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新宇的生活狀態一直都很健康,這個時間已經在床上坐著看書準備睡覺了,看見段文軒的來電怔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段先生?”
“你跟飄飄結婚的事兒想通了?”段文軒開門見山的問。
“什麽?”鄭新宇一下蒙了。
段文軒皺眉,“你和飄飄的事兒,現在怎麽樣了?”
鄭新宇想了一下輕笑道:“段先生,我想你弄錯了吧?”
段文軒微一沉吟沒敢說話,隻是覺得心裏咯噔一下,難道他從來就沒打算過要跟柳飄飄結婚而是那丫頭會錯意了?又或者……在柳飄飄的身邊還有其他男人?!
鄭新宇等了半晌都沒聽見段文軒說話,輕聲笑道:“我和柳小姐隻是單純的醫生和患者的關係,別說談婚論嫁,就是男女之間的可能都沒有。”
“那……可能是我弄錯了,不好意思。”段文軒說完極其尷尬的掛上了電話,一時有些茫然。
他上次去醫院就是想打探一下柳飄飄和那個男人的相處情況,但見每次柳飄飄都是向鄭新宇投向求救的目光,所以他確定鄭新宇應該就是那個男人。
段文軒還沒把思緒調理清楚,就接到了鄭新宇撥回來的電話,“有事?”
他這次的聲音就沒之前那麽友好了,透出一股子強烈的不耐煩,簡單的兩個字都帶著滿滿的心情不好。
“不好意思段先生,你也知道我是柳小姐的心理醫生,所以我有必要知道她現在的一些情況,但……”鄭新宇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段文軒硬生生攔住。
“我想我是真的弄錯了,不好意思,我要休息了,有什麽事,你直接去問飄飄吧,我想如果是她不願意告訴你,隻能證明你這個心理醫生不夠稱職。”段文軒說罷掛上電話,心思有些煩亂。
林筱藝已經睡著,手上還有一本看到了一半的雜誌。
段文軒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想把她手上的雜誌拿開,不想她條件反射一般的收緊手指,一下醒了。
“唔,我睡著了?”林筱藝傻嗬嗬的看著他,嘴角還掛著不經意溜達出來的口水。她愣了一下,隨手用手背抹了,不以為意的坐了起來。
段文軒那個潔癖對這樣的畫麵早已見怪不怪,他慶幸的是自己每每見到都不會有什麽不舒服的感覺,雖然每次都會像現在這樣給她抽張紙巾出來。
“是啊,你睡著了,怎麽起來了?”他笑著在她旁邊坐下,準備上床睡覺。
“嗯……才剛好像是在做夢,想跟你說說,可是現在又什麽都想不起來了。”林筱藝說完似乎也完全清醒了,一咧嘴,連後槽牙都恨不得露出來了。
她活動了一下肩膀,有些幽怨的說:“因為這張臉,一晚上都要側著身子睡,我要是晚上忘了這件事,壓到了怎麽辦?”這樣想著,她有又變得憂心忡忡起來。
“那怎麽辦?你打算一整晚都不睡覺?”段文軒有些無奈,他也的確沒有好辦法。
“要不然……咱們來點重口的怎麽辦?”林筱藝瞧著他,賊嘻嘻的挑了挑眉梢,讓人看著有點兒肝顫。
段文軒下意識的順手交疊擋在了身前,“你想幹什麽?”
“跟著來你就知道了。”林筱藝說完興致勃勃的衝下床,作勢要有一番作為的樣子。
段文軒猶疑了一下才緊跟了過去,將近十二點的樣子,披頭散發的林筱藝激動地光著腳在地上走來走去,好在她穿的是一身粉紅色的睡衣,這要是一身白床單就未免有些恐怖了。
三十分鍾後,段文軒站在客廳裏看著被自己親手綁在了沙發上的林筱藝,十分憂傷的捂住了臉,“你確定你要一晚上對著沙發思考人生?”
“當然不是,我是要對著沙發養精蓄銳。”林筱藝振振有詞,全然不覺得自己像個毛毛蟲一樣比禁錮在了一圈圈的捆綁中有什麽不好的。
破繭才能重生嘛,她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明天好好接受手術才吃的苦頭。
段文軒瞅著她像被綁架了一般蜷著身子的樣子,有點心疼,盡管此時這個密不通風的傑作都是出自他的手,他還是有些難以接受,“是不是太緊了,我幫你鬆一下怎麽樣?”
