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洛心頭沉了沉,閉上眼睛,人和人之間,若想認出,臉上再擋著幾張人皮麵-具都沒必要,唯一要變的,就是自己的氣質。
鏡子中臉,漸漸有了變化,本是清冷的臉龐,漸生幾分暖意,眉梢彎彎,漆黑的眸如黑葡萄般,帶著盈盈輕笑,唇角勾起……
略有點僵硬,千羽洛笑臉一收。
其實,她要偽裝成另外一個人,完完全全沒有過去的影子,很容易,當初為了完成考驗,冰冷,淡漠,狂野,妖嬈,她都扮演過,甚至以前都是逗弄千冥,還經常裝扮塵風情萬種的絕色大美女,去誘惑他,看什麽感覺。
可惜,他萬年不變的一張酷酷的小臉,甚至有時候忍無可忍的時候,直接扒下她的麵-具,叫她不要胡鬧了。
搞得有一段時間,一度懷疑自己的易-容術不過關。
不過後麵接受任務,去誘-惑一個富商,套取情報時,證明她的易-容術,絕對百分之二百的過關。
可是,她真的好奇,怎麽把別扭的小冰山是怎麽看出她的偽裝的,有次她忍不住問道,誰知他拽拽的斜視了自己一眼。
隻說了一句,畫皮畫虎,難畫骨,等你哪天變成灰燼的時候,或許他就忍不住來,直氣得,她三天沒有和他說話,不過顯然,對於喜靜的千冥來說,耳朵邊少了一隻嘰嘰喳喳的八哥,絕對是他的福音。
想到以前得事,千羽洛淡淡的勾起唇角,可一想到外麵那個人有可能是皇甫聖炎,她怎麽也笑不出來。
她對著鏡子笑……一次,兩次,三次……
總是覺得不自然,她努力的想起自己上一次偽裝成別人到底是什麽時候了,一年多前的事了。
門上傳來敲門上,千羽洛以為是老太太,她想到安德烈還未聽過自己的聲音,她此刻若變了聲音……老太太會不會起疑?不管了,總之不能用自己的聲音。
“請進!”
門被推開,千羽洛一愣,安德烈高大的身影倚在門口,俊秀的臉掛著少許笑意,“沙特太太在叫你。”
千羽洛拳頭倏地握緊,又慢慢地打開,也露出笑容,“我知道了。”
安德烈眸色深沉,千羽洛暗自壓抑,自己真奇怪,對著鏡子笑了半天笑不出來,一想到皇甫聖炎就恨,沒想到對著他卻笑得很燦爛。
她站起,挑眉的樣子多了幾分風情,秀氣的臉瞬間也亮了不少,大方地伸手,“你好,我叫小小。”
安德烈看著她帶著手套的手,唇角輕勾,也伸手握住她的手,“安德烈,很高興認識你。”
他握著她的手,力度有點大。
“你和人握手習慣用這麽大力嗎?”千羽洛輕笑問。
手上一鬆,安德烈攤攤手,“抱歉,我沒想到你這麽……”他蹙眉的樣子很可愛,似乎在考慮著用什麽樣的話來形容她。想了半晌,終於透出一個詞,“脆弱。”
千羽洛笑而不語,這一招是她從納蘭熙身上學到的,不想說話到時候就裝深沉。
安德烈雙手插在兜裏,姿勢瀟灑之極,若是以往,自己此時一定擺出比他更瀟灑魅惑的姿勢,千羽洛繼續笑而不語,此人應不是皇甫聖炎吧……
實在是不像。
但是,他的神態是不是變得太快了,剛進門那會兒分明不是此般。
“你剛冰著一張臉,我以為你會很討厭我。”安德烈漫不經心地說道。
“我在沙漠上走了很長時間,臉凍僵了,你不也一樣。”
“嗯,我也在沙漠上走很久,剛回來,和你一樣凍僵了。”
“天氣真冷。”
“的確!”
……
兩人無聊地刺探來,刺探去,沙特太太的聲音傳了過來,“安德烈,小小,怎麽還不出來。”
“就來了。”安德烈偏頭應了一聲,笑得妖孽,“小姐請。”
“叫我小小就好。”千羽洛魅惑一笑,隨手關了門,走在他前頭。
安德烈眸中笑意更深。
小小麽?
離晚餐的時間尚早,安德烈今日也出去一整天了,沙特太太怕兩人肚子餓,給他們準備了羊肉和點心,還有駝奶。
沙特先是是個可愛又開朗的人,心善,熱情,見千羽洛瘦得可怕,拚命地催她吃東西,恨不得把這些點心啊,羊肉啊,駱奶什麽的都往她肚子裏塞去。
盛情難卻,千羽洛雖不喜駱奶和油膩的羊肉,也吃了不少。
她一反回程中的冰冷,沉默,變得活潑,愛笑,健談,像聰明伶俐的丫頭,逗得沙特先生和沙特太太很開心,特別的沙特太太,全不像傳統的阿拉伯婦女一般矜持害羞,有什麽寶貝都像她展示,連客廳中那本他們經常拿來看的相冊也寶貝地介紹給千羽洛看。
沙特先生和沙特太太沒有兒女,相片上,全是他們去各地旅遊的照片,千羽洛看相冊中神采飛揚的老兩口,再看看沙特太太樂觀的模樣,她覺得有點難受。
她心中忍不住自嘲,自從皇甫聖炎一事過後,自己好像有了點情緒,也會被外人的傷痛所感了,不知是喜,還是憂。
兩人本來是住在大城市中,早已經退休下來,閑暇的時候,難免懷念到以前的美好,所以特意這片荒涼的大漠,這片他們最初相遇相識相愛的地方,故地重遊。
從沙特先生的談話中。千羽洛得知,沙特先生無兒無女,有一家很有名的零售店公司,經營得極好,沙特是大股東,就算二老一輩子什麽都不用做也夠他們享樂一生。
名和利這東西,他們看得淡,千羽洛看這房子裏的裝潢和擺設也知道,雖然他們住在這麽荒涼的地方,可過得很富足。
沙特先生喜歡下西洋棋,平時極喜歡和沙特太太下,但他嫌棄沙特太太的技術太差了,腦筋不夠用,自從知道安德烈會下西洋棋後,總是拉著他過把癮。
老人睿智的眼都是滿足之感,時而稱讚安德烈的棋藝出眾,他下了幾十年,竟然隻勉強和他打一個平手。
千羽洛和沙特太太坐在一邊觀戰,她看著安德烈那雙尊貴漂亮似藝術家的手,心緒難穩,皇甫聖炎的手怎麽樣,她不記得了。
她的記憶隻停留一年前,那雙手殘酷卻也溫暖,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取人性命,也可以在夜裏冷,她睡不著,把他擁進懷裏,讓她安眠。
無聊的時候,她在他懷裏無事可做,經常玩著他的手,那人的手指也很修長,手很漂亮,他曾想他不彈鋼琴真的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