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洛把已經捏成麵目全非的紙箱,狠狠的擲到海上,看著那些惡心罪惡被海浪卷到了海底,徹底的消失不見,她消耗了最後的力氣,身體一陣虛軟,身體晃了晃了,眼前一黑,什麽也不知道了。
陷入昏迷前,似乎有一隻手,決絕的把她攬入懷中。
夜深,夜涼如水。
在露天的陽台,一個男人憑欄而立。一襲簡單的純色V領毛衣經典款,V領口向下,暴露的鎖骨性感無比,修長的手臂,月色灑下來,隱約可以看得見手臂上散落的點點猩紅,在月色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刺眼。
男人本就一張溫雅之極的臉,此刻因為躺在屋子裏的女人,來不及散去一身的冷駭,旁邊的人膽戰心驚,大氣不敢出。
男人身後站著多名隨從和醫生模樣的人,都是常年服務於他,絕對忠誠,為首的醫生諾諾地在一旁保證著:“少主,我們敢保證裏麵的那位小姐,絕對沒有大礙了。”
他隻是聽,不答。手裏把玩著一根細長的薄荷煙,也不見他吞雲吐霧,好像隻是單純的無聊拿在手裏而已,一絲烏雲遮蓋了月光,他的表情隱匿在黑暗中。隻看見一張溫雅俊秀非常的臉透著絲絲青白之色。這般森冷,隻讓人覺得詭異非常。
他的壓迫感太濃重,如泰山壓頂般令醫生戰戰兢兢地語無倫次,再多的保證在這個男人麵前硬是變得蒼白生硬,更因為裏麵的女人沒醒,而聽上去毫無說服力。
“徐醫生,”男人忽然開口,不客氣地打斷了醫生的話,音質清冽:“你跟我我有多久了?”
醫生心中一頓,“二十年了。”
他忽然笑了,笑容放肆,透著一股薄涼,讓人不寒而栗。
“很好,二十年了,原來已經二十年了,”唇角微挑,他斷然譏誚出聲,“這麽多年了,我一直相信你,你說我還可以繼續相信下去嘛?”
他明明是笑的,可是唇邊的弧度如狂飆的颶風,駭人之極,那眼神更是無不置人於死地。
醫生嚇得一跪,心中驚駭,少主如此說話,是什麽意思?是意有所指,還是隻是單純的威脅?
所醫生既忐忑又恐慌,所有人都不敢吭,隻覺得心尖上躥出一股駭意。
“我的話,你應該聽懂了,如若我發現你背叛我,”男人轉身,抬手敲了敲雕工精致的欄杆,威脅的口吻絲絲入扣:“如同此物!”
話音剛落,‘轟’的一聲,堅固的大理石欄杆竟被他一腳踢碎。
眾人驚駭,醫生的心直直的往下沉……
臥室裏。
床上的人,是少主一路如珍如寶般抱回來的人,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少主怎麽珍視一個人,傭人們,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不敢生出一絲大意。
黑色的蠶絲被,一個絕色的美人兒正陷入昏迷中,她可真漂亮,一張臉清麗雋永,精致無比,宛如上好的白玉雕琢,肌膚勝雪,比天山上最純淨的一片雪更白上幾分,低沉的黑,炫目的白,兩種顏色交相輝映更襯得她整個如透明一般,仔細看似乎還能青色的血管裏涓涓流動的血液。
即便自己是個女人,也不由得看癡了,怪不得少主那麽重視她,若她是男人的話,肯定也會為她著迷,特別是閉著眼沉睡的她,身上湧動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特別氣質,不知為什麽,看久了,一股平和的超然之感忽然油然而生,仿佛有她在的地方,就能遺世獨立。
拿著手帕輕輕的擦拭著她額上不斷滲出的冷汗,她整個人似乎已經陷入夢魘中,不斷的在說著夢話,“不是,那不是我……不是!”
“滾開,不要靠近我!”
“……我要殺你們!”
傭人想壓住她的手,叫她不要亂動,因為之前的她的一雙手,已經被傷成了不成樣子,一雙玉手像像摔壞美玉,傷痕交錯,支離玻碎,簡直慘無人睹,哎,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弄的。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接過她手中的帕子,“少……少主!”
