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很快就被兩人的話題吸引住了。原來曹姑母家裏種了五六棵香椿樹,這幾日正是掰香椿芽的好時候,待得攢夠一擔挑去城裏,那些大戶人家都喜歡買上幾把兒做道小菜,嚐個新鮮。
曹姑母今日上門,一是為了看望侄子侄媳婦,二就是來尋人幫工。畢竟節氣不等人,錯過了這三五日再摘下來的香椿芽就老了,除了撒鹽醃鹹菜再做不得別的吃食。
曹老頭兒隻有這一個妹子,平日裏對她很是照顧,聽得這話就直接吩咐董蓉道,“蓉姐兒,咱家田裏的活計也忙得差不多了,正巧明日你和柱子也該回門,到時候就在你姑母家住一晚,幫著搭把手兒吧。”
董蓉雖然才嫁進曹家兩日,但也瞧出這公爹是個憨厚本分的老好人,於是待他相比曹婆子也多了三分敬意,聽得這話自然就恭聲應了下來。
曹姑母找到了幫手很是歡喜,笑著許諾道,“若是今年的香椿能賣個好價錢,姑母到時候就再給你做套新衣衫。”
董蓉笑著撒嬌道,“那我就盼著姑母年年發大財了,我也年年有新衣衫穿了。”
好話人人愛聽,曹姑母和曹老頭兒都是笑了起來。曹老頭兒囑咐自家妹子,“進城賣香椿的時候,記得多去城北轉轉,我聽人說那錢家老爺最喜吃香椿了,若是真碰到他家管事出來采買,可是一筆好買賣。”
曹姑母點頭,“這個我也知道,聽說去年錢府買了三擔香椿放進冰窖裏存著,沒曾想不過幾日那椿芽兒就黑得跟碳頭兒似的,錢老爺為此發了好大的火呢。”
“是嗎,看樣子這錢老爺是真喜愛吃香椿。那冰塊多金貴啊,存些什麽不好,居然存這不值錢的野物。”曹老頭兒感慨幾句,想起明日兒媳婦回門就又說道,“蓉姐兒,明日回去見了你爹娘,記得替我問好,讓你爹得閑了常來家裏坐坐。”
原本董蓉聽得這話應該立刻行禮道謝,畢竟夫家如此主動示好,足以見得待她這兒媳是很看重的。可是她這會兒卻什麽都顧不得了,腦子裏好似裝了幾千瓦的電機一般瘋狂轉動著,停也停不下來。
雖然這具肉身留給她的記憶不多,但這大齊國的起源還是知道一些的。好似從三國之後,曆史分出了“岔路”,這才有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世界出現。當然,前世那個發明了夏日製冰法的唐朝人是不存在的。所以,如今的大齊國,隻有少數富戶在冬日裏建好冰窖儲存,夏日裏才有冰塊降暑。而且這冰塊因為保存不易,也不是想用多少就能用多少,實在是珍貴著呢。
這般說來,她是不是可以鑽個空子,先發一筆小財?
記得先前爸媽還在世的時候,因為家住農村,家境又一般,所以冰箱這類電器也實在難以享用。倒是她家老爸不知在哪裏見到硝石製冰的法子,很快就活學活用起來。在別人家裏熱得如同蒸籠一般之時,她們家裏永遠是涼爽宜人。
她老媽甚至還常用果子搗汁凍成冰塊給他們姐弟倆消暑,以至於那時候他們姐弟在左鄰右舍孩童中間絕對是舉足輕重的角色。若是誰得罪了他們,那就別想抱著美味冰塊大嚼。
後來,她老爸老媽甚至建了小冰窖儲存家裏出產的蔬菜和果子,常在深秋初冬之時進城售賣,得了外快就是他們姐弟的新衣服和新文具。
可以說,“冰”這個字在她的童年占據了很重要的位置。當然,以後也許更會成為她在這個時空賺錢大業裏最穩固的基石!
董蓉越想越興奮,恨不能立刻就跑進城去買了硝石回來試製冰塊才好,但她抬頭瞧見曹老頭兒微黑的臉色才猛然驚覺時機不對,於是趕忙收斂心神賠禮道謝。
曹姑母很是喜愛董蓉,自然不會看著她惹得公爹惱怒,趕忙岔開話頭兒問起小侄女曹二姐兒的病情,“二姐兒最近幾日如何,身上可是還沒有力氣?我前些時候打聽得一個偏方,據說治咳疾很有效。後日讓柱子把方子一並捎回來,抓幾幅藥吃吃看吧。”
提起乖巧懂事但身子一向不好的小女兒,曹老頭兒也歎了氣,起身帶著妹子一起去西廂房探看。董蓉趁機趕緊回了東廂,結果一進門就見傻柱兒躺在大炕上酣睡。她想了想就上前把他拍醒,笑眯眯問道,“柱子,你整日嚷嚷說我是你媳婦兒,那你是不是也該聽我的話啊?你手裏有沒有手銀子,拿出來我替你保管好不好?”
傻柱許是惱怒董蓉攪了他的好夢,卷了被子把自己裹成蟬蛹,老老實實藏在裏麵不肯應聲。董蓉無法,隻得繼續討好道,“我家柱子還沒睡醒啊,真是對不起,以後我一定不打擾你睡覺也不搶你的紅薯吃,好不好?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銀子?”
傻柱兒還是不肯相信董蓉,小聲嘟囔著,“沒有,沒有!”可是他嘴上這般說,藏在被角兒裏的雙眼卻不自覺的偷偷瞄向牆角的小陶罐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