勤從來就沒煉過丹,雖然靈魂修為不弱,卻根本談不上什麽煉丹的水平,就好像一個元胎境界的武者,卻從來沒學習過任何武技一樣,所以他打算把能看的丹方都看個遍,倒也無可厚非。
於是,當辰南還在繼續進行著後半段的溫養丹藥時,他則在這小室之中一份又一份地瀏覽著丹方,大約三個半時辰後,屬於魂士能夠煉製的丹方他就基本都看完了。
“呼,一下子看了這麽多丹方,但好像又沒怎麽感覺太難啊,反倒是讓我領悟出來不少的藥理藥性,現在如果讓我隨便煉製其中的一種丹藥,估計嚐試個兩三次就能成功了,或許簡單些的一次便行。”
蘇勤把剛看過的東西又大致在心裏捋了一遍,不禁詫異於自己的領悟能力。
他卻不知道,他的身體曾兩次經曆神印的改造,擁有獨特的肉身強度和恢複能力,但其實他的靈魂也是一樣,隻不過靈魂方麵的主要變化,卻是體現在領悟力上,而非魂力。
再加上他學習過陣法之道,雖然和煉丹是不同的兩個領域,但既然都是靠魂力來完成的事情,彼此就存在著共通處。
“要不要再看看略難一點丹方呢?”
他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覺得自己的確是把那些丹方上記載的煉製方法都悟通了,隻差將內容也都一一記下來,便猶豫著是否要更進一步,再看些其他的。
“還是先試著看幾份吧,說不定更高級的丹方也要複雜很多,我未必就能一下子明白呢。”
他心裏掙紮許久,本覺得自己在這裏大肆地瀏覽丹方有些不禮貌,但強烈的好奇心卻讓他止不住還想去看。
唰!唰!
他再次地一伸手,卻是左右手各拿了一份丹方下來,已經是需要一階魂師才能煉製的丹藥了。
“天輪丹,還有元露丹,好像也不是特別難啊。”
蘇勤把兩份丹方先後看完,卻覺得還是不難,驚訝的同時,不禁微微疑惑。
“哦,看來真正的難度應該都落在了實際煉丹上,畢竟我隻是看了一遍煉製方法,提.煉、融合、溫養以及成丹這四大階段,又是所有丹藥都一樣的,所以無論看多少丹方,都覺得就是大概那麽回事。”
他很快就明白自己是想岔了,真正的煉丹肯定不是看看丹方這麽容易。
“唉,可惜早沒問國主一句,旁邊的那些小丹爐我到底能不用,雖然我現在用了他也未必會怪罪我,但是萬一有所損壞可就不太好了。”
他心裏還是有親手嚐試一番的念頭,奈何條件實在不方便。
“算了,幹脆把能看的丹方都看了罷。”
他思來想去,覺得既然不便動手,過過眼癮也是好的。
於是,在接下來的兩個多時辰裏,蘇勤又繼續瀏覽了超過一百份的丹方,對於藥理藥性的領悟越發精深。
“是了,師父給的丹方是怎麽樣的來著?都要沒有印象了。”
他忽然念頭一動,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份丹方來,正是刁狂所留的那份。
但他才剛剛看上幾眼,就聽到外麵傳來辰南的一聲悶哼,似乎是發生了什麽不妙的事情。
嗖!
他立即就衝了出去,同時也將丹方收回到戒指中去。
“國主陛下,您怎麽了?”
蘇勤一眼就看出辰南臉上流露出的痛苦之色,連忙問道。
“唉,都是我太心急了,原來我身上還有些暗藏的傷勢不曾養好,剛剛涎玲丹的溫養階段完成,就要開始成丹,我一時激動,不知怎麽就引發了傷勢。不過你放心,傷並不太重,我對爐火的控製也沒有出現問題,丹藥很快就能出來了。”
辰南歎息一聲,話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看樣子絕非像他說的那般輕鬆。
“陛下,成丹這一步,我可以來,大不了就煉失敗了,反正不是還有一份多餘的材料麽。”
蘇勤可是記得,夏千萍有多準備過涎玲丹藥材的,而且他目光一掃,也確實是看到旁邊的小桌上有。
“你學過煉丹?我以為……”
辰南知道蘇勤懂得陣法,因此就沒想到後者還會煉丹。
畢竟一個人的精力有限,蘇勤又如此年輕,能把武功和陣法都修煉到如今的地步,已經很驚人了。
“勉強知道一點,我也是剛學的。”
蘇勤謙虛地一笑,卻是實話實說,他的確是今天才第一次看人煉丹,也是第一次觀看了各種不同等級的丹方。
但辰南卻誤會了他的話,因為他真的隻是謙虛一下,其實根本就是特別擅長了。
“想不到他居然連煉丹都會,估計也就是水平還稍差一些,才要來找我幫忙煉製涎玲丹,但估計也不會比我差得太多了。”
辰南一邊想著,嘴上卻詳細描述起了爐中丹藥半成品的狀態,同時魂力仍在源源不斷地送入進去,維持住爐火,以便蘇勤隨時接手。
“嗯,嗯,我明白了。”
蘇勤在一旁認真地聽著,並努力結合自己從那些丹方中看來的知識,去分析和理解,最後點著頭答應道。
“好了,你來吧。”
辰南見他確實能夠聽懂自己的話,不疑有他,立即就做好了交接的準備。
其實,像他們這樣,一個人將丹藥煉製到某一階段,然後由另一人接手繼續煉製的情況,雖然發生得很少,卻也並非完全沒有,比如當兩個丹師想要煉製一種超出他們自身水平的丹藥,就可以使用這種的方法。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極高的失敗風險,畢竟兩個再如何默契,魂力交替再如何銜接緊密,也不如一個人控製自身魂力那般毫無縫隙。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確實很少有丹師選擇這麽做。
呼!
蘇勤一旦聽明白狀況,心知成丹這一步絕不能拖延太長時間,而辰南現在隻有精力維持爐火,要進行成丹過程中的變化卻有些吃力,他立即就將自身魂力釋放出來,穩定而柔和地進入丹爐,一點點取代後者對爐火的控製。
這個過程中,兩人都是小心翼翼,卻又行動迅速,因為這種事本來就不適合慢,越慢越容易出問題,必須又快又精準。
嗡!
眼看魂力的交替就隻差最後一點,那座一人半高的丹爐卻忽然產生了一絲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