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經過了十多天的休養,千羽洛終於可以正常的走路,甚至基本恢複健康了,想到這次可以那麽快的康複,千羽洛就對西門慕塵無限的感激,於是一大早就來道謝。
剛走進房子就傳來了熟悉的鋼琴聲,他彈得是一首寧靜優美的《如歌的行板》,似乎感覺到千羽洛的到來,西門慕塵的琴風一變,忽而變成了歡快的《小狗圓舞曲》。
千羽洛聽到這首曲子,頓時笑起來,她像隻貓兒一般,緩緩的走在他的身邊,輕輕的拍了一下,示意他往旁邊坐坐,手一伸,曲音在變,變成了鏗鏘激揚的《土耳其軍隊進行曲》,西門慕塵一笑,在低音區和了起來,《軍隊進行曲》,四手聯彈的代表性曲目,要求兩名彈奏者之間必須有深深的默契和無間的配合,否則,隻有形似而神不似,這曲子便也失去了四手聯彈的意義。
這是千羽洛和西門慕塵是第一次合作,然而,從樂曲的第二段,西門慕塵加入起,這個抒情性的主題便被他巧奪天工的多次轉調演繹到完美絕倫,而西門慕塵和千羽洛的配合,更可謂天衣無縫,心有靈犀。
一曲終了時,餘韻未散,聲猶在耳,千羽洛抬起翦翦清眸,對西門慕塵嫣然一笑,似是期待父母表揚的乖小孩,西門慕塵看她這副可愛的模樣,不由得伸出手去,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微嗔一聲:“你呀!”
千羽洛被他親昵的動作,弄得怔了下。
西門慕塵也意識到自己的動作要親密了,不過臉上平靜無波,依舊淡定無比。
“嗬嗬嗬……”千羽洛尷尬的一笑,對著他說道,“西門慕塵我是特意來謝謝你的,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還有你的救命之恩。”
西門慕塵坐在長凳上,靜靜的看著千羽洛,一點微妙的悵然極快的劃過溫潤的雙眼,他的聲音卻還是平靜而淡雅的:“哦,那你打算怎麽報答我?”
千羽洛:“(⊙o⊙)…”
“當牛做馬?結草銜環?唯命是從?你選一個吧,不過以身相許除外,”看到西門慕塵目光一轉,千羽洛靈光一聲,急忙補充了一句。
“唉,真可惜,我現在什麽都不缺,就缺一個賢良淑德的妻子,我覺得你正合適,正想這幾天和你說說,可是……”西門慕塵幽幽一歎,似乎極為可惜。
千羽洛:“……”
她的人生要不要灑那麽多的狗血啊,什麽英雄救美,以身相許的橋段在今天要赤果果的上演在她的身上,她何德何能啊,能被天雷劈中!
“怎麽了,很驚訝。”西門慕塵看著她瞪大眼睛,一副被雷劈中的樣子,就覺得格外的可愛搞笑。
“西門慕塵,你別開玩笑,你知道我一向沒什麽幽默細胞,所以……”
“若我不是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呢,”西門慕塵風輕雲淡的眸子,閃過一絲認真。
“西門慕塵,您大人有大量,若有我有什麽的最的地方,還請多多擔待,就是請你別玩我了好嗎,我一殘花敗柳,你看中我什麽,就算你真的看中了我這幅殘破不堪的身體,可是我這癩蛤蟆也不敢吃您這天鵝肉啊,今天不是愚人節,拜托你就別耍我了,你知道我的小心髒一向不好,萬一再出個好歹,我真的要和馬克思喝茶去了。”
“不許你這麽說自己!”看到她如此貶低自己,一種酸澀未明的怪異從心裏湧了出來,西門慕塵眼中多了一分清寒。
“我是個唯物主義者,所以我不說並不代表它不存在……”說到這,明澈的眼睛也不由得染上一抹黯然,就像是烏雲遮住了太陽,一點點蠶食著裏麵的溫暖熾熱的陽光。
“不介意,我在乎的是你的心,隻要你的心是完好的,那就……”
“可是,它……好像也受傷了呢。”烏雲徹底遮住了那抹耀眼的光芒,那熠熠生輝的眼眸裏劃過一絲苦澀和黯然。
如此忐忑黯然的千羽洛就像是被人奪去了所有的生機和溫暖,正在一點一點的被黑暗吞噬,西門慕塵心裏微痛。
周圍裏風氣氛有點壓抑,千羽洛極不習慣這樣的氛圍,不由得揚起小臉笑道,“哈哈哈……我剛剛開玩笑的,我四肢健全,頭腦靈活,貌美如花,若我都自卑,那天下的人可怎麽活啊!”
