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工作比上午清閑不少,雖然是有著模特身材天使麵容的花美男,但如果硬邦邦的一點趣兒都沒有的話,也很難讓這些金發碧眼的洋妞們保持熱情。
段文軒恨不得別人都無視他的存在,所以下午不是悶頭幹活,就是躲到人少的地方看熱鬧。
林筱藝對場中這些乖巧可愛的豬喜歡的不得了,甚至動了自己回去養一隻的念頭,當然這個建議馬上就被段文軒駁回了。
養寵物跟養孩子是一樣的道理,不能腦袋一熱心血來潮想要就要,因為你還要負責它的全部。
林筱藝覺得段文軒說的頭頭是道,儼然是一副寵物保護協會會長的架勢,經過深思熟慮之後也覺得這事兒不該太輕易做決定。
就這麽東看看西看看的,時間一轉眼也就過去了,眼看著日落西山,最後一輪的迷宮大戰頒獎典禮也結束了,獲得優勝的黑花豬得到了整整一年的免費飼料領用券,同時,組委會還會以主人的名義向當地的寵物保護協會捐款。
林筱藝斜靠在段文軒身上看那些主人牽著自己的豬離開,忽然覺得這個有點像笑話一般的運動會其實充滿著正能量。
兩人正愣神的時候,農用車大叔過來跟林筱藝打了個招呼說現在要清理現場了,他們已經跟手下人說了幫忙看著點錢包。
林筱藝和段文軒一聽頓時熱血沸騰,馬上投入了清理幹草垛的大隊伍中,拿著草叉在場子裏翻騰起來。
一個小時後,林筱藝和段文軒躺在草地上發呆,所有的幹草都已經上車,還是沒人發現兩人的紅包。
“現在怎麽辦?”林筱藝看著被斜陽染紅的藍天,忽然覺得私奔這事兒要是遇見經濟危機就一點都不浪漫了。
“那還能怎麽辦?要飯回去唄。”段文軒歪頭哼笑了一聲,滿嘴風涼,好像這事兒跟他沒什麽關係似的。
林筱藝嘴角一抽,“要不……你施展美男計,去大街上攔個車?”
段文軒瞥她一眼,懶得說話,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給安培打了個電話。
“你倒是什麽時候都能把我扔到抗戰第一線上。”段文軒起身垂頭睨著她翻了個白眼。
林筱藝咧嘴笑了,“那是,不然要男人幹嘛?”
好吧……段文軒聽這話趕腳自己還該感謝一下天地才對,起碼,沒白活這一遭啊……
林筱藝也跟著坐起來,“安培能找人過來接咱們?”
“那當然。”段文軒站起身,彎腰把她也拉了起來,“走吧,大小姐。”
林筱藝活動了一下酸疼的腳腕,皺吧著一張臉,“腳疼,咱們就在這等吧。”
“等會兒太陽下山之後這就沒人了,周圍的臨時路燈也都撤了,在這等,太不安全。”段文軒說著四下張望了一下,“堅持著走幾步吧。”
林筱藝咧著一張嘴,不樂意。
段文軒無奈,見她一拐一拐的樣子,隻得彎下腰,“上來。”
“你這是要扛著我?”林筱藝的嘴角已經飛出笑來,人卻故作矜持地在他身後站著沒往上竄。
“行啦,別裝了,讓你上來你就上來吧。”段文軒抖了抖手,一副警告她過了這村就沒這店的樣子。
林筱藝咧嘴一笑,一下躥了上去。
段文軒慢慢悠悠的背著她往外走,身後是快要墜進山頭的夕陽,拉長的影子在腳下有條不紊的拖著,林筱藝的腳一蕩一蕩,好不悠哉。
“一分錢沒有了,還這麽開心?”段文軒輕笑。
“當然,因為我們還沒有落魄到真的一分錢沒有的時候。”林筱藝眯眼微笑,很實在的回答。
“那真有一天,我身無分文了,怎麽辦?”
