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陽見她在車上昏昏欲睡,送她回去之後並沒有接受林筱藝的邀請上樓坐坐,這倒是讓林筱藝有些意外也倍感安心。她想到夏明陽現如今有了自己喜歡的人還能對她的事情這麽上心,也能被放置到好人的隊列裏了。
她在電話裏跟段文軒報告了一下自己的行程,順便問他有沒有比較熟的室內設計師,段文軒倒是會省心,直接讓她去找安培。
林筱藝忍不住笑了,很多時候她都覺得安培似乎更像是那個呼風喚雨的人物,因為所有段文軒的命令他都毫無疑問的執行著,好像不管什麽事兒都能解決一樣。
她將這些話告訴安培的時候,對方正從警察局出來,當即笑了,“要是真的能像你說的那樣,現在我就不用這麽頭疼了。”
安培調查了所有可能的線索,但是一無所獲,包括去找他們的家屬也是一點線索都查不出,這些人的嘴巴緊到了讓他想把這幾個人變成真正的啞巴。
周一晚上下班後,他們一起在西餐廳裏吃飯順便商討最近公司裏的各種大小事務,安培頗為不忿地說了自己最近忙碌的大小細節,聽得林筱藝想笑。
“很多笑?”安培見她樂不可支的樣子,單挑著眉頭,有些不滿,幸災樂禍也不用這麽直白吧?
林筱藝喝口果汁,勉強將笑意壓製下去,“倒不是這件事有多好笑,隻是覺得你的表情很好笑。”她說完用手將自己的五官恨不得擠到臉中間,撅著嘴含糊不清的說:“你才剛的表情就是這樣的,好像被人掐著脖子塞進去一根脆生生的苦瓜。”
林筱藝說完又忍不住笑起來,她揉了揉慘遭自己蹂躪了的五官,眨眼道:“我還沒見你這麽發愁過。”
安培眉梢一顫,斜了眼看她。
本來這件事也用不著這麽愁,隻是想到這件事可能會威脅到她,他就會分外小心。人在長時間的高度集中中工作是會非常累的,所以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段文軒能早點出院,這樣他就能去度個假,哪怕隻去南沙群島聽聽海浪都好。
他撇撇嘴,不想討論這件事,“你氣色不錯,看來公司的事情並沒有打擊到你啊。”
“也不說說我是誰。”林筱藝得瑟地挑了挑眉毛,隨後嗬嗬笑道:“其實是舒然的法力無邊,我這個小菜在她的神光庇護之下盡量發光散熱,這才沒有出什麽亂子。”
“而且,我現在心裏除了工作之外,隻有一件事,那就是把房子裝修好,讓小誌和林媽媽都搬過去。”林筱藝咧嘴一笑,戛然而止。
“這件事有這麽著急?”安培見她的樣子,好像隱瞞了什麽一樣。
林筱藝扁扁嘴,“了卻心中一個梗,就多一分自在。”
安培琢磨著她的樣子,微微眯眼,“你在想什麽?”
“嗯?”林筱藝不懂,但見他似乎沒有解釋的意思,似乎又懂了,“就像是處在青春十字路口的小年輕,我不知道我的方向在哪。”
安培努努唇,“那就暫時當個撞鍾的和尚。”雖然這說法有些消極,但生活總會給你一個方向。
他不知道她在迷茫些什麽,她的眼底裝了太多事,他看不出也猜不到。
時間如白駒過隙,催著人變老,林筱藝在馬不停蹄的工作中幾乎忘了時間,當舒然提醒她周末要去參加婚禮的時候,她傻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已經到了月底。
柳飄飄的手術順利結束了,到底是從美國專門請過來的專家,這個成功率僅有不足百分之十的手術進行得十分成功,但這並不能讓柳飄飄馬上變成正常人,她現在下半身還是麻木的,隻是手有了細微的直覺。
聽說要臥床休養一個月後就能開始進行複健訓練了,柳家已經聯係了美國著名的複健師,到時候他會過給柳飄飄做全程的指導。
段文軒同之前一樣除了在醫院處理公司的事情外,基本上所有的時間都在陪著柳飄飄,有兩三次在跟林筱藝視頻的時候都,在中途打斷去看她了。
林筱藝當然是不舒服的,但這種不舒服也沒有到足以讓她醋勁兒大發的程度,或許是因為在迷茫期中的人心態都十分平和,她沒有深想這件事,心思很快就回到了工作上。
她已經完全適應了每天高強度的工作,安培的回歸讓一些暫置的項目開始步上正軌,所以林筱藝的工作量並沒有減少,反倒增多了,由於段文軒不在,好多應酬的場合都是她和安培去頂著,本來好久都沒沾的酒,最近又喝了不少。
舒然在婚後的第三天,也就是周一的時候像往常一樣出現在了例會上,好像結婚除了給她的手指上加了一枚足有三克拉的超級大鑽戒外,什麽改變都沒有。
她還是那個雷厲風行的宣傳總監,拿文件甩下屬臉的時候也沒見變溫柔一點點。而且,沒幾天,她手上的那枚鑽戒也沒了,隻是原來被她戴在食指上的骷髏頭銀質指環被挪到了無名指上。
某天中午兩人坐在一起吃外賣的時候,林筱藝忽然發現並問了一句,她說太沉戴著壓手。
紅果果的炫耀啊!