傭人駭然,連說話都磕巴了。
“你下去……”納蘭熙壓低聲音,接過她手中的帕子,輕輕的為床上的人拭擦。
那名傭人看著少主如此溫柔小心的樣子,一雙圓溜溜的葡萄眼眼差點瞪出來。
“還不走!”
傭人心裏一跳,再也不敢逗留,急急離開。
“不要離開我……”
“那不是我……不是我……”
千羽洛恍恍惚惚的說著夢話,冷汗不止,整個人陷入痛苦的夢魘中無法醒來,納蘭熙看著這樣的她,向來清冷的臉,閃過一絲愛憐,手,不受控製的摸了摸她的額,想安慰她,可是又不知道怎麽安慰。
今天他接到了匿名的電話之後,本來想不理會,可是後麵鬼使神差又出去了,一路跟著她,看她像一抹孤魂般,在人間遊蕩,如此的狂躁,如此的失魂落魄,特別看她差點被車撞上,他的一顆心差點要跳出來,幸好後麵沒事。
不過,你到底出了什麽事,讓你如此的失魂落魄,連命都不要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嗚嗚嗚……不要……啊……不要……”
思緒神遊之際,千羽洛忽然又哭又叫起來,晶瑩如瑪瑙般的淚珠一竄竄的從她眼角跌落,一股莫名的痛如利爪般劃過他的心,心頓頓的疼。
她哭了?
她竟然哭了??
她怎麽能哭???
這眼淚可真刺眼,這樣的眼淚真不適合她,她該是驕傲的,該是恣意,該是的快樂,這麽能被眼淚暈染了美麗的臉龐。
“洛,別哭,別哭……”你哭了,我的心也會疼,會很疼,很疼很疼。
納蘭熙試圖安慰她,但是陷入可怕夢魘的她,全然聽不到。
“炎,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她聲音很慌亂,很恐懼,可是這這簡單的幾個字,就像一隻大手猛地扼住了他的喉嚨,本來溫柔拭擦著她的手,驟然用力,止住的血,因傷口裂開再次噴湧而出。
忽然被刺痛的感覺仍然讓床上的人從昏沉中轉醒了三分。
與清醒時不同,此刻她帶著幾分昏沉的軟弱,迷蒙的眼神看起來毫無威脅感,連簡單的一個眼神都能勾起人無窮的憐惜之心。
“納蘭熙?”
“是我,”納蘭熙努力壓製住心底的怒氣,露出一個溫潤無害的笑容,撫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我救了你?”
“救了我?”她剛醒來,腦子還有些不大清醒,她記得自己在傲世集團,怎麽現在到了這了?迷迷糊糊間,忽然有一副畫麵如利刃劃破她的大腦,她整個人如墜冰窟般,瞬間僵硬,心底泛起一陣陣的冷意,叫她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
“你怎麽了?”看到她渾身都在顫抖,納蘭熙整顆心都被提了起來,“是不是感覺冷了。”
“沒有,”千羽洛不顧手下的刺痛,緊緊的握緊床單,努力的壓下無窮無極的憤怒和恐懼,逼出讓人放心的微笑,“我想休息一下,你可以……先出去嘛?”
納蘭熙目光複雜的掃了她一眼,點了點頭,臨出去前吩咐了她幾句,提點了下要注意的事項,然後走出了主臥室。
臨走前還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柔和的月光下,她的眉峰緊鎖,手緊緊的握住了床單,手上血流不止,卻毫無所覺,他看得出來,這個女人心神不寧,甚至可以說是恐懼,他心中驟然生出一陣刺痛。
到底是因為什麽才讓這個驕傲恣意的女人,如此的恐懼不安;一路跌跌撞撞,如此的失魂落魄,是皇甫聖炎嘛,她記得她是從傲世出來的?是不是皇甫聖炎對她做了什麽,以他對皇甫聖炎的了解,這個男人占有欲和掌控力極強,如此驕傲的人,如若違背了他,勢必會被那個男人折斷所有的翅膀。
臥室門外,站著弑天門納蘭熙的最得力的助手——威廉。看見納蘭熙出來,威廉恭敬道,“少主。”
“所有的消息已經封鎖了嘛?”
