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是個小乞丐從路對麵衝過來。”車夫有些緊張的回答。
白傲雪聽了車夫的話,本打算離開,但聽到外麵人說的話,原本要說出口的話,一瞬間好似卡在了喉嚨裏。
“你們這些可恥的小乞丐!該死的臭蟲!看我不打死你!”男子憤怒的聲音傳進了馬車。
白傲雪聽著這聲音,恍惚回到了曾經,在華爾街衣著光鮮的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為了活下去,死乞白賴的去偷麵包,當時被抓住了,那些人也是這樣罵她。
那個時候的生活,可以用昏暗無光來形容,好似永遠看不到明天,她一直覺得,既然在這個世界上活下來了,那就肯定有存在的必要。
所以,不管用什麽可恥的手段,她總是想要活下去。
後來她遇到了那個小痞子,那個眨著瀲灩水光桃花眸,玩世不恭的痞子。
那個將偷作為生存技巧的痞子,那個桀驁不羈大聲說偷也是一種職業,而被她痛打一頓的痞子。
她是自己短暫一生為數不多的損友,總想要從自己那裏偷一筆的痞子女人。
她說:“其實也不是真的想要做一個偷,可是很多時候,你想要有那麽一個人,往你身邊一站,告訴你,所做的一切都沒有錯。”
“或許這樣,很多事情都會變了方向,可是很遺憾,那個時候沒人告訴我,是對是錯,既然如此,我便朝著我覺得對的方向走,就算最後還是錯了,那麽又有什麽關係?我選的路,總是要自己走完。”
“你知道的,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是如此。或許隻是你無心的一個眼神,或者一句話,總能幫助到他們。”
“我不喜歡偷東西的...可是我喜歡錢啊!有了錢我可以買很多東西,可以不用挨餓受凍,可以免受風吹雨打。”
“錢可以給我安全感啊。”
“你知道那種深夜猛然醒過來,以為又回到曾經餓了太久,狠狠吃了一頓之後,胃承受不了過量食物而痙攣的感覺嗎?”
“那時候我覺得,我真是命賤啊。連吃個好東西,自己的胃都受不了。或許我生下來就是來受苦的。”
“可是,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要偷更多的東西,囤積很多的財富。來彌補我心中的遺憾啊。”
白傲雪一瞬間的怔住,耳邊好似又回憶起了那個痞子,離開時和她說的話,雖然最後那個痞子還是從她那裏偷了一筆。
後來她們卻沒有再見過,而她的名聲也傳遍大江南北。
或許,在你圍困與挫折或者疼痛的時候,有個人來拉你一把,真的會改變很多。
曾經的她,其實也很想有那麽一個人站出來,拉她一把。
想到這,白傲雪抬頭,看著君夜魘道:“幫他們。”
君夜魘看著白傲雪神情的變化,如果他沒有看錯,白傲雪剛才是不想管這樣的閑事,但怎麽一瞬間又變了想法?
剛才她身邊縈繞的情緒,太低沉。那樣的感覺,就好似孤立無援,卻又沒有人向她伸出手。
君夜魘想到著,緊緊握住拳頭。他不知道白傲雪到底經曆了什麽,從她一開始與自己結識到現在,君夜魘不相信,她真的是相府嫡女那麽簡單。
相府嫡女白傲雪從不出閨房,在相府是個真正懦弱無比的女子。
就算她真的是因為九死一生而想明白了,變成這般,別人相信,他是不會相信的。
白傲雪與他有著他多相似之處,那種屠殺萬千浮屍的殺戮之氣不是假的,那種徹底沉浸在暗黑中,自我放逐的墮落也不是假的。
最重要的,便是她殺人的手段,如果一個官家女子,怕是殺隻小動物都會害怕好久,但殺人對於白傲雪來說,卻好似最為平常,最常做的一件事!
這樣的白傲雪,怎麽可能是相府那個懦弱的嫡女。
但這麽久相處下來,君夜魘也確定,白傲雪對他沒有一絲的算計,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放任自己的心跟著墮落。
“曌。”君夜魘性感的薄唇微啟。
而馬車外兩個闖入路中心,阻擋了馬車的小乞丐,此時被一個壯漢抓住。
麵上卻沒有一絲害怕,或者心虛。
“兩個小臭蟲,今天總算逮到你們了!看我不抽死你們!”壯漢提著兩個小乞丐怒斥。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卻沒有一個打算上前幫忙或者阻止的。
兩個小乞丐惡狠狠的等著壯漢道:“你這個壞人!你騙走了我們的錢!現在卻說我們偷你們的東西!!”
壯漢一聽小乞丐的話,頓時心中焦急,便抬手準備打人。
小乞丐畢竟是小孩子,不能與壯漢比較,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壯漢的拳頭落下。
心中卻是對這個,沒有任何人性的社會感到絕望。
難道真的就要這樣死了嗎?妹妹還等著他們回去啊......
