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嗎?”林筱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白嫩嫩的耳唇上明顯染上了一層緋紅。
在她的意識層麵上,她跟夏明陽還不是很熟,被一個不是很熟的帥哥誇讚,想不臉紅是不可能的。
“我在美國的時候,根本就是沒人管的放養狀態,身邊連個親戚都沒有,說起來,我爸敢在我十幾歲的時候就把我送出去,也是挺了不起的。”林筱藝想起那時候的事兒,撇著嘴如是說,似乎是怨念深深的樣子。
夏明陽看她嬌嗔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你什麽時候去的美國?”
“小學還沒畢業的時候我爸就在那邊給我找好了中學,因為我的成績一直都很好,所以參加了一次入學考試之後就成功轉學過去了,當時隻給我準備了一個傭人和一個保鏢。”林筱藝想起那時候自己對於離家的不情願,還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樣子。
“我當時都想入學考試的時候故意不及格,但也知道爸爸那麽安排是為了讓我能接受更好的教育,而且,我早晚都要離開他們啊,一直在他們身邊被像公主一樣保護著,好像自己沒了他們什麽都做不了一樣,所以我想通了之後,就義無反顧的去了美國。”
“那邊的環境跟國內完全不同,剛上學的時候還有點不適應,但是我的英文很好,性格也開朗,經濟上也沒有壓力,我從小沒媽,一直都是我身邊的傭人照顧我,所以後來也就習慣了,自己還算爭氣,成績一直很好,順利的上了重點高中又考上了斯坦福。”
“你是斯坦福畢業的?”夏明陽聽見這個全球有名的學校,當即瞪大了眼睛。
“嗯,不過是在附屬學校考過去的,所以沒有你想象中那麽難。”林筱藝笑嗬嗬的說,因為很少跟人說起自己以前的事兒,所以每次提起來,她的眼睛都是亮亮的。
“哇,我可是想都不敢想。”夏明陽的眼睛中充滿了欽佩的光芒,因為身邊沒有一個尹慧琳那樣的朋友,他從來都不知道那樣廣闊的人生是什麽樣的。
“你不也是北京的名校畢業嗎?”
“嗨,也就那樣,國內的形式你懂的,高中之前學生苦逼的跟騾子似的,上了大學之後就變成獨角獸了,要多自由有多自由。”夏明陽有些慚愧的說,“而且,我在大學也不是頂尖的那種學生,因為性格偏安靜,也沒參加過學生會啊社團什麽的,平時的生活很枯燥。”
“時間多的時候就去打打工,或者幫導師幹點活,總之就是很平常,不像你,還能打棒球呢。”
“哈哈,我那時候可是校隊的,跟男生一起玩的時候都一點不遜色。”說到棒球,林筱藝得意的挑挑眉,“我可是投手呢。”
“真帥。”夏明陽不吝嗇的誇獎。
結果林筱藝吐吐舌頭,又不好意思了。
兩人說著說著就忘了時間,此時停下來看見了掛在牆上的表,林筱藝才知道已經十一點多了,她正準備跟夏明陽告別的時候,手機忽然響了,是段文軒。
“你在哪?”電話才接通,他冷冰冰的聲音就從聽筒裏衝了出來,顯然是有些沒好氣。
林筱藝對於段文軒這種語氣已經見怪不怪,反正他每次給她打電話,都是那種恨不得把白眼仁全部都翻出來表達對她不滿的狀態。
“怎麽了?”林筱藝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但說話的聲音儒儒軟軟的,帶著笑音,態度十分的好呢。
大半夜的,跟自己現任上司吵架,犯不著不是?