“不要勉強自己,你這樣笑,很難看……”
短短的一句戶如尖銳的針芒,插入她辛苦構建的堡壘,她差點忍不住丟盔棄甲而逃。
“對不起......我隻是......”千羽洛頓時無措,忽然不知道怎麽說下去。
“好了,別想那麽多,我剛剛隻是開玩笑的,瞧你嚇的……”西門慕塵溫和的說道,末了,習慣性的要摸上她的小腦袋瓜子,然後似想到什麽,又不著痕跡的收回來。
“小東西是個聰明人,當知道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的道理。”西門慕塵拍了拍她的肩膀,繼續道,“小東西,你隻是十八而不是八十,你不用勉強自己裝堅強其實你完全可以在任性一點,在軟弱一點,沒有人會指責你,更不會有人笑你……”
溫柔淡雅的氣息如春風吹過百花帶來縷縷淡雅的香,繚繞在周圍,西門慕塵的一席話,似靈犀一點,讓她茅塞頓開,又似化雨的春風,撥開了纏繞子她心底重重的陰雲迷霧,莫名的,翻騰的的心漸漸靜了下來,她笑了笑,“西門慕塵,唉,不出家真可惜,佛家又少了一位大師。”
“傻丫頭……”西門慕塵溫柔的笑了,憐惜的看著她,“以後我不要和我說謝謝。”
“不求回報嘛,西門慕塵我發現你越來越覺得你不出家,真是忒忒可惜了,慈悲為懷,感化眾人啊,我一這一隻小妖都被你感化了,你說你偉不偉大。”千羽洛抬起頭,目光如墜入無數的星光,熠熠生輝。
西門慕塵眼中的笑意更深,好氣又好笑:“真是個調皮的小東西,不過很可愛。”
“真的嗎?”千羽洛眼裏閃出醉人的光彩,故作羞澀道,然後繼續道,“原來我還有可愛的潛質啊,不過是不是幸福來得太突然,我怎麽有種被雷劈的感覺了???”
西門慕塵看著她故作無辜的樣子,捏了捏她的鼻子,溫柔而溺愛的看著她:“真是個自戀的小東西。”
對於西門時不時來的親昵的動作,千羽洛睜大眼睛,一言不發,目光灼灼的看著他,饒是西門慕塵一向淡然,也被她看到不自然,“怎麽了。”
千羽洛又看了他一眼,驚歎的說了一句,生平讓西門慕塵第一次有撞牆衝動的話,“西門慕塵,我覺得你好像我的老爸啊。”那聲音抑揚頓挫長,此起彼伏,久久不絕。
西門慕塵愣了下,然後搖頭笑道,“小東西原來你還有戀父情節,我之前倒是不知道,不過你若真的想任我做爸爸也行,先叫一聲吧。”
千羽洛:“(⊙o⊙)…”她之前怎麽沒看出來,原來他怎麽厚臉皮!
就在兩人靜默中,房門突然被撞開,一個渾身是血的少年闖進來,將千羽洛與西門慕塵之間疑似曖昧情景,盡收眼底......
雨水,血水,交織在一起,順著男人顫抖的身體,不斷滴落在地麵,匯成細細的小溪,昔日平整的青絲如今淩亂不堪,那冷峻俊美的臉蛋,如今卻透著瘋狂與猙獰,他看著西門慕塵,泣血的眼中是決厲的陰狠,再轉向千羽洛時,又變得平靜似水,擔憂不安......
“千冥?!”
千羽洛心驚的想撲了上去,抱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臉上一片心疼,卻忘記了自己的腳傷剛剛好,不能做過大的運動,一個不小心又跌坐回琴凳上,好巧不巧的,正落在西門慕塵懷裏,西門慕塵急忙扶穩她,柔聲笑道:“他沒事,你不用著急?”
千羽洛此刻哪裏還有心情聽他在說什麽,推開西門慕塵,三步作兩步的的走到千冥的身邊,驚恐交加的看著他,清眸中一片心疼,接下來,她做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
她猛地揮出右手,一記響亮的耳光便狠狠打在那個桀驁少年的臉上,少年的腦袋被她打的歪到一邊去,他卻並不惱怒,反而對著她溫柔一笑,這下,千羽洛再也沒能忍住,一把扶住他,心疼道:“你個臭小子,傷到哪了?混蛋,我隻不過是半天沒看住你,你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現在還渾身是血的跑出來,你這個臭小子!”
千羽洛怒不可遏,千冥卻忽然用力抱緊了她,似是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身體裏,抬頭看著對麵淡然而笑的西門慕塵,他的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千羽洛終於平靜下來,小心翼翼的扶著他,唯恐再次碰傷了他的傷口......
西門慕塵的臉上,還是一派雲淡風輕,他靜靜的看著緊緊相依的兩人,輕聲開口:“小丫頭,還是先把他的傷處理一下,在責備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