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筱藝和藍天睥見他手上的那抹紅,都驚了,葉澤倒是頗有些無所謂,“死不了。”說著人已經朝洗手間去了。
他再出來的時候人顯得平靜了許多,似乎已經用幾分鍾的時間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看向林筱藝的目光多了許多化不開的情緒。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林筱藝的太陽穴有輕微的脹痛感,眼皮也陳了不少,她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空耗上。
“我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可憐我讓我有機會再活一次,我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有兩件事,我在美國的證券所裏有個賬戶,這三年一直在炒股,攢了不少錢,現在賬戶上還有幾隻股票,我想全部清理掉,然後將我賬戶上的錢都弄出來。”林筱藝很直接的表明來意。
“我要幫你做什麽?”
“尹慧琳已經死了,你是她死前法律上認可的丈夫,你把錢從尹慧琳的賬戶上弄出來還給我,至於別的事兒……我給你點時間,等你想清楚了來找我吧,我累了。”林筱藝說完起身,“如果你真的發現自己有愧於我,就不要再算計我了。”
葉澤皺眉,對著這張陌生又熟悉的臉,一時間所有的氣場都消失不見,“我……沒有算計過你,隻是……”
“不用解釋什麽了,我也不想聽。”林筱藝說完速度往玄關去了。
藍天瞅了葉澤一眼,跟著走了。
葉澤似乎想問什麽,但終究什麽都沒說。
林筱藝這一晚睡得十分不好,被鬧鈴叫醒的時候腦子裏還纏繞著那些可怕的夢魘,有葉澤有蘇雪,兩個人似乎是要聯手害她,她拚命的跑,想讓段文軒救她,但是她什麽都找不到。
她坐在床上怔愣著,好半晌,才長出口氣,努力讓自己從夢境中脫離出來,勉強打起精神下了床。
如是一周,林筱藝在公司中馬不停蹄的忙碌,雖然隻有她和舒然兩個人在撐著場麵,但每項工作都安排得井井有條,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公司中沒了大Boss。
一直在醫院遠程遙控的段文軒聽完她的報告之後也是頗感欣慰,“這周真是辛苦你們兩個了,明天來看我吧,厄……舒然,你不介意當個幌子吧?”
說話的時候是周五傍晚臨近下班的時候,段文軒在醫院跟林筱藝和舒然開視頻會議,所有的正經事說完之後,他假公濟私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自從舒然同林筱藝的誤會化解開之後,段文軒對她的信任自然恢複到原來的樣子,而林筱藝在性格上本來就跟舒然有幾分相似,兩人經過這一周的通力合作,顯得更加默契,儼然已經是朋友的樣子。
“像我這樣的女神竟然被要求去當你們的電燈泡。”舒然故作惆悵的撫額,隨後笑道:“我能不答應嗎?一個是我的朋友一個是我的上司,你放心,明天我一定會和筱藝一起出現,然後適當回避把時間留給你們二人世界的。”
“多謝。”段文軒微笑。
他臉上的紗布已經包裹得沒有以前那麽恐怖了,隻剩額上纏著一圈,笑容明朗了不少。
“誒,這種虛的就不用了,年終獎我可是都給自己算著呢。”舒然眨眨眼,一副半點揉不得沙子的樣子。
“好啦,肯定少不了你的,對了,你結婚想要什麽,我讓安培去準備。”
“算了,安總最近不見得比我倆輕省吧?你紅包裏多包點就行了,你們倆的時候我保證不會回禮。”舒然大大咧咧的拍了拍林筱藝的肩膀,豪氣萬丈的樣子跟平日裏雷厲風行的女魔頭形象判若兩人。
林筱藝臉上一紅,沒有說什麽。
“知道了。”段文軒有些無奈,似乎對解放了天性的舒然也不熟悉。
關掉視頻後,舒然才收起臉上的笑容,有些擔心的問:“你怎麽了?”
“沒什麽啊。”林筱藝展顏,但自己都覺得嘴角僵硬裝得嫌疑未免太大,“好吧,好吧,我沒什麽心情,其實不想去看他。”
舒然瞪眼,“林筱藝!”
林筱藝皺眉,收拾著各種文件,“你最近挺忙吧?”
