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軒一不做二不休的笑笑,“本少爺時間多行不行?”
“你有病吧?”林筱藝歪頭,蹙眉看著他,有些氣惱。
“你有藥嗎?”段文軒不以為然,笑容依舊春風得意。
“有。”林筱藝深吸口氣,“柳飄飄就是你的藥,我覺得你之前可能是誤會她了,她……沒你想得那麽不好,我覺得你選擇原諒她挺好的,這樣她就會永遠記著這個教訓,以後對你百依百順。”
段文軒聽罷,頓時變臉,“林筱藝,有病的人是你吧?這種時候提柳飄飄有意思嗎?”
林筱藝也較起真來,聲音高出八度,“為什麽不能說柳飄飄?愛之深恨之切這句話你沒聽說過嗎?你不願意讓我提,就證明你心裏一直都放著這個女人,隻是你不願意去麵對罷了。”
“你跟我都很清楚,要是沒有那個孩子的話,我和你無論如何都會到談婚論嫁的地步,甚至於之前的那段曆史都會永遠塵封,不被提起,那個孩子給了你擺脫掉柳飄飄的勇氣和動力,不是嗎?”
林筱藝的語勢咄咄逼人,狠狠的將兩人之間包裝精美的關係拉了出來,野蠻的剝掉了那層華麗的外衣,而真實,是那樣的赤裸裸血淋淋。
段文軒沉默了,臉上絲毫表情都沒有,好像林筱藝的話讓他無言以對。
沉默的氣氛,讓車裏顯得異常安靜,好像都讓人忘了,他們正在馬路上疾馳而行。
林筱藝冷哼一聲,像個藐視著那個滿目瘡痍戰場的勝利者,不屑於再多說什麽,因為事實就在眼前,她無需再說。
她轉頭去看外麵有些灰敗的風景,心情並沒有因為嘴巴上的勝利而出現絲毫的喜悅,反倒是有些酸溜溜,像個認清了真相卻在隱藏著真情的少女。
好半晌,段文軒才開了口,好像是在等那場硝煙彌漫的戰爭過去之後再發言,自己才有生還的機會。
“你以為我不說就是默認了?”段文軒歎口氣,“你這人,隻要每次覺得不安就會胡思亂想一通,然後把你自己的想法強加到別人的身上,還覺得那是對得不能再對的事實,根本就是幼稚。”
段文軒斥責完之後,苦苦一笑,“我不說話,隻是我不想跟一個黃毛丫頭爭辯,多沒意思。”
林筱藝聽著對方紅果果的輕視之詞,頓時不開心了,“你才黃毛丫頭!”想到段母那麽好,硬生生將那句“你全家都黃毛丫頭”的話給咽了回去。
她皺皺鼻子,在心裏說,“老娘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竟然敢說她是黃毛丫頭,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說你幼稚不幼稚?”段文軒見她瞬間又變成了鬥雞般的樣子,搖搖頭,“根本就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到底什麽樣的人,才能讓你踏實下來啊。”
“反正不是你。”林筱藝逮到機會就潑他的涼水。
她才不相信段文軒說的那些鬼話都是真的,這年頭,沒有安全感的女人比比皆是,能讓她感覺踏實的人隻有她自己。
女人一個個都進化成女漢子了,男人啊,已經沒有他們自己想象中那麽重要了。
段文軒懶得跟她辯駁,“周末我帶你去醫院再做一次體檢,要是沒什麽大問題,就趕緊給我回公司銷假上班。”
林筱藝想到那個接替了自己工作的舒然,陰陽怪氣的笑道:“你的小學妹不是比我幹得更好嗎?”
“舒然的能力肯定比你強,這事兒毋庸置疑。”段文軒不想在這件事上慣著她,舒然比她在公司的時間長,如果說這些經驗都沒用的話,那麽用人單位就不會在招聘的時候那麽看重工作經驗了。
“那你還這麽著急讓我回去幹嘛?大不了我不要工資了。”林筱藝有些置氣。
“你要是不滾回來工作,隻會被舒然落得更遠,你要是想把她擠出華創,起碼得有她的本事才行。”
“我為什麽要把她擠出去?”