小乞丐絕望的閉上眼,等待著壯漢的拳頭落下,就在拳頭僅僅距離,小乞丐麵龐一厘米的距離時,壯漢的動作嘎然而止。
壯漢看著握住自己手臂的男子,不由怒喝道:“你是什麽人!放開我!不要多管閑事!”
“放開他們。滾。”曌冷漠的看著壯漢說道。
壯漢聽了曌的話,怒從心來,大喝道:“哪來的狗東西!敢壞勞資的好事!”
曌一聽壯漢的話,眼眸瞬間泛出冷光,漠然道:“看來你已經有選擇了。”
說著不等男子答話,曌便使出三分力,將壯漢的整隻手臂,狠狠捏碎!
“啊啊!”男子難以忍耐的痛呼出聲。
抓住小乞丐的手也瞬間放開,兩個小乞丐跌坐在地上,震驚的看著曌。
眾人都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震驚的看著這一切。
就在眾人都還沒有回過神時,馬車裏遙遙傳來飄渺又清麗的女音。
“曌,回來吧。”
原本還捏著壯漢手臂的曌,聽見白傲雪的聲音後,將壯漢一把掀開道:“是。王妃。”
而眾人聽見曌的回答,心中暗暗心驚,坐在馬車裏的竟然是王妃!
“你若想要報仇,便來五王府找本王妃。這兩個孩子我便救下了,若要找麻煩,隨時恭候。”白傲雪漠然的聲音傳出。
一時,竟沒有人說話。
而曌也踏步走向馬車,在眾人震驚中,馬車也暢通無阻的離開。
在場的大都是帝都子民,都聽說過白傲雪的事跡,特別是這段時間的改變,更是讓人津津樂道。
沒人看去招惹她。
直到回到王府,白傲雪與君夜魘都沒有再說話,兩人都心思各異。
“王爺、王妃。到了。”車夫在外恭敬說道。
這邊的紅袖與文熙也早已下了馬車,在一旁候著。
君夜魘先行下了馬車,而後扶著白傲雪下馬車。
白傲雪下了馬車,瞟眼便看到街角小巷的兩個小身影。
沒有想到這兩個小乞丐會跟過來,白傲雪站定,看著遠處的身影。
兩個小身影躊躇了一會,便小跑著過來。
“今日。多謝恩人。”兩個小乞丐齊聲說道,說著便跪在地上。
白傲雪看著兩個小乞丐,淡然道:“站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跪地,跪父母,絕不跪他人!你們回去吧。”
兩個小乞丐對視一眼,恭敬對白傲雪道:“多謝恩人救命之恩。莫離、莫殤,今日無以為報,有朝一日必定還恩人今日之恩情!”
說罷,兩人起身,對著白傲雪鞠躬。昂首闊步離開。
白傲雪看著兩個離開的小乞丐,眸中劃過一絲讚賞,以後造化如何,皆看他們了。
就在白傲雪轉身打算離開時,那一道瀟灑飄逸的身影由遠及近。
白傲雪看著笑著向她走來的祁連歌,有些不解祁連歌此時來做什麽。
君夜魘看到祁連歌,眉心頓時微微皺在一起。祁連歌真當自己不存在麽,這般若無其事的對著自己的阿雪放電!
簡直就是找死!
曌一看君夜魘此時的模樣,自動挪開幾步,主子生氣,受苦的可是他們!
“傲雪...”祁連歌看著白傲雪緩緩喊道。
“你怎麽來了,進去一坐?”白傲雪笑著問道。
祁連歌看著白傲雪此時的笑容,竟有些不忍將白傲雪設計進自己的圈套。
“不了...父皇急召我回去。我今日便要離開了。”祁連歌拋下心中的不忍,笑著說道。
白傲雪一聽,心中也猜想必定是南月有什麽動蕩,才會這般急召祁連歌回去。
“那你快回去吧。以後有機會再見。”白傲雪淡然說道,眼眸沉靜,沒有一絲波瀾。
對於離別,她沒有什麽感覺。人生八苦,除了愛別離,她都經曆過了,再沒有什麽能讓她動搖的了。
“傲雪,我今日來便是來問你...你想去南月嗎?南月北洋山的桃花,盛開的時候是極美的場景。如若你想去看,便離開他,跟我走吧。”
祁連歌緩緩伸出手,看著白傲雪說道。
桃花眸好似一泉湖水,波光粼粼。又好似有千言萬語無法訴說一般。
清風拂麵,墨發輕輕揚起,不知從哪裏飄來的粉紅花朵劃過,祁連歌的身後,好似有千萬的桃花盛開,美豔的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