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傲雪一聽君夜魘的話,也覺得君夜魘說的很有道理,雖然她沒有親自見過這柳提督,但剛才君夜魘與他的對話,她倒是聽到了不少。
這樣一個隨便被人左右思想的人,確實不是能做提督的料!
而這樣的人有能力坐上提督這位,必然是靠了他人。
“想來,果然是天高皇帝遠,猴子也來稱大王了。”白傲雪冷冷一笑,不屑的說道。
這柳春江果然是個貪婪的人,奪了柳家的一切,還想做土皇帝了。
對於白傲雪這個比喻,君夜魘也覺得貼切之極。
如若君無痕知道,他的江山他的天下,他所自豪的這一切,都已經被他人早悄無聲息之間占奪,心中又是怎樣的想法?
“如若真的如你說的那般...就算找到了證據,想要將柳春江拉下台,也需要費一番勁了。”白傲雪細細思忖道。
就算她真的可以揭發柳春江,但這揚州提督一日歸他掌控,那麽拉下他也於事無補。
且不說他身後有揚州提督這個傀儡,柳春江在江湖也占有一席之地,想要推翻他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思及此,白傲雪輕輕皺起眉頭。
君夜魘見白傲雪這般模樣,不禁伸出修長的手,微暖的手掌緩緩覆上白傲雪的眉眼。
“不要皺眉,不要煩惱。這些事情,我會替你解決。”滿含寵溺的聲音,帶著一絲心疼。
白傲雪一聽君夜魘的話,輕輕一笑道:“不用擔心,我隻是覺得,這樣的事情比較有挑戰性。而且像柳春江這樣的人,其實這亂世有很多,我除去一個柳春江,往後還會有很多柳春江。”
君夜魘一聽白傲雪的話,淡淡道:“那為何還要幫助柳綰?你知道亂世最不缺的便是惡人。”
“第一眼看到柳綰,恍惚看到了一個故人。隻消一眼,便覺得我該幫一幫她,他曾經也是那般,孤立無助,卻又要靠著仇恨活下去。他們之間何其相似。可是那個時候我幫不了他。”白傲雪輕聲說道。
白傲雪眼神淡淡的看著君夜魘,但君夜魘卻覺得白傲雪透過他,看到了另一個人。
而君夜魘不曾知道的是,白傲雪說的那個故人,便是曾經幼時的他,那個時候的他,墨輕絕被墨蕭陷害,他卻無能為力,靠著仇恨他苟延殘喘。隻為報仇,而白傲雪卻始終無能為力。
那時她便明白,無論是孤獨還是絕望,都沒有仇恨更能讓一個人成長。
好似蟒蛇蛻皮一般,每一次蛻皮都會變得更加強大,更加無堅不摧。
而君夜魘便是如此,那時的他靠仇恨為食,靠毀滅為生。
“那麽現在呢?那個人呢?”君夜魘沉聲問道。
白傲雪看著君夜魘,眉眼中流光飛轉,伸出手緩緩撫了撫,君夜魘帶著玄玉麵具的容顏道:“現在的他,身邊有了很多可靠的人。努力的為了自己的目標奮鬥,不再是那個活在仇恨中的人了,如今他活的很好很好。”
而君夜魘一聽白傲雪的話,心中卻有些開心,白傲雪撫著他的麵龐時,口中的那個人,他知道是自己。因為白傲雪眼中的倒映,隻有他一人。
君夜魘剛想開口說話,白傲雪卻將君夜魘那雙,蠱惑眾生的妖異鳳眸蒙住。
“你們眼中都住著猛獸,柳綰眼中的猛獸隻為了複仇。而你眼中的猛獸,卻是為了滅世,毀天滅地。”空靈清冽的嗓音,卻讓君夜魘身心一震。
沒有想到白傲雪竟然觀察的如此仔細,曾經他確實想要將這,可恨的亂世全都毀滅,因為生無可戀,因為沒有任何隻得他去珍視的東西。
可是自從遇到白傲雪之後,他努力嚐試,學著去控製這頭猛獸,因為他有了想要保護,想要珍視的人了。
看著她眼中對那些流浪乞兒的疼惜,他想要給她一個盛世天下,給她一個煙花盛世,永不落幕。
從來沒有那樣迫切的希望過,希望能和她攜手同行,看萬裏江山如畫。
“阿雪...”君夜魘輕輕喊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壓抑,更多的卻是無法言喻的愉悅。
白傲雪偏頭看著君夜魘,潑墨的發絲傾瀉,月光流轉好似銀河一般。
“怎麽了?”白傲雪淡淡問道,眉眼帶笑。
君夜魘看著這般模樣的白傲雪,竟一時不知道要怎麽說,原本心中醞釀了很多想法,很多的感情,可是看著此刻的白傲雪,他便什麽都說不出口了。
隻想靜靜的...就像現在這般,一直一直的在一起。
“沒...走吧。該去休息了。”君夜魘緩緩起身,彈了彈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塵道。
