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敷完之後,拿起來之前醫生留下治療內傷的藥,倒了一杯水,直接一口吞了下去。
看著地板上刺眼的血,怕沙特太太打掃的時候看到,引起老人家的擔心,想了想,但是決定自己擦掉。
從衛生間裏哪了一條濕毛巾,剛蹲下,胸口一陣劇烈的疼,他眼前昏黑,差點忍不住倒了下來。
顫抖著手,冷汗淋淋的,一點點的擦拭掉地上的血,剛擦掉一半,一雙小手忽然抓住了他。
他抬頭,是她!
“別在亂動了,我來吧!”千羽洛看著地上刺目的一大灘血,心裏忽然一陣鈍痛,這個笨蛋,若不是她敲門見沒有回答,不放心進來看看,他還要隱瞞她到什麽時候。
“你怎麽來了?”安德烈見遮不住,索性放開手。
“沙特太太已經準備好了晚餐,她看見你久不過來,叫我過來叫你。”
“哦,那我們出去吧。”
“你……”千羽洛擦完地上的血,看著他額上冷汗淋淋的樣子,遲疑了半響,問道,“沒事吧。”
“沒事,這隻是小傷,還難不倒我。”
安德烈若無其事的輕笑道,示意她放心。
“你不信我?”看到千羽洛擔憂的看著他的手臂,心裏一動,忽然動了一下手臂,示意自己所言非虛。
剛一動,千羽洛便喝道,“別亂動,我相信你沒事。”
沙特太太見他們過來,熱情的招呼他們。
“傷口怎麽樣,還疼嘛?”沙特太太一邊不知餐桌,一邊不放心的問道。
“沒事,隻是擦傷而已,現在擦了藥,好多了。”
千羽洛笑道,安德烈沒有說話,可是看到沙特先生同意詢問的目光,點了點頭。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今天發現你不見,可嚇壞我和普拉爾,還以為你們被大風卷走了。”
“對不起……”
“對不起……”
兩聲道歉聲同時響起,沙特太太看到他們兩如此默契和沙特先生對視了一眼,微微一笑,誤以為兩人今天失蹤是跑去約會了,隻是那麽大的沙暴也跑出去,隻能說現在的年輕人似乎太瘋狂。
吃飯的時候,千羽洛看到安德烈的手似乎都在發抖,一抹擔心劃過眼底,沙特太太,看安德烈半天才吃了一點東西,誤以為自己的沒做好,有些歉意,道,“安德烈,是不是今天的菜不和你的胃口,怎麽才吃一點。”
“不是,是今天我的胃口不太好,不是您煮的菜的問題,”安德烈解釋,怕她不信,他眉頭輕揚,輕笑道,“您煮的菜絕對是我在阿拉伯國家裏吃過最美味的菜,我很喜歡。”
“嗬嗬嗬……安德烈,你客氣了,你喜歡就好……”沙特太太聽到有人如此誇讚她的菜,臉上的皺紋快笑聲一朵菊花,顯然心情很好。
晚膳後,因為這裏沒有任何的信號,連電視都看不了,不過幸好,老人家之前還留有以前的碟機,一些老舊的碟片,竟然還能放。
這個,讓老人家歡喜了一陣,拉著安德烈和千羽洛就要一起看電影,這些都是一些90年代的老片,而且大都是阿拉伯國家的,老人家們很喜歡,而作為老外的安德烈和千羽洛看著上麵有些模糊,老舊的畫麵,顯然有些興致缺缺,都不太喜歡,但看到兩老的興致如此之高,都陪著兩老一起看。
最後安德烈頂不住了,他今天受傷了,剛剛吃飯的時候,拉扯了傷口,似乎裂開了,他都能感到手臂上的粘膩,幸好穿得比較厚,外衣又是深色的,所以大家都看不出來。
他有點擔心,在這樣惡劣的環境,和惡劣的醫療環境下,萬一傷口發炎,後果不堪設想。
剛開始他還能忍,陪著兩位看電影,偶爾參與討論,老舊的畫麵轉來轉去,安德烈和千羽洛看得都有些興致缺缺,但看到老人家興致勃勃的樣子,他又不好意思一個單獨離開。
坐了一個多小時,他感覺肩膀疼的越發的厲害,背上已經被冷汗浸濕,便借口說累了要回房間休息。
沙特先生和沙特太太的輕笑一聲說沒事,並不注意到他的不對勁,隻是千羽洛緊緊地看著他的背影,憂心忡忡。
終於電影在十點多的播完了,沙特先生和沙特太太都累了要上樓休息,和千羽洛道了一聲晚安,便上了樓。
千羽洛笑著也和他們道了聲晚安,目光轉到樓下的安德烈房間,一抹憂心劃過。
盯著那道門良久,她歎了一聲,緩緩的走了過去,可是到了門前,她又猶豫了。
安德烈昏昏沉沉走進房間,小心翼翼的脫下衣服,看到肩膀上被血浸紅的紗布,微微蹙了眉,傷口果然再次被崩裂了。