林筱藝嘴角抽了半晌,差點沒把咖喱飯噴到她臉上。
不過舒然倒是一本正經,“你也別讓段總買太大的了,戴著不舒服,還不如兌換成人民幣直接打你賬戶上呢。”
“有道理。”林筱藝覺得這建議十分受用,用心的記下了,隻是總感覺她和段文軒的婚禮就像是一個遙遙無期的夢想,近在眼前吧,卻總也抓不到。
轉眼到了六月,氣溫似乎是一下子升了上去,之後就沒有降下來,林筱藝瘋狂掃蕩了好幾條裙子,才覺得自己算是有衣服穿的人了。
安培的辦事效率挺高,介紹過來的那個室內設計師就是搞定段文軒那套公寓的人,對於一個那麽難對付的客戶,他都能搞定,林筱藝光是想到段文軒尖酸刻薄的嘴臉就覺得這人靠譜。
因為私下裏跟安培是不錯的朋友,所以材料采買之類的工作林筱藝都交給了這個人去辦,雖然知道對方會從中攫取不少利潤,但這樣節省了她的時間,而且不用擔心對方會用劣質的材料坑她,這就夠了。
預計的工期是三個月,也就是,等林勇誌過完暑假的時候就可以住上新房子了。她不知道他跟林媽媽說這件事了沒,確定完房子的裝修方案他們就沒聯係過,確定裝修方案的時候也隻是在商量相關的事情,多餘的話她一句都沒說。
林筱藝有時候晚上洗完澡照鏡子的時候就會發呆,感覺自己每天都在笑,卻怎麽都快樂不起來。
這天傍晚,她從公司大樓出來竟然在遇見了葉澤。也不知道他在那站了多久,她出來的時候,他手上的兩個凍酸奶都已經化得差不多了。
“厄,藍天說你特別喜歡吃這個。”葉澤臉上有些窘迫,怯生生笑著老實巴交的坦白,“,不過……都化了。”
他慶幸這玩意是裝在塑料杯裏,不然他現在的樣子一定不堪入目。
林筱藝把包斜跨在身上,上前兩步,從他手上接了一個,“不打緊,反正是用純酸奶做的。”說著已經用勺子往嘴裏送了一口,不過,這種天氣,吃化掉的也的確不如吃冰的口感好。
林筱藝幾不可見的動了動眉峰,又吃了一口。
“要是不好吃就扔了吧。”葉澤說著自己也嚐了嚐,倒也算不上難吃,比化掉的冰淇淋味道好多了,就像是稍微有些涼的酸奶,但他還是小心翼翼的去看了林筱藝的表情。
“你找我有事兒嗎?”林筱藝昂頭看著他。
“嗯,算是吧。”葉澤說著也將酸奶放下,“跟我回趟家行嗎?”
“你家?”林筱藝故意追問了一句。
“嗯,我家。”葉澤知道她是在暗示自己要將事情分明白再說。
“好。”林筱藝痛快答應下來,跟著上了他的車。
而這個畫麵正好被出來的安培看進眼裏,他不知道林筱藝什麽時候跟葉澤有了聯係,眉心一緊,一溜小跑上了自己的車,跟在了葉澤的車後。
林筱藝一心一意的吃著酸奶,車裏放著GreenDay的最新專輯,勁暴的鼓點讓她的下巴上上下下點著拍子,臉上雖然沒什麽表情,但也能看得出心情不錯。
葉澤總是找機會瞄她,等紅燈的時候,下意識的跟著隱約哼起了高潮的段子。
林筱藝頗為意外,之前的他從來都不喜歡這種搖滾樂隊,更別說唱了。
葉澤感覺到她的目光,才陡然意識到自己在唱歌,趕緊閉上嘴,有些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才支吾著說:“我五音不全,唱歌挺難聽吧?”
林筱藝收回目光轉頭看著前麵,點頭,“嗯,跟我比差遠了。”
曾經的她,來了興致就會和藍天合作一曲,一個彈吉他一個唱,不管是清新的民謠還是粗獷的搖滾,都能被她的聲音演繹得淋漓盡致。
“等會兒……要不要去唱K?”葉澤忽然沒頭沒腦的問。
林筱藝哢吧著大眼睛,好半晌才說:“綠燈了,你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