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傲雪明白,那紅姑姑對於君夜魘有多重要,如果不是紅姑姑,或許君夜魘真的,會在無人問津的情況下,消逝於這世界上。
這一年多的時間裏,白傲雪早已明白了,君夜魘對紅姑姑的依賴,玊妃不曾關愛過君夜魘一絲一毫,打罵折磨卻好似家常便飯。
白傲雪也親眼見證著,君夜魘由一開始的傷心絕望,到現在漠不在乎,這是君夜魘的蛻變,但白傲雪卻覺得,那是君夜魘的新生!
對於玊妃這樣的女子,隻為了自己的愛情,便要犧牲自己的孩子,將一切錯誤歸咎於君夜魘身上,這樣的女子,是不配得到君夜魘的尊敬與愛戴的!
那紅姑姑對君夜魘的好,白傲雪也是看在眼裏的,君夜魘被玊妃責罰不準吃飯時,紅姑姑便去禦膳房,悄悄給君夜魘偷膳食。
君夜魘被杖責或者鞭責時,也是紅姑姑給君夜魘上藥,替君夜魘流淚。
她會告訴君夜魘,玊妃曾經多麽期盼君夜魘的到來,告訴君夜魘玊妃有多麽的愛他,告訴君夜魘活著有多好,告訴君夜魘長大之後,就可以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如今,那紅顏竟被杖責一百,這是白傲雪也沒有想到的,一百大板下來,就算是個壯漢也必死無疑,更何況是紅顏這樣的柔弱女子。
白傲雪十分想不明白,玊妃為何要這般對待紅姑姑。
紅姑姑在皇宮至這麽多年,一直對她忠心耿耿,從沒因為任何人的收買對她不利。
不管是曾經她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時,還是現在落魄無人問津時,紅姑姑都未曾離開過她,一直盡職盡責的守在她身邊。
關照她的同時還關照君夜魘,在君夜魘麵前也為她說盡好話,可是玊妃為何要這般對待紅姑姑?!
白傲雪憤怒的同時,也著急君夜魘莽撞做出傻事,也立馬跟了上去。
跟在君夜魘身後,白傲雪才發現,盡管君夜魘現在已經弱不禁風,但此時的他卻跑得出奇的快,白傲雪都差點追不上他!
看著前方一路向著紅姑姑而去的君夜魘,不管是撞翻了來往的宮女太監,君夜魘都沒有有停下腳步,或者回頭。
換做是曾經的他,必定要親自將人扶起來,而今他卻沒有再顧忌這些,隻能說明,他心中有多著急。
原本蕭瑟破敗的院落,此時卻聚集了個個宮殿的太監宮女,一個個都圍在小院門口,指指點點神情冷漠。
“哎呀!好狠心呢!都快打死了!”
“就是就是!這才五十大板呢,後麵那五十大板,怕是撐不過去了...”
聽著這些議論聲,君夜魘衝過去道:“你們圍在這裏幹什麽!滾開!!”
原本還在議論的小太監宮女們一聽,頗不耐煩的轉身,卻見君夜魘好似發怒的幼獅一般,雙目圓瞪,恨恨的看著眾人。
想說話的都將話語咽下,默默退後幾步,將路給君夜魘讓了出來。
“五皇子!玊妃娘娘吩咐不讓任何人進去的!”君夜魘剛走到小院門口,就被侍衛將他攔住。
君夜魘看著那侍衛一臉不容商量的模樣,心中卻是焦急不已,大吼道:“讓開,本皇子的路你都敢擋了!?”
那侍衛一見如此威嚴的模樣,心中竟有些膽怯,隻因君夜魘此時的模樣,和當今皇上太過相似。
“五皇子,抱歉!這是玊妃娘娘的命令,請不要為難奴才!”最終侍衛還是將君夜魘攔住。
不管君夜魘與皇上何其相似,但他隻能聽從玊妃的命令。
君夜魘知道侍衛不會讓他進去,看著小院裏被杖責的氣若遊絲的紅姑姑,心中又憤怒又著急!
“你們住手!本皇子命令你們住手!!不許再打了!”君夜魘大聲喊道,身體卻向著小院裏衝。
不管君夜魘怎樣掙紮都被侍衛攔了下來,而小院裏杖責紅姑姑的人,卻權當沒有聽見君夜魘的話,一心執行著玊妃的命令。
原本早已昏迷的的紅姑姑,在聽到君夜魘的聲音時,艱難的睜開的雙眼,看向君夜魘。
“殿下...”紅姑姑異常艱難的彎起嘴角,想要像往常那般,給君夜魘一個笑容,可是此時的她,卻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
君夜魘看著紅姑姑此時的模樣,心中酸澀,更是憤怒不已。
“紅姑姑您堅持住,魘兒這就來救你!”君夜魘抬手,狠狠一抹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看著紅姑姑堅定的說道。
紅姑姑看著君夜魘此時的模樣,輕輕搖頭道:“殿下莫要衝動...殿下以後要堅強些...以後受傷了要自己抹藥膏...奴婢隻怕...日後不能陪伴殿下左右了...”
