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老太想起不知受了多少罪的兒子,又是氣恨又是心疼,哭道,“他被人打死才好呢,好好日子不過,怎麽就被狐狸精勾了魂?”
董蓉趕緊上前扶了老太太,小聲勸道,“大娘,現在不是說氣話的時候,還是先問正事要緊。”
梅花兒老娘這會兒就在打量董蓉小夫妻倆,她眼見兩人衣衫料子都不錯,做工也很精致。傻柱因為半隱在暗處,看不清楚模樣,但董蓉卻是落落大方,隱隱有種大戶人家當家媳婦兒的氣度。她忍不住好奇問道,“老嫂子,這兩位是…”
於老太慌忙擦了眼淚,拉了董蓉的手說道,“這是梅花兒婆家那村子的曹娘子和曹少爺,你家梅花兒就在他們家的果園做工。我先前跟著生子不是也在果園住了一段時日嗎,東家待我這老婆子極好,今日生子闖下這樣大禍,我一時沒了主意就跑去求東家幫忙了。”
梅花兒娘一聽董蓉是自家閨女的東家,臉上立時就堆滿了笑。都說女兒是娘親的小棉襖,這話一點兒也不假,梅花兒自小就孝順,雖然出嫁有些遠但也時常回來看望爹娘。特別是去果園做工賺工錢之後,她在婆家腰杆子也挺得更硬了,隔三差五就拖人捎些吃喝用物回家。於家老小都是歡喜,如今女兒的東家上門來了,她們怎麽敢慢待。
梅花兒爹攆了滿臉好奇的兒媳婦趕緊去泡茶,梅花兒娘就殷勤請董蓉上座。董蓉先是扶著於大娘坐了,然後才坐在柱子的下首。梅花兒娘看在眼裏心下暗暗讚歎,她是聽女兒說起過曹家兒子有些癡傻的,沒想到這曹娘子卻沒有因此慢待他。怪不得老嫂子從果園回來之後就誇讚個不停,這曹娘子確實是個知禮又心善的。
眾人好不容易安頓下來,於老太就問起楚家底細,梅花兒娘最近兩月倒也回過一次娘家,所以對村裏瑣事還知曉一二,聽得這話就一五一十把聽來的閑話兒都說了出來。
“我聽我娘家嫂子說起過幾句,好像那楚家也不是個太地道的人家。楚家老太太是個好脾氣的,但楚老頭兒和三個兒子各個都是好酒好賭,平日在村裏行事也蠻橫。好在這楚家小女兒像了老娘,模樣長得好不說,做活兒勤快又利索。可惜攤這樣的父兄,婆家就不好找了。
前些日子好像住在城外三裏鎮的一個商戶死了老妻要續弦,不知道怎麽就找到這楚家姑娘了。楚老頭兒一張口要了二十兩銀子的聘金,想著把閨女嫁過去以後就能賴著女婿吃穿不愁了。可憐那楚家姑娘才十八歲就要嫁給個五十老漢了,這真是作孽啊。”
於老太原本還恨這楚家姑娘勾引兒子,如今聽了其中因由,心腸也軟了下來,歎氣道,“她倒是個可憐的…但也不能就這麽拽上我家生子啊,如今兩人鬧出這事兒,可怎麽收場啊?”
梅花兒大嫂許是平日有些嘴碎,這會兒插嘴道,“方才我跑牆下聽聽,楚家人要把閨女沉塘呢,還說天色一亮就把生子送去衙門問罪。”
於老太一聽這話眼淚又掉下來了,董蓉心下倒是不那麽犯愁了。前世曾聽人家說過一句話,隻要錢能解決的事兒就不算事兒。她當初還覺得這話太過猖狂,可如今又突然覺得這話就是真理啊。楚家人既然貪財那就有轉圜的餘地,大不了多花些銀錢,這事總能解決的。
於桂生有把好木工手藝,隻要保住他的小命,以後慢慢賺銀子就是了。
“大娘,別哭了。咱們過去看看吧,這事兒不算太難應付。”
“真的?生子不用下大獄?”
“不用,不過您家裏怕是要立刻添人口了。”
“人口?”於老太皺皺眉頭也想明白了,歎氣應道,“隻要生子能保住命,別的…我也不計較了。”
“大娘想得開就好。”董蓉心裏有了成算就仔細囑咐了老太太幾句,然後告辭了梅花兒娘家人徑直去了於老太家的院子。梅花兒嫂子不知董蓉要怎麽救於桂生,心下好奇的要死,抬腿就想要跟去瞧瞧。可惜梅花兒娘同樣好奇啊,留了一臉不情願的媳婦兒看家,自己卻快步跟了過去。
楚家人與於家族老們吵得半晌都覺有些疲累,不約而同歇戰喝水潤潤喉嚨,正這時於老太就帶著董蓉夫妻倆進來了。
於家族老們深恨生子做出這等敗德之事,哪怕平日待於老太還算和氣,這會兒也沒了好臉色。
“你還有臉回來啊?看看你養的好兒子,全村人都跟著丟人現眼!”