“已經封鎖了。”
威廉抬頭看著,回答得一絲不苟。
“父親那,還有皇甫聖炎那已經安排好了?”
提到這兩處,納蘭熙眼底驟然迸射出一道寒光。
“這兩處我已經抹去了痕跡,短時間內誰也不會發覺。”
“謝謝你,威廉!”
男人垂著頭看他,眼底難得劃過一絲真誠。
“我的性格你了解的,”威廉苦笑,“就是一勞碌命,若是哪天不讓我忙活,我還渾身不自在,而且你是我效忠對象,幫你做事是我的義務也是我的責任,哪有謝不謝的。”
男人不再說什麽。
“你真的打算把她藏在這?”威廉其實在覺得納蘭熙帶千羽洛回來不妥,畢竟現在少主羽翼未豐,萬不可同時招惹了老爺和皇甫聖炎那兩個煞神,否則局麵對他們極為不利。
“先暫時這樣吧,”他想看看隨時隨地的看到她,機會難得,他不想在這麽錯過。
威廉不在說話,既然他這麽決定,他肯定全力為他善後,盡力滿足他的要求,也算是彌補他的隱瞞。而且,對於處理千羽洛的事,這些年來他已經做得得心應手,隻是,不知道少主心中什麽時候才可以放下心中的執念,這麽多年了,即使老爺子命人抹去了他的記憶,可是還是依然那麽執著。
以少主這個態度,隻怕很難,或許離恢複記憶的日子不遠了吧。
不知道恢複記憶之後,將是如何情景,希望少主別像以前這般瘋狂才好。
碧落灣。
皇甫聖炎裹著一身寒氣回來,一回來,整個碧落灣,幾乎被毀了大半,劈劈哐哐一整夜之後,終於安靜下來,發狂了一整夜的人踏著無數的鮮血走出來。
蘇鈺貞看到兒子腳底滿身血,驚叫了一聲,:“啊炎,發生什麽事了?”
“沒事。”
淡淡的幾個字,帶著幾絲頹然。
“洛洛呢,洛洛不是跟你一塊出去了嘛?怎麽還沒回來。”蘇鈺貞掃了大廳一眼,發現沒有她的身影。
“她……失蹤了。”
簡單的幾句話,夾雜著徹骨的寒意,無不叫人毛骨悚然。
“什麽?”蘇鈺貞極為震驚,“她怎麽失蹤的,她不是跟你一起去公司了嘛?怎麽會不見?”
“我不知道,我一開完會出來,就不見她了,秘書說她去吃飯了,但是我把整個餐廳和A市翻過來也沒有找到她,聽說有人看見她去了跨海大橋,我趕去了,可那裏根本沒有她。”
皇甫聖炎雙眸猩紅,像是人惹怒的凶神,恨不得下一刻就撕裂這個世界。
“跨海大橋?那座被稱為A市自殺率最高的大橋,很多鬱鬱不得誌,或者窮困潦倒的人都在那自殺,洛洛,會不會?”
“絕對不可能!”誰都可能自殺,但是他的洛洛,絕對不可能!
“那就她的親戚朋友那找找看。”
“她是個孤兒,既無親戚也沒有朋友在A市。”
蘇鈺貞:“……”
“媽,那麽晚了,你先去睡吧,我在出去找找。”
“哎,啊炎,你腳上的傷……”
蘇鈺貞在他背後喊他,可是哪裏還有他的身影。
看著那抹消失在夜色中背影,蘇鈺貞目光複雜,想到昨天的收到的那些匿名的照片,想把兒子拉回來,可最後,還是選擇了沉默。
楚依依在樓上看到皇甫聖炎離開的背影,最後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很好,看來昨天的效果很不錯,現在兩人應該方寸大亂了吧,她得趁著他們冷靜下來之前,在加把火才行。
唉,貌似昨天的禮物還是太輕,她得再給她準備一份大禮。
一連找了三天三夜天,都沒有找到人,A市已經被翻了N遍,所有的航空,港口,車站都找過了,根本一點消息也沒有。
皇甫聖炎已經連續三天三夜沒有休息了,整個人雙眼猩紅,狀若瘋狂,若再找不到千羽洛,他怕連A市都想炸了,不是沒有懷疑過弑天門的身上,可是這些天,人家根本就不在華夏國。
深水灣,明天就急開始進行正式招標了,皇甫聖炎被公司的電話催的實在不耐煩,不得不回來做最後的確認和審核。
“你進去……”
“不,還是你進去吧!”