原本還在掙紮的君夜魘,一聽紅姑姑的話,身體狠狠一怔,異常艱難的轉頭,看著此時好似回光返照一般的紅姑姑。
“不要!魘兒以後要保護紅姑姑!要孝敬紅姑姑的!紅姑姑不要離開魘兒!”君夜魘聲嘶力竭的大吼。
原本還嘰嘰喳喳議論的小太監們,看著此時的場景,心中大都不忍。
在宮裏當差這麽久,他們都知道君夜魘與紅顏的關係好,但此時聽君夜魘說出的話,他們都還是心酸震驚。
明明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子,卻不被自己的母妃疼愛,反而是一個宮女這般疼愛他,這般幼小的他,隻怕將紅顏當作親人了吧。
皇宮這樣的地方,本就沒有任何人情味。
“五皇子還是莫費力氣了!紅顏這杖責,是玊妃娘娘下的死命令!不管紅顏死沒死,這一百大板,必定要一板不落的執行!”刑法之人冷眼看著君夜魘道。
聽了這人的話,君夜魘好似被人抽走了生命力一般,緩緩跪坐於地上,喃喃道:“母妃為何要這般做...母妃為何要這般做?!”
“紅顏進宮多年,竟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企圖巴結迷惑五皇子,還好玊妃娘娘英明,看穿紅顏的詭計!這才小懲大誡!”刑法之人看似好心的替君夜魘解惑道。
眾人聽了,心中都明白,不像那人說的那般,紅顏對君夜魘的好,他們都是見過的,怎麽可能迷惑巴結君夜魘。
君夜魘也才是這麽大的一個孩子,況且皇上也不在乎他,紅顏巴結他對自己有什麽好處,隻怕這次杖責便,是玊妃想要殺死紅顏,胡亂找的理由吧!
白傲雪聽了那杖責之人的話,不屑一笑,想要殺一個人,還找這麽假的理由,這玊妃也是個腦子不好使的女人!
“胡說!紅姑姑才不是那樣的人!不準你們汙蔑紅姑姑!!”君夜魘好似發瘋一般,奮力從地上爬起,竟掙脫侍衛的束縛,闖進了小院!
那侍衛見狀,立馬要去抓君夜魘,卻被一哄而上的小太監,宮女攔住了。
君夜魘衝進小院,拽住刑法之人的手道:“不許你們汙蔑紅姑姑!你們都該死!!”
刑法之人沒有想到君夜魘會衝進來,一把將幼小的君夜魘甩出去,冷冷道:“五皇子還是不要阻攔的好,免得受皮肉之苦!奴才的板子可是不長眼的!”
君夜魘摔在地上,艱難的爬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再次撲了過來。
而這次君夜魘,沒有去拽那刑法之人,反而撲在了紅顏的身上!
“你們要打,就連著本皇子一起打罷!”君夜魘快速撲在紅顏的身上,決絕的大吼道。
那刑法之人沒有料到,君夜魘會如此決絕,那板子也來不及收住,狠狠打在了君夜魘小小的身子上。
君夜魘卻沒有喊出聲,咬牙忍住了差點脫口而出的痛呼。
刑法之人嚇得差點將手中的板子丟掉,大吼道:“還愣著幹什麽,將五皇子拉起來!”
原本呆愣的侍衛急忙衝過來,將君夜魘拉起,並狠狠扣住他的手腳,不讓他輕易逃脫。
紅顏見君夜魘替他受了杖責,淚眼婆娑道:“殿下,奴婢不值得您這般,殿下要愛惜自己啊!日後奴婢不能陪在殿下身邊了。”
因為君夜魘突如其來的舉動,讓眾人都震驚,便沒有繼續執行杖責。
卻給了紅顏一個解脫的機會。
“殿下日後要好好生活,照顧好自己,這深宮之中人人都不懷好意,殿下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傷藥我都放在了殿下床前的櫃子裏,日後殿下要一個人長大了!”紅顏臉色慘白的驚心,留戀的看了君夜魘最後一眼。
白傲雪見狀便知道紅顏想要自盡,想要上前去製止,卻沒有任何辦法,心中惱恨自己的無力,又擔心幼小的君夜魘,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君夜魘聽了紅顏的話,剛想點頭,卻見紅顏不知從哪裏拿出一把匕首,狠狠插進了自己的心髒!
“紅姑姑!”君夜魘瞳孔緊縮,絕望的大喊。
當紅顏睜大著雙眼,從那木板上摔下來時,君夜魘再一次掙脫了侍衛的束縛,像一頭受傷的幼獸一樣,衝到了紅顏的身邊。
“紅姑姑!紅姑姑!您醒醒啊!不要丟下魘兒啊!”那一聲聲如泣血一般的悲鳴,震蕩著在場所有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