於老太低著頭,打躬作揖給幾位組老賠禮道歉。族老們許是當真氣得狠了,嘴裏不依不饒數落個不停。楚家人也覺找到了正主兒,同樣大罵不絕,而且難聽之極。這兩方一時間找到了共同敵人一般,結成了臨時盟友。
於老太羞愧得不停賠罪,就差跪地磕頭了。董蓉實在看不過去,上前摻了於老太一把勸道,“大娘先坐,一會兒再說。”
楚家和於家族老正罵得厲害,突然被打斷了興致就有些不高興了。楚家老頭兒伸手指了董蓉嗬斥道,“哪裏冒出的黃毛丫頭兒?長輩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嗎?”
董蓉瞧著滿口黃牙,口水亂噴,嫌惡的往後退了兩步,這才淡淡說道,“我夫家姓曹,你們姓楚,到底從哪裏算出是我長輩的?”
“你…你…”楚老頭兒被堵得臉紅脖子粗,他身後站著的楚家老三平日也是橫行慣了,奔過來就想打董蓉兩巴掌替老爹撐腰。於老太慌忙想把董蓉扯到身後,董蓉卻是半點兒不害怕。
果然她身後的傻柱隻一拳頭就砸得楚老三橫飛了出去,楚老頭兒嚇得倒吸一口冷氣,跌跌撞撞退到了一旁,嘴裏還裝著硬氣喊道:“你們是什麽人?怎麽上來就動手?”
董蓉找了個空座讓於老太坐了,這才笑道,“我們是什麽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先動的手,我家夫君算是正當防衛。這事兒說到哪裏,我們也占著理。你們楚家若是還想動手就盡管上來,看我夫君不打得你們滿地找牙!”
楚家老大老二本來還真有上前替弟弟報仇的意思,但瞧瞧臉色冰冷的傻柱又都猶豫起來。
楚老頭兒恨得牙齒癢癢,勉強壓了火氣問道,“你們到底是誰?這是我們楚家和於家的事兒,輪不到外人插手!”
“我啊,”董蓉得意的往傻柱身邊靠了靠,笑眯眯說道,“我是來看熱鬧的,聽說你們楚家閨女不守婦道,跟人家私奔了?我琢磨著這事兒傳出去,以後也沒人敢娶你們楚氏一族的閨女了。與其讓那麽多鮮花兒一樣的閨女老在家裏,還不如讓我買家裏去當丫鬟。雖然早起晚睡做牛做馬有些辛苦,但總比獨守空閨好許多啊。”
楚家人追到於家的時候動靜太大,村裏同族也跟了三五個過來,雖然平日瞧不上楚家爺幾個,但必定一筆寫出不兩個楚字,好賴都是一家子,有事還是得幫襯一二。先前楚家人一直占上風,他們也就抄著袖子站後邊看熱鬧了。這會兒聽董蓉且笑且說了一番話,各個都是驚得白了臉,徹底明白了這事兒哪裏關乎楚家閨女一個,簡直就是所有姓楚姑娘的災難。
有那腦子不算太聰明的咬牙恨道,“沉塘,回去一定要把四蓮沉塘!她就是個害人精啊!”
楚老太太原本哭得眼睛都要瞎了,聽得這話更是死死抱了女兒不敢撒手。她也想跪地求情,但平日裏被楚老頭兒打罵得怕了,又從未當家作主過一次,這時候除了哭就不敢說半句話。
有那腦子活絡又有主見的楚家人卻是嗬斥同伴,“吵什麽吵,把四蓮沉塘了,這事兒就鬧得更大了!到時候想瞞都瞞不住了!”
楚老頭兒就這麽一個閨女倒是沒什麽後顧之憂,可惜他眼前就過不去啊。四蓮婆家給了二十兩聘金,他隻拿了五兩打木器置辦嫁妝,剩餘十五兩早被他和三個兒子又吃又賭揮霍一空了。如今就是把四蓮賣了也湊不夠銀子還人家,更別提沉塘了,簡直就是徹底沒戲了。
董蓉把楚家人的臉色都看在眼裏,心下越加有底,於是又轉向於家幾位幸災樂禍的族老笑道,“幾位老爺子也別閑著啊,你們於家後生擅長拐帶閨女私奔,這事兒傳出去也不好聽。以後於家後生恐怕別想進別村走動了,誰家都怕黃鼠狼叼走小母雞啊。正好我那果園也缺人手,讓他們都去我那裏做工吧。沒有工錢就是一日管三頓飯,與其在家裏打光棍兒到老了無依無靠,還不如去果園做工幾十年,最後破草房裏總有他們一席養老之地啊。”
“你…你到底想幹什麽?”於家幾位族老也變了臉色,有心想反駁幾句,又怎麽琢磨怎麽覺得這事兒許是真要害得村裏後生找不到媳婦兒,於是各個也都著了急。
董蓉冷笑著掃了眾人一眼,得意道,“我一個外人能做什麽,不過是想著撿個便宜。但若是大夥兒夠聰明,那我這便宜不撿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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