換完紗布,安德烈已經累得大汗淋漓,簡單的梳洗了下,就躺在床上,現在他的右肩被傷了,隻能側著身睡覺,渾身難受,身子悶疼得要命,怎麽睡都不舒服,翻來覆去,鬧出不少動靜來,體內高溫越來越飆升,密不透風地裹在被子裏,他覺得自己都要被烤熟了。
這段日子似乎他的體質似乎也下降了,稍微一個風吹草動的,就要半死不活躺在床上。
今天躺在病床上的時間,比他之前二十多年的總和都要多。
他苦笑。
昏昏沉沉睡了,夜很深了,他沒有拉著窗簾,屋外仍然飛沙走石,狂風呼嘯。
他看著窗外的風沙,目光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什麽。
他又熬了一陣,嗓子實在疼得受不了,幹澀疼痛,他想喝水,高溫的身體很虛弱,頭很很沉,感覺走路都在虛浮著,這感覺他很不喜。
好不容易開了門,客廳的燈暗了,對門的千羽洛好似睡了,房間沒透出亮光出來。安德烈發燒了,神智昏沉,走路的聲音也重了些。
他剛走過千羽洛房間,燈就亮起來。
安德烈走到廚房倒水喝,倒了一杯熱水,還不等溫度降了些,安德烈就急迫地喝下,燙得他舌尖很疼,忍不住咳了幾聲,撫著額頭在沙發上坐下,一邊吹著熱水,一邊仔細地喝。
不知,退燒藥在哪,安德烈昏昏沉沉想,驟然大廳的燈亮了起來,隻見千羽洛披著一件棉質長袍出現在大廳,她見他神色不對,疾步走了過來。
“怎麽了,不舒服嗎?”
“有點!”安德烈的聲音很不對勁,低啞暗沉的。
千羽洛直直地看著他,那神色,恍然大悟,又帶著無盡的懊惱和後悔,安德烈整個人被燒得昏昏沉沉的,她的臉都變得有點朦朧。
他不知為何她這麽看著他,又不說話。
“你怎麽了?”
千羽洛眸色微斂了眸子,不言不語。
“小小,我現在很不舒服,你可不可以去找找藥箱,最好是有退燒的藥,我不想被燒成白癡。”安德烈瞳眸微有少許血絲,唇角露出一絲故作輕鬆的笑容。
千羽洛驟然睜大眼睛看著他,訝然道,“你發燒了……”
“恩。”安德烈無力的點了點頭。
“你等等,我給你去拿藥。”
幸好之前的裝在包包的藥箱裏有退燒藥,所以千羽洛很快就找到了。
給他兌了一杯溫開水,快速把藥送到他嘴邊。
安德烈昏沉的睜開眼,看到千羽洛匆忙甚至可以說得上慌亂的背影,微微一笑,第一次覺得生病原來也可以那麽幸福。
之前生病,總是一個人。一個孤獨的躺在床上,一個人盯著冷冰冰的房間,一個人在生死邊緣上掙紮,一個人在和死神搏鬥,寂寥又冰冷,這是他從未感到的窩心和溫暖,這種窩心和溫暖隻有這個女人可以帶給他。
真好。
“把藥吃下。”怕燙了他,在給他水之前,她還不停地幫他把水吹得涼些,安德烈坐了起來,胸口一陣悶疼,動一動都覺得吃力,他拿過藥片服下,又喝了水,本想躺下繼續休息,無奈旁邊的人就像是一座雕像般佇立在旁邊,他想忽視都不行。
安德烈說道,“小小,很晚了,我服了藥應該沒事,你回房休息吧。”
“恩,不過我先扶你回去。”千羽洛看著他病態的麵容,心頭有些不忍,有些後悔白天說得話說得太過,也後悔之前站在門口猶豫不前沒有進來,不然他的傷口也不至於會發炎引起了發燒。
不過,幸好她一直醒著,要是沒醒,還不知道他會變得如何,會不會真的被燒成傻瓜,或者直接在夢魘中死去。
想到他可能會死,千羽洛突然有些生氣,生氣他對她的隱瞞,生氣他的隱忍,晚上幾人看電影的時候,他就有點不舒服,精神並不集中,回房的時候腳步更是沉重,她以為隻是傷口太疼,他不舒服,沒想到會這麽嚴重。
“我沒事了,可以自己走回去。”安德烈微笑,他確實累了需要休息,可是房間滿是沒有散開的血腥味,他怕嚇著她,令她更擔心愧疚。
“誰說沒事。”千羽洛的的聲音略帶幾分惱意,他都這樣了還逞強,伸手去觸摸他的額頭,溫度依然高得可怕。
冰冷的小手放在他的額上的時候,他瑟縮了下,看著眼前的女人認真的樣子,安德烈差點忍不住伸手,抱住她,可是還是不行,還等等,再等等吧。
到了房間,她趕緊扶著安德烈躺下,拉過被子緊緊地裹著他,“你睡,我在這裏守著你,有什麽事你叫我一聲。”
“小小,你……”安德烈無奈地看著一臉堅持的女人,試圖從她臉上找到一絲開玩笑的意思,可是卻沒有。
心中不免得有點生氣,又有點複雜……
生氣她那麽隨便就在夜裏進了一個陌生男人的房間,複雜的是,房間裏的那個男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