白傲雪一聽,也覺得有些乏了,雖然不明白君夜魘為何不問一問她,為何覺得他似故人,但既然他不問,那麽便不多說。
有些事情,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白傲雪剛想起身,眼前便伸來一隻修長的手臂,輕輕抬頭,白傲雪便看到了眼含溫柔看著她的君夜魘。
伸出白皙纖細的手掌,放入君夜魘的手中。
君夜魘牽著白傲雪,向著一早準備好的院落而去。
“去休息吧,明日醒了我帶你去找柳綰。順便去逛逛揚州城。”君夜魘將白傲雪送到院子前,淡淡說道。
白傲雪點點頭,回望著君夜魘道:“你也早些休息,藥記得要喝。”
說罷便鬆開手,向著小院而去。
君夜魘看著白傲雪漸行漸遠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見才轉身離開。
如若白傲雪回頭,便可看到,這狂狷的身影,自從遇到她之後便如現在這般,日複一日的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離開才會安心離去。
這是屬於他的溫柔,也是屬於他表達愛意的方式。
他不會說好聽的情話,不懂得女人心。但他願意去學,因為為了心中的她。就算笨拙一點,但他會付出十二分的耐心。
翌日一早,白傲雪不等木棉幾人來喊便已經起身了。
與曌交代了一番,讓曌保護木棉幾人,白傲雪便與君夜魘相攜離去。
“不用告訴你的幾個小跟班?”君夜魘調侃的看著白傲雪道。
白傲雪一聽君夜魘的話,眉頭一挑道:“這幾日趕路,她們也累了,便由著她們休息吧。”
君夜魘聽了白傲雪的話,也沒有多說,一切都隨白傲雪。
此時的白傲雪一改往日張揚的紅裝,換上了上次洛煙贈予她的那套衣服,與君夜魘一樣頭戴鬥笠,但鬥笠下有麵紗遮住了容顏。
雖然不懼怕任何,但她不想在徒增一些無故的煩惱。
君夜魘看著這樣的白傲雪,俊逸的眉輕輕褶起,阿雪這般模樣,隻會讓人產生想要窺探的想法,這樣若隱若現的遮住麵容,顯得更加神秘。
真不知道是更引人注目,還是低調了一些。
雖然看上去是兩人同行,但多年的殺手生涯也讓白傲雪感知到,周圍還有幾人不遠不近的跟著他們。
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是君夜魘的人。
“柳綰在哪裏?”此時的白傲雪與君夜魘已經進入了揚州城,白傲雪輕聲向身邊的君夜魘問道。
揚州城如君夜魘口中那般,果然是個魚米之鄉,繁華之感雖然比不上帝都,但卻是別有一番風味。
此刻風景正好。柳樹飄絮,紛紛揚揚的,正是春天的氣息。
“不遠了,我早前吩咐她在酒樓等候,此刻應該到了。”君夜魘淡淡道。
白傲雪點點頭,便不再多說,與君夜魘向著酒樓而去。
這一路雖然有一些驚豔的眼光,但卻沒有誰會忽然出來找事。
不多時,白傲雪便與君夜魘來到了,君夜魘所說的酒樓。
一名獨坐的男子一見君夜魘,立馬起身相迎。
“人到了嗎?”君夜魘輕瞥男子一眼道。
“回主子,人已經等候多時。”男子小聲說道,雖然沒有行禮,但語氣恭敬。
君夜魘點點頭,頷首示意男子帶路。
男子也沒有逗留,自行走在前麵,為君夜魘與白傲雪帶路。
跟著男子上了樓,白傲雪冷冷環視了周圍的環境,而這酒樓雖然生意紅火,但來這酒樓的大都分著門派,眼神沒有惡意但也沒有一絲友善。
白傲雪收斂眼神,不再多看。
或許,江湖之中,也有江湖之中的故事。有人的地方都有鬥爭。
上了酒樓的三樓,一路暢通無阻,但三樓已經沒有任何人影。
“屬下洛宿拜見主子,拜見王妃!”男子將白傲雪與君夜魘帶進環境悠逸的房間,恭敬行禮道。
君夜魘讚賞的看了男子一眼道:“那女子呢?”
“主子,那女子便在雅間等候,您與王妃在這休息,屬下去帶她過來。”男子恭敬行禮,垂首道。
君夜魘隨意一揮衣袖,男子便快速離去。
白傲雪觀察了一下房間,輕聲道:“君夜魘,想來你很有銀子啊!”
君夜魘一聽白傲雪的話,笑道:“阿雪,此話怎講?”
白傲雪但笑不語,輕輕搖了搖頭,心中卻猜想這酒樓是不是君夜魘的。
就在君夜魘想要開口時,門外傳來一陣焦急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