“不知道。”這次的林筱藝沒把他的話當成是玩笑,但是這個問題她真的回答不出。
或許她的心會在今後的時光中變得世故圓滑,或許,她還能對這個世道的物質不屑一顧,但是,林筱藝抿著下唇想了半天說:“沒關係,就算有一天你真的沒錢了,我也不會變窮,咱們倆隻要有一個沒有變窮就是好的。”
“有道理。”段文軒也跟著笑了。
人可以很輕易的喜歡甚至是愛上一個人,都是因為人心會變,在人類短暫的生命中,實在不能太過堅持的執著在一段情感上,因為這些許的年華不容太多蹉跎。
林筱藝從來都不是個不愛錢的女人,所以她隻能回答自己認為是最誠懇的答案。
兩人正在街邊晃蕩著,忽然聽見一聲急促的鳴笛,段文軒蹙著眉頭轉身,見是農用車大叔正開著車過來。
他將車停在兩人身邊,笑嗬嗬的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錢包,,遞給林筱藝,說是他們在卸草的時候在車底發現的。
林筱藝激動的從段文軒的身上跳下來,蹦蹦跳跳的對著錢包一通吧唧,連連跟大叔道謝。
“哇,大叔絕對是上帝派下來的天使。”林筱藝看著農用車遠處的方向,做出了相當中肯的評價。
說完打開錢夾一看,還沒來得及去數錢,就先看見了一張兩人的合影,這張照片是以前他們去遊樂園的時候照的,林筱藝從來都不知道他把照片洗出來放進錢夾裏了。
“喂,你這張照片帶了多久啊?”林筱藝一時間心裏暖洋洋的。
段文軒努努下唇,望天道:“具體時間是記不得了,反正我拿到照片之後就一直在錢夾裏放著,每次花錢的時候都會看一眼。”
“你不會是用來辟邪的吧?”林筱藝抹搭下眼皮子。
“不告訴你。”段文軒微笑。
不多時候,段文軒就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是安培安排的司機正在往這邊趕,他們手拉手走到鎮上的小酒館裏吃了點,正好將最後一塊麵包下肚的時候司機就到了。
坐車回去的時候,經過了塞納河,林筱藝看著夜色中的粼粼波光,心中異常安穩。
第二天,沈瑞安帶著林筱藝和段文軒去了酒莊。
因為朋友本就好客,所以一點都不覺得林筱藝的舉動有些過於熱情,兩人在釀酒的事情上很快有了共同話題。
大家到莊園裏坐下之後,朋友馬上拿出了一瓶上好的櫻桃酒給大家品嚐。
沈瑞安喝下一小口,寒暄幾句之後,笑著說:“其實我這次過來是想完成琳姐的遺願。”
“遺願?”朋友蹙眉,對沈瑞安的話很不解。
尹慧琳是出車禍慘死的,他還特意去中國參加了她的葬禮,也在事後知道了尹家的慘劇,這種情況下離開的尹慧琳怎麽可能有遺願?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沈瑞安看了林筱藝一眼,沉聲說:“琳姐在法國投資酒莊的事兒,連她的丈夫都不知道,而且,她當時跟你在口頭上約定過,除非是她死了,不然,誰說到關於酒莊的事兒,你都可以不承認,如果是沒有遺囑,那麽酒莊的繼承人就是你。”
這些話是尹慧琳跟朋友當麵說的,沒有留下任何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也就是說,如果哪天她的這個朋友翻臉不認人,卷起錢想跑路,那尹慧琳一點辦法都沒有,甚至連追究的資格都沒有。
但是,當年不過二十四歲的尹慧琳決定將這幾千萬的投資壓到他們之間的友情上,她雖然是個愛錢的女人,但也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無需用價值去衡量。
朋友的眉頭稍稍團簇,並沒有因為沈瑞安的話說什麽。
沈瑞安不急,等了一會兒才又說:“前陣子,他丈夫在檢查她的電腦的時候,發現了一份上了密碼的隱藏文件,破解之後才知道這是她留下的一封遺書,其中不僅包括這個酒莊也包括她在美國的股票。”
“嗯,她的確結婚以後一直在炒股,琳是個很有商業頭腦的人,在經濟危機的時候,她手上的股票都沒有掉。”朋友想起當年的事兒,嘴角浮起笑,但很快就暗淡下去。
“其實,琳姐的遺囑並不是想要收回酒莊,她寫的很明白,希望你能將這幾年酒莊盈利中琳姐的那一份,捐給全球的寵物保護組織,希望能用這筆錢救助一些在風雨中無家可歸的貓狗。”沈瑞安說出了林筱藝的希望。
那朋友點頭,“嗯,我知道依琳的性格也會做出差不多的決定,實際上,她出事之後我已經整理過酒莊的賬目,一直在等人過來找我。”他說著起身走進裏屋。
沈瑞安和林筱藝交換了個眼神,因為不想對方聽出什麽就什麽都沒說。
其實,朋友的痛快在林筱藝看來並不算意外,如果不是真正能信得過的人,她也不會這樣托付。
不多時候,那個朋友就將一個厚厚的賬本拿了過來,“電腦裏也有備份的資料,這是隨手記下的賬目,最後寫著每一年的收益統計和總結。如果你覺得沒問題的話,我會聯係好相關人員,用最快的速度以琳的名義捐出去。”
沈瑞安簡單翻看了一下賬目說:“以誰的名義捐都不重要,你是琳姐信任的朋友,我將話帶到這裏就算完成了我的任務。”
隨後朋友又問了幾句關於尹慧琳的案子,自然是忍不住唏噓的。
他們原本的計劃是當晚就回去,但朋友說明天他一個堂兄要在酒莊裏巨型婚禮希望他們能留下一起慶祝,四人商量了一下,開心的答應下來。
塞納河就在酒莊不遠處的地方,薄薄的風從河麵上刮過來,掀起了女人鬢間的長發,她抱臂站在河邊,戴著一個遮住了半張臉的墨鏡,嘴角露出了冷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