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就布好的柔情陷阱,等著她來跳,千羽洛分不清心中到底是苦痛多點,還是自嘲多點,那些被埋葬的仇恨又一次湧了上來。
撕裂著她的心。
“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麽欺騙她,讓她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又一次沉淪在他的柔情中,皇甫聖炎,你這個騙子。
這些日子相處一幕又一幕如影片般在腦海中放映。
不懼瘋狂,不怕危險,在沙暴中為她找解藥的安德烈,背著她在風沙中緩緩而行的安德烈,為了讓她做他女朋友而不顧一切跳下樓的安德烈……因她的病緊張的安德烈,夜裏溫柔陪伴她的安德烈,因為她喜歡吃魚,而去抓魚的安德烈……
他怎麽可以演得這麽真?
“洛洛,對不起,對不起……”安德烈不停地說對不起,千羽洛的臉色卻始終冷若冰霜,眉梢淩厲如刀,恨不得淩遲了他。
“嗬嗬,皇甫聖炎,我沒去找你,你竟然敢主動自投羅網,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嘛?”千羽洛咬牙切齒地問,眸光透出怨毒。
不管再怎麽想安德烈的好,一看見熟悉的那張臉,她總會想起,那些絕望的日日夜夜,不可抑製地恨他,他對她棄之如敝履,她這一生都沒受過這樣連尊嚴都沒有的苦苦乞求。
怎能不恨?
“我隻想……”
“想什麽?”不待他說完,千羽洛尖銳地反問,“機關算盡為了什麽?又是為了楚依依的毒?你想要多少血,我給你啊,還是說,還想讓我給她繼續當活試驗?”
千羽洛字字誅心,句句控訴,皇甫聖炎整顆心都揪起來,他傷她太深了,是吧,所以現在說什麽,她都不會信了。
“我沒有!”皇甫聖炎淡淡道,“你知道的,我沒有。”
“我不知道!”千羽洛冷笑,想起安德烈溫柔的笑,又想起皇甫聖炎那些日子無情冷酷的臉,兩張臉好似都在拉扯著她的心髒,五髒六腑都要燒起來的痛。
心裏再怎麽翻江倒海,苦不堪言,她臉上都沒有表現出來,一張冰霜般冷酷的臉戴得好好的,可她多痛,沒人能夠體會。
為什麽躲來躲去,都躲不開他。
“之前的事,我知道了。”
“不要跟我提之前!”千羽洛忽然怒吼一聲,眼光無一點溫情,帶著濃烈的肅殺,“不然……我拍我會忍不住現在就殺了你!”
“洛洛……”
“你給閉嘴!”千羽洛不知為何緣故,驟然發了怒,渾身顫抖地怒視著他,宛若第二層人皮的麵具下,青筋浮跳,異常清晰,“你這些日子以來又是在幹什麽?想繼續騙我還是想彌補嗎?亦或是憐憫?安德烈,不管是什麽,我不需要,你不用費盡心思以身相許,我不稀罕。”
一想到那個可能,腦海裏好像被尖銳的刺刺中,鮮血淋漓,心頭都被人剜去一塊,她變得激動起來,神色堅定地幾欲瘋狂。
皇甫聖炎驟然抱住她,忍無可忍大吼,“沒有,沒有,我沒有,洛洛,我……不是這樣的,我沒想要騙你……”
“放開我。”千羽洛大怒,一掌拍在他肩膀上,皇甫聖炎悶哼一聲,死死地抱著她不鬆手,千羽洛心中怒意頓起,已知他的身份,被他這麽抱著,她覺得很……難受。
掌心凝了力,猛然拍向他的肩膀,力度大得嚇人,皇甫聖炎經不住她這麽狠的力度,身子往後倒退幾步,撞在牆壁上。
肩膀火辣辣的疼……
“洛洛,你冷靜點。”皇甫聖炎早知身份暴露會劍拔弩張,他試圖安撫千羽洛激動的清晰,“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隻是單純的想要……想要……”
有些話,由安德烈說來非常的容易,可是輪到他,卻怎麽樣都說不出口。
他隻說單純的想要她。
“我怎麽那麽可笑,竟然沒認出你來。”千羽洛的心刺痛的疼,這真是最諷刺的事,雖然自己潛意識中都猜得中的事,可偏偏不願意去相信,所以又一次愛上皇甫聖炎。
在他把她傷得體無完膚後,竟然又淪陷在他的情愛中,當真是世上最諷刺的事。
“走,我不想看見你。”千羽洛指著外麵,厲聲說道,今天的晚霞格外的紅,先是鮮血渲染了一般,格外的肅殺,千羽洛臉上一片冷絕。
安德烈的叫像是被釘在地上了一般,動也不動,眸光平靜,這樣的情況下,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走,誤會一層層加深,日後再想解開就難了。
“洛洛,要怎麽樣才能原諒我?”