“回答我的問題。”段文軒顯然是不想被她糊弄過去,實際上,他現在正在林筱藝的家裏,翹著二郎腿極不滿意的坐在沙發上。
“厄……我跟夏明陽在一起。”林筱藝說完還沒來及問他什麽,就聽段文軒在電話那邊咆哮道:“把地址給我,我過去接你。”然後掛斷了電話。
林筱藝哢吧著眼睛,錯愕的看著黑掉的手機屏幕,無奈的笑了,這家夥,肯定又腦補出了各種情節。
她速度給他發了個短信:我在玫瑰園,你到的時候給我個電話我下樓。
“怎麽了?”夏明陽見她的表情有些奇怪。
“啊,是段文軒,可能找我有事吧,說是過來接我,本來我也準備走呢,那就等他過來我再走吧。”
“我送你回去吧。”夏明陽見時間不早了,也不好再留林筱藝。
“不用了,說不定他已經在路上了,反正是他自己說要過來接的,隨他好了。”林筱藝微笑,“你的傷,要是找不到人上藥的話,直接給我打電話就行了,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這樣了。”
“謝謝。”夏明陽想到她已經不是林筱藝,多少有些客氣了。
“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嗎?”他看著她,有些猶豫的問。
“當然,我怎麽能拒絕跟我的救命恩人成為朋友呢?再說,這段時間,你也幫了我不少忙,不管你是在幫林筱藝還是在幫我,我都是那個受益的人,該說謝謝的是我才對。”林筱藝坦然的笑著。
夏明陽笑微微的看著她,感覺她的眼神比以前更加清澈了,明明臉已經那麽小了,換上短發之後卻是出奇的利落幹練,是啊,不管她頂著怎樣的皮囊,依然藏不住她身體裏的萬丈光芒。
夏明陽看著她,恍惚就看見了照片裏那麽滿麵笑容的女孩,她有比林筱藝更加精致的五官,笑起來的時候仿佛全世界都在跟著升溫,或許,那就是屬於大家閨秀真正的魅力吧。
十幾分鍾之後,段文軒的電話就又來了,夏明陽不想段文軒看見自己再鬧出什麽不愉快的事兒,讓筱藝為難,就看著她進了電梯,沒有跟著下去。
林筱藝到樓下站了一會兒就在路的盡頭看見了明晃晃的車燈。
她深吸口氣,已經做足心理準備之後才上了他的車,果然,段文軒瞧著她係好安全帶之後,就是一通劈頭蓋臉的狂轟亂炸。
“林筱藝你瘋了是吧?大半夜的還在夏明陽的家裏,他不就是為你頂了點硫酸嗎,又不是替你喝了毒藥,他以前對你做的那些事兒你都忘了?真是個沒記性的女人,這麽晚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就沒點安全意識啊?噢,還是你林大小姐,承受不住內心的煎熬打算采取最直接的方式來還人家人情啊?”
林筱藝無奈的曲臂支在車門上,撐著自己的頭,聽他總算停了下來,慢悠悠的問:“老大,開車不?”
段文軒這才踩了油門,啟動了車。
“喂,我問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段文軒不滿意的繼續叫囂。
“老大,你才剛問了那麽多的問題,根本就沒給我時間回答,我怎麽答?而且到最後的時候你不是已經自問自答了麽?你都自己回答了,我說什麽?”
“林筱藝!”段文軒瞪眼。
林筱藝誇張的掏掏耳朵,好像段文軒的高分貝咆哮震壞了她的耳膜似的,“老大,你先淡定,我這不是好好的嘛,而且,你的電話我很快就接了,你也沒聽見什麽不該聽見的聲音吧?”
“什麽叫不該聽見的聲音?你有點節操沒?”段文軒簡直不知道自己該哭該笑,這女人真的是三十了,二十多年都活到哪去了!
“老大,您說,您整天這麽咋咋呼呼的,我要是還能揣著節操,估計我這玻璃心也抵擋不住這震撼的生活。”林筱藝嗬嗬笑著,像個滿嘴油腔滑調的小太妹。
她眼瞄著段文軒的側臉,見他有真生氣的苗頭了,才趕緊說:“夏明陽可能是因為受傷的事兒跟他媽吵架了,一氣之下搬了出來,想上藥又找不到人,所以就給我打電話了。雖然傷口現在都已經結痂了,但是上藥還是得小心著點,所以弄完的時候都差不多要吃晚飯了,所以我就留下來吃了晚飯,然後一直聊天到現在。”
林筱藝像在打報告一樣,一五一十的說。
“嘿,你們之間有什麽好聊的,要說這麽長時間?”段文軒挑挑眉,“難道,他把給你下藥的那事兒坦白出來了?”