“不要!”林筱藝馬上揚聲禁止。
她動了一下唯一能活動自如的腳丫子,笑嗬嗬的說:“如是最好。”
“好吧。”段文軒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但是左思右想擔心她晚上會有麻煩,幹脆從樓上搬了被子下來,在地攤上打了地鋪。
林筱藝雖然表現得十分傲嬌,但心裏還是美滋滋的,不覺間又在心裏給段文軒加了幾分。
轉眼已經是十二月,即使是A城這樣位於亞熱帶的南方濱海小城,也泛起了絲絲的涼意。
一早被鬧鍾叫醒的段文軒急急把僵硬的林筱藝解救出來,後者尚沒來得及說自己這一晚上過得多麽難受就火箭一般衝進洗手間去解決人生大事兒了。
老實巴交的段文軒在客廳裏收拾著長長的繃帶,這可是足足的一卷紗布,後來林筱藝說,家裏得多預備點這玩意了,萬一哪天他段文軒作死了,她就用最快的時間把他處理成個木乃伊,還信誓旦旦的保證給他的鼻子眼留個出氣兒的地兒,保證不憋死他。
縱使如此,此刻想起這一出的段文軒還是倍感憂傷,因為他實在不知道林筱藝口中所謂作死的標準是神馬。
林筱藝在洗手間裏爽完了出來後,臉上隻剩下傻嗬嗬的笑容和眼周一圈濃重的暗青。
段文軒盯著她呆愣了幾秒,沒頭沒腦的笑道:“呦嗬,你這手夠利索的啊,才這麽幾分鍾的功夫就化了個煙熏妝啊,真是了不起。”
林筱藝滿臉的傻笑被他這一句話拍飛得無影無蹤,“段文軒,你最好不要有什麽短處落在姐姐手上,我保證不弄死你。”說完揚起粉拳很有力道的攥了攥,臉上的表情已經把後麵的半句表達出來,保證能讓你生不如死。
段文軒慘笑著,恨不能把自己的舌頭咬掉,“那個……老婆大人,早上給你做雞蛋卷可好?”
“準了。”林筱藝說完很有型的往樓上晃蕩過去,準備換身衣服,順便用冰袋拯救一下自己已經可以去跟國寶套近乎的臉。
早上八點半左右,段文軒和林筱藝準時出現在醫院,操刀的朱醫生自然已經在醫院中候著了。
他稍微檢查了一下林筱藝臉上的紗布,就領著兩人進了手術室。
“不是說要先把沙布拆下來嗎?”跟在後麵的林筱藝還是倍感忐忑。
“對,等會兒到了手術室拆下來之後就可以直接做負離子手術了。”朱醫生說著走到消毒室門口,“兩位請跟我進來換上衣服。”
本來段文軒是完全沒必要跟著的,但他既然砸了足夠多的銀子要手術全程都陪在妻子的身邊,那他自然也要跟著一起消毒了。
為了確保手術的萬無一失,朱醫生可是比平時的準備都充分許多。
十分鍾後,外麵罩上了消毒衣的段文軒和林筱藝,在護士和朱醫生的陪同下走進了手術室。
蒼白的手術台在無影燈的投射下像是寂寞無聲的墳墓,讓人看著會徒生出一絲涼意,像是這一步上去就會滿盤皆輸。
林筱藝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冒出這樣的想法,但無論如何都不覺得是個好兆頭。
她倏爾停住腳步,緊緊攥住了段文軒的手,好像再多走一步就會耗光她全身的力氣。
段文軒被她手心的冰涼給嚇了一跳,“害怕了?”
“我怎麽就想起了金剛狼裏的畫麵啊?”林筱藝稍顯扭捏的笑著,真心不明白自己有個什麽好怕的,就算這些穿著白大褂的都有一副足夠黑的心腸,但他們花了足夠多的錢,足夠給他們黑心腸外鍍一層金了。
但林筱藝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無孔不入侵蝕著她大腦的幻想,好像她一旦躺在了那個冰涼的手術台上,就會像金剛狼一樣被改造得麵目全非。
段文軒瞧著她強裝歡笑的模樣,跟湊過來的朱醫生使了個眼色,對方趕緊會意的轉身,假裝還沒有做好手術前的準備。
段文軒將林筱藝抱進懷裏,輕輕摩挲著她的後背,“要是實在不想做,咱們就回去好了,假裝沒有這件事,怎麽樣?”
林筱藝哭笑不得的從他懷裏冒出頭,哭笑不得的瞧著他,“段文軒,你怎麽可以這麽慣著我,這樣我就更沒勇氣做,會變得更加膽小的。”
她怨聲載道,無意識噘起嘴。
段文軒疼愛得嗬嗬笑起來,“你就是變成膽小鬼那也是我媳婦。”
“誒呀,真膩歪。”林筱藝想到身後還有兩個護士和一個醫生,馬上漲紅了臉,從段文軒的懷抱裏跳脫出來,隻是轉身走出幾步,就牛扭頭沉聲囑咐,“你可得看仔細了。”
“我發誓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林筱藝得了這個保障,似乎踏實了不少,這才亦步亦趨的朝著手術台走去。
護士笑微微的推過來一個輪椅,“林小姐,請你先在這裏坐下,朱醫生要先幫你把藥膏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