“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麵前。”千羽洛冷酷道。
“不可能!”皇甫聖炎一字一字從牙縫裏擠出來,眸光瞬間變得陰鷙,讓他永遠不出現在她麵前,絕對不可能。
“這麽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你還配叫我原諒你。”
“簡單的事情……”皇甫聖炎垂下的眸遮去傷痛,“洛洛,你不能判我死刑,我隻要一次機會,一次就好。”
“不可能!”三個字同樣送回給他,千羽洛冰冷地看著他,“我一看到你,我就想起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一想起那段日子,我就抑製不住心中的恨,我想殺人。”
“安德烈呢?”
千羽洛心中澎湃的怒意好似碰上一塊巨大的海綿,無聲無息地被吸收了,安德烈,那個多日陪伴著她的安德烈,剛沉靜了片刻,那股鑽心的恨又升騰起來,她也不清楚自己是恨他多一點,還是恨自己多一點。
恨他機關算盡的欺騙。
恨她自欺欺人的軟弱。
“皇甫聖炎,你真卑鄙!”千羽洛恨恨道,“為什麽還要以安德烈的身份和我接近,為什麽還要……”
還要誘她愛上他,他明知,他們之間勢同水火,有不同戴天之仇。
“如果我一開始就表明身份,恐怕我連和你說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洛洛,我真的那麽不可原諒嗎?”皇甫聖炎沉痛道。
千羽洛冷冷地笑,“你不是很愛楚依依嗎?跑來和我親近算什麽?”
“對不起。”皇甫聖炎無話可說,這個問題無法回答,說什麽錯什麽,他索性就不說了,唯一期盼的隻是乞求她的原諒。
“不需要。”千羽洛冷漠道,“說得真輕巧,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抹殺過去發生的一切,當做什麽事也沒發生嘛?我的孩子可以活過來嘛?我的身體你可以恢複健康嘛?”
聽到她說孩子,皇甫聖炎臉色慘白,什麽也說不出來。
“不可以是吧,所以不要那麽惡心的出現在我的麵前,更不要在惡心跟我說對不起!你現在就給我滾,從今天起,我和你再沒有任何關係,你不走是吧,我走!”
她轉身離開,皇甫聖炎心中一慌,驟然上前,從背後抱著她,“不,不準立刻,我不準。”
“放手!”千羽洛冷冷喝道,皇甫聖炎無動於衷,死死的抱著她,“洛洛,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再傷害你。”
被他抱著,那股已經熟悉的古龍水味道又一次飄在鼻尖,千羽洛心中冷笑,皇甫聖炎真是機關算盡,總算知道為什麽他身上總會有這種古龍水味,掩蓋了他本來的氣息,讓她迷惑。
心思縝密,非一般人可比。
“我不需要,你想做什麽請你隨意,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傷害我嗎?”千羽洛冷冷一笑,手肘往後一頂,“放開!”
小腹劇痛,幾乎彎了腰,皇甫聖炎悶哼,卻沒有放開她。
千羽洛心想到晚上和楚依依之約,剛想再次出招卻停下來,那一定危險重重,無論如何,不能傷了沙特先生和沙特太太,她還需要他去救人。
“皇甫聖炎,你放開我,你這樣真的很難看。”千羽洛冷冷地道,皇甫聖炎卻固執地抱著她不肯鬆手。
“不放,死也不放!”皇甫聖炎在她耳邊,沉聲怒吼,怎麽也不肯鬆了手,好不容易,他才能再次擁抱她,他不想再失去。
“洛洛,我不是想給自己脫罪,隻是……那些傷害隻是在我還沒有愛上你之前,我想給楚依依……”
“夠了!”
千羽洛驟然一聲怒吼,心底劃過一層深沉的悲哀。
可不可以不要說,不要再說了!她在心底瘋狂的咆哮,想起昔日的做過的種種傻事,隻怕她們早已經在暗中大笑了無數回了。
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再說了,她是人,也會心疼的。
“洛洛……”皇甫聖炎心痛的看著她,抱著她的力氣大的幾乎把她揉進身體裏,溫熱的氣息一直撲在她耳邊,這讓她想起這些天中無數次親密。
心中更是一陣排山倒海的痛。
“不要讓我覺得自己更悲哀了。”千羽洛說道,“皇甫聖炎,你根本不喜歡我,為什麽還要糾纏上來,難道真的要我為楚依依流幹血,用命來換她的命,你才肯甘心放過我嘛?!”
“不是這樣的!”寧願自己流血而死,也不會在讓她傷一分了,他怎麽舍得。
“那是怎麽樣?”千羽洛冷笑,臉上滿是悲哀的神色,“難道還會是你喜歡我?”
皇甫聖炎想說是,可是千羽洛卻嗤笑出聲,嗤之以鼻,道:“皇甫聖炎不要讓我看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