“沒有,沒說那個,我現在覺得,那事兒到底是不是他幹的都已經不重要了,反正都已經過去了,說不定那是老天的安排,就算沒人給下藥,也可能因為別的事兒流產呢。”林筱藝淡然的說。
其實,這件事她早就想通了,都已經過去這麽長時間了,總糾結孩子也回不來,多沒意思?
段文軒皺眉,怕說多了她又會傷感,也就不再多說,“那你們之間還能聊什麽?”
“其實夏明陽喜歡的人一直都是林筱藝,我說的是從前那個林筱藝,所以我就把我的真實身份說出來了,想讓他斷了念頭。”
段文軒一聽這話才淡定下來,“早就該這麽著。”他抿抿唇角,“他什麽意思?信了嗎?”
“開始不信,但我和林筱藝之間的區別那麽大,而且,他對林筱藝特別了解,就算是想不信都很難啊。”
“那倒是。”段文軒嗬嗬一笑,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他發現自己喜歡錯了人是不是痛哭流涕,然後你一安慰他就到了現在?”
林筱藝聽著他那個欲罷不能的聲音就有點來氣,歪頭剜了他一眼,“段文軒,你有點人性沒啊?夏明陽好歹喜歡了林筱藝好多年,忽然知道自己喜歡的人就那麽一聲不吭以那麽奇怪的方式不見了,那心情你不體諒就算了,還在那笑個鳥啊?”
段文軒被她一凶,也覺得自己做的有些失禮,抿抿唇角,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一時沒把持住。”
林筱藝刮了他一眼,繼續說:“我看著他那樣,覺得自己挺殘忍的,誰也不知道是林筱藝死了我才出現的,還是因為我出現了,所以林筱藝的靈魂沒辦法回來了。”
段文軒聽著她低沉下去的聲音趕緊安慰她說:“才剛還強調什麽老天的安排呢,怎麽現在就自責起來了?這又不是你能控製的,都是老天的安排。”
比起以前的林筱藝,他當然更喜歡現在的林筱藝,甚至有時候會自以為是的覺得,她很像是老天給他送來的禮物,所以他會被她從海上救回來,留下了那樣的緣分。
“我也沒自責,隻是今天聽夏明陽說了不少關於林筱藝的事兒,覺得這姑娘活得真是太辛苦了。”
好人有好報之類的話,都是為了讓人們心中充滿正能量而胡扯出來的安慰之詞,在這個世界,好的生活隻屬於那些更加能適應社會征服社會的人。
他們隻有不斷的努力再努力,才能爭取到自己想要的生活,當然,你的努力變成徒勞也並不是什麽稀奇古怪的事兒。
“段文軒。”林筱藝歪頭看著他,“現在買塊墓地貴不貴?”
“看你買哪了。”段文軒歪頭,“怎麽忽然問這個?你不是現在就要開始攢棺材本吧?”
“攢你妹!”林筱藝翻個白眼,“我是想給林筱藝弄個衣冠塚,如果她的靈魂已經跟我一樣到了另外一個身體裏,就算是對她這段人生的一個終結,如果她已經去了天堂,就算是個祭奠吧。”
段文軒想了下,點頭,“我可以幫你查一查,隻是……這墓碑上放誰的照片啊?”
“我的唄。”林筱藝理所當然的說:“就放林筱藝的照片。”雖然給自己弄個墓碑聽起來太瘋狂了,但她想來想去,除了幫她照顧家人之外,這是她唯一能為她,林筱藝,做的事情了。
段文軒臉上的五官擰巴了一下,顯然對林筱藝的提議頗有微詞,但轉念又從她的眼神中明白了她的心情,恢複到淡然的狀態,“好。”
沒多長時間,車就到了林筱藝家樓下,她這才想起問段文軒找她的原因。
“我過來的時候你沒在家,就給你打電話唄。”段文軒說著將車停好,似乎是沒有直接開車離開的意思。
林筱藝皺了皺眉頭,“都這個時間了,你不會是還想上去坐坐吧?”
“當然,我帶了很多上好的咖啡,是阿爾及利亞的,上去試試味道。”段文軒饒有興致的說。
晚上十二點煮咖啡喝,試試味道……
林筱藝慘兮兮的看著笑得像朵大波斯菊一般的段文軒,不禁撫額,這個世界是怎麽了?段文軒這樣腦子缺根弦的男人都能當總裁,簡直沒天理有木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