段文軒淡定的說:“競爭就是這樣,你不把別人擠下去,別人就會踩著你的腦袋爬上去,你要是願意被踩,也隨你。”
林筱藝抿抿唇角沒吭聲。
她讚成段文軒的說法,在大公司的競爭本來就很激烈,她是個空降兵,會被排擠甚至懷疑都是正常的,就算那件事是舒然故意的,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兒,項目總監的職務雖然很高,但畢竟離段文軒遠了啊。
不過,段文軒的真正目的比他說的簡單的多,他覺得林筱藝在家裏窩的時間太長了,性格越來越奇怪,加上被最近的事兒給鬧騰的,跟他說話的時候尤其尖酸刻薄,他有必要讓她清楚的認識到自己是她的上司,也想用這種方式把她從自己的小世界裏拉出來。
他想讓那個古靈精怪讓他痛並快樂著的林筱藝回來,而不是讓她窩在家裏變成一個性格古怪看誰都不順眼的死宅,這樣就算身體變好了,心也會缺失一塊。
到時候,更難辦。
隻是這些話,他不想跟林筱藝說,說也沒用,說不定她會按照自己的邏輯把他的良苦用心想象成一個汙穢不堪的陰謀。
林筱藝回家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李,就拖著自己的箱子回家了,因為隻離開一天,所以李媽就不那麽麻煩的回段家了,晚上一個人住在這看家。
林筱藝是打車回去的,到家的時候才五點多,但天色已經轉暗了,她才從出車上下來,就見不遠處那輛熟悉的轎車開了過來。
她皺了皺眉,沒著急上樓而是站在了樓下。
夏明陽顯然沒想到會在這遇見林筱藝,在車上遲疑了一下,扭頭見林筱藝正看著這邊,才下了車。
“回來了?”他走過去,問候的聲音有些艱澀。
“暫時回來一天。”林筱藝笑嗬嗬的看著他,就好像什麽特別的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聽說你辭掉了新野的工作,最近怎麽樣?”
“在跟幾個朋友合夥做公司,才剛剛起步。你的身體,怎麽樣了?”夏明陽關切的問。
“好得差不多了,估計下周就會回公司上班。”林筱藝見他著急上樓,伸手拉住他,“你為什麽要給我下藥?”
夏明陽聽罷望天冷笑,諷刺道:“我沒想到你也會這麽想。”
“如果不是你那麽就是我自己了,我覺得我相信我自己比相信你多一些。”林筱藝的眼中依然帶著笑,其實,她的心挺平靜的,隻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就不能是李媽嗎?她是你的傭人,你所有的吃食都是她準備的,你怎麽知道那藥在水裏,而不是在菜裏?”夏明陽心痛地看著她,“難道我會不顧你的死活做出這樣的事嗎?”
“李媽沒有給我下藥的理由。”
“為什麽沒有?”夏明陽沉聲反問,像隻壓抑著的野獸,暗淡的光線讓人看不清他的麵容,但那尖銳的眼神卻灼得人心疼。
“因為你從來就沒懷疑過夏明陽,所以才會覺得李媽沒理由!”夏明陽說完之後氣衝衝的甩開了林筱藝的手,快步上樓去了,沒有問她的箱子沉不沉,沒有想幫她拎上去的念頭。
林筱藝歎口氣,“早知道就不問了,還能得個搬運工。”
好在她拿的東西也不多,自己慢慢悠悠的搬上去也不是難事。隻是才走進樓梯口,就見站在二樓低頭往下看的夏明陽又匆匆走了下來,一句話都沒說從她手裏搶過行李箱提了上去。
林筱藝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有些猶豫,難不成真的是自己想錯了?可是段文軒……她也不能相信段文軒是那個演戲的人!
家裏照常是一個人都沒有,林媽媽可能還沒有下班,林筱藝想下廚準備晚飯,可是好久沒有沾過涼水的她,剛一開始洗菜就覺得水涼得嚇人,隻能假裝自己很累,跑到房間裏睡覺。
林勇誌回家見客廳裏放著她的箱子,馬上激動的大喊起來,然後就在臥室裏看見了昏昏沉沉被叫醒的林筱藝,“姐,你回來啦!”
林勇誌激動的上去抱住林筱藝在她臉上啃了一口,“身體怎麽樣,都好了嗎?”
林筱藝癡癡呆呆的揚手抹抹臉上的口水,打了個哈欠問:“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奔放了?不會是和段翼安學的吧。”
林勇誌嗬嗬笑著,臉色一紅,“我就是表達一下我對你的想念之情。你是不是已經搬回來了?”
“沒有,就今天住一晚上,明天就走了,等我發工資的時候,我一定得把咱家那套舊沙發換掉,不然我回來之後繼續每天睡沙發,非瘋了不行。”
林勇誌想了想說:“要不我去睡沙發,你到我房間去?”
“那可不行,你不僅得好好學習,還得好好長身體,聽說好多男孩到大學還長呢,高中也是關鍵,你現在啊,稍微有點矮,長到一八零或者再多點,一八二就完美了。”
“嗯,我會努力的。”林勇追滿臉認真的說。
林筱藝笑了,每個矮冬瓜在年輕的時候都曾努力的生長著,隻可惜這事兒跟努力沒有多大關係,“好好睡覺,好好吃飯多做運動,肯定沒問題。”
“我也覺得是。”
姐弟倆都傻嗬嗬的笑了起來,合拍得不行。
林勇誌把她拽起來到那個房間,看他拍的照片,而且樣刊的封麵設計稿已經出來了,林勇誌就像是個站在陽光下的大明星,微微眯眼輕笑的樣子,簡直帥到沒朋友。
“誒喲,這可不能讓你們學校的小女生看到,不然,非把你生吞活剝了不行。”
林勇誌黑線,聽聽她姐用的那詞,生吞活剝,要不要這麽有畫麵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