“直說。”
“晚上要不要去我那喝一杯,其實我的廚藝還不錯。”林筱藝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邀請。
“好。”舒然痛快的應下,“反正我的嘴很挑剔,而且對廚房的事兒一點都不懂,簡而言之,我隻會吃和挑毛病。”
“再好不過,可以檢驗一下我的廚藝。”林筱藝微笑。
醫院中,段文軒把平板放下,緩緩下床走了出去。
柳飄飄就在他旁邊的病房,才剛有護士過來說她又在哭了,他有些不放心。
看見段文軒進門,柳飄飄水汪汪的大眼睛頓時定住,“文軒哥。”她硬生生牽扯起唇角笑著,聲音有些沙啞。
“晚上想吃什麽,我讓人去準備。”段文軒緩步走過去用濕巾擦了擦她的眼角,“別總盯著窗外看,眼睛容易酸。”他假裝誤以為她是眼睛酸才落了淚,不想拆穿她內心的脆弱於傷感。
“每天這麽躺著動都不能動,什麽都吃不下,明天早上餓了再說吧。”柳飄飄故作輕鬆的說。
實際上,她現在不僅僅不能控製身體走動,連大小便都出於失禁狀態,每天看護工幫她換墊子,她就想死。
所以她從昨天開始就拒絕吃晚飯,早飯和午飯也吃得極少,她甚至覺得,自己就這麽被餓死也是不錯的。
段文軒揚起那隻好手,幫她梳理額前的頭發,“你這樣對身體不好,你要趁這段時間把身體養得壯實點,這樣手術的成功率才會更高,醫生也說了,你自己的意誌很重要。”
柳飄飄苦笑著歎口氣,“就算手術成功也不見得能讓我恢複,或者這就是我的命,我現在就覺得我幫你擋住了那些人,沒讓你出什麽大事兒,真是太好了。”
段文軒見她微笑的樣子心尖微痛,“是我連累了你,對不起。”
“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再說了,也是我自找的,其實……我和你的消息是我一早通知了記者,所以他們才能那麽準確的拍下我和你的照片,我知道你和筱藝那陣子關係緊張,以為自己可以趁虛而入呢。”
柳飄飄長舒口氣,聲音十分虛弱,十分誠懇的看著段文軒,“對不起文軒哥,我知道我不該這樣的,可是我總放不下你,哪怕有一點點的機會,我都想要試一試。”
段文軒有些意外,但在這種時候已經沒有任何責備她的意思了,“沒事,我都明白,你現在身體太弱,不能說太多話,休息一會兒吧。”
柳飄飄輕輕搖了搖頭,“這件事已經壓在我心裏好久了,我一直不知道怎麽跟你說,現在能告訴你,我覺得輕鬆了不少。”
她緩和一下,有些自嘲的說:“或許是我做的壞事太多,老天嫌棄我的不擇手段,所以用了這種方式來懲罰我。”
“你想多了。”段文軒想到之前那個熠熠閃光的公主,心中更是難受,“你會好起來的,還要去丹麥留學呢,到時候,我去丹麥看你,咱們一起去滑雪。”
柳飄飄看著段文軒滿眼的溫柔,情緒翻湧,緊緊抿住的下唇輕輕戰栗。她歪頭看向窗外絢麗的斜陽,緩和了好半晌才問:“文軒哥,如果……我就這麽在床上癱一輩子怎麽辦?”
“那我就照顧你一輩子。”段文軒握住她毫無知覺的手,輕輕落下一吻,“飄飄,你是因為我才會變成這樣,我到什麽時候都不會不管你,知道嗎?”
柳飄飄嗚咽一下,又笑,“像哥哥一樣?”
“嗯,像哥哥一樣。”
“嗯。”她輕輕應了一句,卻感覺自己的心被捅了一刀,汩汩湧了血,聲音有些輕顫的繼續說:“文軒哥,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了,你放心,我不會自暴自棄,我相信手術一定會成功的。”
“嗯,乖。”段文軒拂拂她的頭發,起身緩步走了出去。
他沒想到柳飄飄會希望他能像哥哥一樣地照顧她,他沒見到她傷心欲絕的表情,隻道她在經曆了這次劫難之後已經都想通了。
愛情是美好的,但並不是所有的執著都能換來幸福。
*
林筱藝和舒然去水產市場買了不少新鮮的蝦蟹,又去葉家的地下酒窖裏拿了一瓶上好的白幹。
當然,在去之前她給葉澤打了個電話,也不知道他在忙活什麽,總之,等她和舒然開車到了葉家的時候,他已經在大門口等著了。林筱藝隻把他當成個送鑰匙的道具,連句話都沒說,拉著舒然到酒窖拿了酒就走了,甚至都沒拿正眼瞧一瞧葉澤。
舒然自是各種吃驚,但見林筱藝的氣場雖然夠足,但五官繃得緊緊的,藏匿著各種詭異,察言觀色技術一流的她當即自然而然的配合著一路跟在了她身邊,多餘的疑問一句也沒往外蹦。
直到上車的時候,舒然才再忍不下去,“你不想去見段總的理由不會是葉澤吧?”
林筱藝一臉女強人的表情垮下來,頗有些惆悵的撫額歎口氣,“一半一半吧。”
舒然一下炸了毛,“林筱藝你瘋了嗎?”葉澤那個歲數一把的渣男跟段文軒完全沒有可比性的好嗎?而且這次段文軒被綁架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葉澤好嗎?
林筱藝掃一眼她看白癡一樣的目光,更加惆悵,“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是比你想的那樣要複雜得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