這幾天傲世正處於寒冬臘月之中,明明已經是春天了,可是整個傲世還是凍得人瑟瑟發抖。
“怎麽了?”前來送招標書的宋煜一上來就看到兩個小秘書,拿著一推文件,總裁辦公室門口推推拉拉。眉頭不禁微皺道,這也太沒規矩了。
“宋特助!”
兩人忙恭敬的問候。
“怎麽回事?”
兩人先是沉默,總裁最恨有人在公司嚼舌根了,可是,若是不說的話,不僅她們‘屍骨無存’怕宋特助也跟著身先士卒了。宋特助為人不錯,她們實在不忍看著那樣的慘案發生。
於是一個大膽的秘書頓了頓,說道,“聽說洛小姐被人綁架了,這幾天總裁的心情很不好,而我們秘書處已經接連被炒了三個人了,所以我們才……”
“才不敢進行!”
“恩,恩……”兩人狂點頭。
“宋特助,等下您進去,說話得小心點,今天已經有N個人被凍成冰棍了,你千萬要保重啊。”
宋煜這些日子一直在閉關忙著深水灣的項目,倒是還沒聽說這件事,幸虧,這些小秘書提醒得及時,否則他今天要橫死在公司裏了。總裁的性子他是知道的,平時就夠冷厲了,在冷,估計著這都變成了冰庫了。
“總裁大概心情不好,你們以後做事小心點,……”宋煜感慨:“還有關於洛小姐的事,以後不許再提。”
“是……”
兩人不敢說什麽,看到宋煜也要進去,那個比較大膽的秘書忙拉住他,諂媚的笑道,“宋特助,反正你也送文件,能不能幫我們也送下。”
宋煜抬了抬手,本不欲理會,隻是看著兩人一臉乞求的看著他,無奈一笑,“拿過來吧,看你們一個個被嚇得,……”
聽說他幫忙,兩名秘書喜不自勝,感激涕零,千恩萬謝之後,迫不及待離開了。
宋煜拿著一壘沉甸甸的的文件,有些無語,別人不下地獄隻能他下地獄了。
深吸了一口氣,視死如歸般敲了敲門,進去之後,緩步來到他身後,看到他背對著他看著窗外毫無反應,宋煜若有所思。
皇甫聖炎,雖然隻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可其中代表的意義非比尋常,這個男人手上有太大的籌碼,可以輕易玩轉他想要的世界
很少有東西能牽動他的心,身為皇甫家的絕對掌權人,從小天資絕佳,再加上他後天傳奇的經曆,使得這個男人自由玩轉黑白兩道,狂霸冷傲,鐵血無情是這個男人的代名詞,他以王者之姿,傲視群雄,亦是他膜拜的對象,是他的心目中的神。
五年前,這個男人,以狂龍之姿闖入他們視野,以絕對的強勢,鬼神莫測的之能征服他們,把傲世重新洗牌,讓一個垂垂老矣的集團,重新換發新生,讓傲世一棵爬滿蛀蟲的大樹枯木逢春,煥發出勃勃的生機。
宋煜每每想到剛入駐傲世的皇甫聖炎,心頭隻會湧起四個字:深不可測。
他太年輕了,卻也太鐵血狠辣了。
最後的結果,無疑是他的大獲全勝。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掃蕩了各方勢力,獨攬亞洲經濟霸權,以勢不可擋之姿把傲世滲透了世界各個角落,至於過程?四個字概括:大開殺戒。
而五年後的今天,沉睡的獅子再次被觸怒,他會以這麽樣的手段,把敵人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