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竹筒但豆子的除了一連串主意,最後覺得直接掐死最好,一臉得意的期盼的父親的誇獎,“爹,我這主意好吧?”
大宗正一邊喝茶一邊轉著腦筋琢磨這事兒,突然聽得一向聰慧的兒子,居然這般沉不住氣,肺子都要炸了。順手舉起茶杯想砸兒子,還有些舍不得傷到他,於是手勢一偏,茶杯就砸到了地上。碎片夾雜著水花四濺,他也顧不了手背上的刺痛,狠狠扇兒子一耳光。末了指著兒子直哆嗦,“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真是糊塗!”
小六子一臉驚怒的望著父親,不管臉上火辣辣的疼,扯著嗓子喊道,“爹,你打我做什麽?”
他自小長這麽大,除了是私生子的身份見不得光,其餘吃喝用度樣樣都比父親嫡生的子女要好的多。先前連自己掉根而頭發都要心疼的父親,居然打了自己!小六子紅了眼圈,滿心說不出的委屈和惱怒。
大宗正沒想真打最疼愛的小兒子,隻是不敢讓兒子再說下去,怕惹來禍事。他想一時情急,沒想到出手重了,看著兒子臉上五道紅印子,心都擰著勁兒的疼,恨不得打在自己的臉上才好。
他伸手扯了兒子到跟前,附耳低聲解釋道,“你這孩子,你當那兩個奴才是怎麽喝的毒酒,還不是那董氏使了什麽手段,把你拿去的毒茶摻進酒壺裏了。她既然能把毒茶放進兩個奴才的酒裏,自然也能放到你我的飯菜裏。
她昨晚沒毒死我們,就是給我們的一個警告,別看她現在被關著,要殺我們還是輕而易舉就能辦到的。先前是爹太托大了,都說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更何況她這個大齊王朝身份最尊貴的王妃呢。”
聽玩父親的話小六子心中的委屈去了大半,雖然不相信一個落魄王妃還有這般手段,但也不敢再貿然出謀劃策了。
大宗正越琢磨越害怕,他剛才看了那鎖頭並沒有被撬動的痕跡,這說明昨晚不是董蓉親自動的手。這宗正府裏肯定還有人在暗中保護她,她這樣的人物,暫時絕對不能得罪,隻能待得日後慢慢算這筆賬了。
這般想著,他趕緊吩咐人準備好飯食和床榻臥具,又讓鄭三通知一直候在宗正府大門外的張揚等人可以送衣服用物進來。末了這才換了衣服,打點精神去見董蓉。
董蓉昨晚隻趴在桌上小睡了一個時辰,這會兒發髻微微有些淩亂,但神色卻極好,坐在圈椅裏,腰背挺得筆直,慢悠悠欣賞這自己衣衫上的花紋,一點沒有身為階下囚的慌亂和淒苦。
大宗正帶著一眾人手浩浩蕩蕩趕來,她也隻是淡淡笑了笑,臉上半分驚訝之意都沒有,一切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
大宗正任憑臉皮再厚,這時候也有些尷尬,他舉起拳頭擋在嘴邊咳了兩聲掩飾自己的慌亂,末了帶頭行禮,“給王妃娘娘請安。”
“免禮。”若是往日,董蓉怎麽也要攔一攔,或者起身回禮,但今日卻隻是扔出兩個字,那聲音冷的好似帶著冰碴兒。
大宗正心裏咯噔一下,猜得董蓉絕對明了昨晚那事的始末,於是越發心虛,硬著頭皮笑道,“娘娘昨晚睡得可好?宗正府年久失修,這屋裏陳設太過簡陋,倒是怠慢娘娘了。微臣讓人備好了洗漱用物和飯菜吃食,還請娘娘用膳吧。”
說完,他就一擺手,示意一旁的太監們趕緊把食盒裏的飯菜端了出來。那桌子本就不大,又有些殘破,這會兒堆滿了飯菜,就開始發出一陣令人聞之牙酸的吱嘎聲。聽得幾個小太監都瞪圓了眼睛,生怕它隨時垮塌了,糟踐了那些好吃食。
董蓉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老話說,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話真是不假,若不是死了兩個太監,這大宗正怎會心生畏懼,一大早上就如此殷勤。
“有勞大宗正了,昨晚有個小公公給我送了些茶點過來,據說他就是在廚下做事的。不知道這桌酒菜是不是也出自他的手啊,那我可不敢動筷子了。”
大宗正聞言,身子忍不住狠狠一顫,臉色慘白,小心翼翼應道,“娘娘有所不知,昨晚那小太監做出了事,已經被懲罰過了。今日這酒菜絕對是大廚親自做的,若是娘娘不嫌棄,我陪娘娘一道吃,可好?”
董蓉心裏冷笑,估量這大宗正也沒有那個膽子再害她。
“不必了,大宗正是忙人,本宮就不妨礙你處置公務了。”
大宗正悄悄鬆了一口氣,趕緊又討好說道,“我已經讓王府管事給娘娘準備常用的衣衫用物送進來了。娘娘若是還有什麽事,盡管吩咐外麵伺候的人。隻不過,案子如今還沒審清,我也不好擅自做主送娘娘回王府。娘娘,您看…”
董蓉掃了他一眼,淡淡應道,“罷了,本宮也知道你為難。左右這裏也不缺吃用,我就都住幾日吧。待得還了本宮清白,再回王府也不遲!”
“多謝娘娘體諒!”大宗正心裏大石落地,又躬身客套幾句,就小心翼翼退了出去。
大宗正解決了心頭一件大事,回到後堂攆了兒子回家,然後坐回羅圈椅上抬起胳膊胡亂的抹了把臉,末了定定心神,思慮片刻,就拿起筆簡單的寫了封信,打發一個不起眼的小太監把信送出去了。
望著小太監的背影消失在牆角,他摸摸後背有些汗濕的衣衫,又覺有些丟人。為官多年,他也不是沒經過凶險,沒想到今日卻是嚇得狠了。
董蓉慢悠悠坐在桌前吃飯,一邊聽著甲一低聲回報,“方才大宗正送信出去了,我讓甲三甲四跟在後麵,估計到下午就有消息了。”
董蓉點點頭,指了指桌子上的飯菜,笑道,“這些飯菜味道還不錯,你也一起吃些吧。”
甲一一直隱在暗中護衛主子,半步不敢稍離,自然也沒空去找吃食。於是也不客氣,坐下就大嚼起來。
不提主仆兩個如何吃喝痛快,隻說甲三和甲四甲暗中一路跟著那個小太監出了宗正府。隻見那小太監直接奔去了商街。但凡見到布料店鋪都要進去逛逛,看到顏色好的布料都要拿起來仔細比量半天,最後卻又搖頭晃腦挑揀些毛病,然後扔在一旁,惹得店家偷偷罵娘。
如此,他仿似漫不經心的逛了一個多時辰,這才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布莊門前,左右探看沒人注意他的行蹤,這才迅速進了門。
這布莊布置的很是巧妙,門麵不大,但進了後院卻很是寬敞,一個老太監正坐在樹下喝茶,見到小太監就喊道,“小夏子,你這猴崽子,怎麽鑽到這裏來了?”
小太監抬頭一見,這老太監正是自己要找的宮裏管采辦的張公公。
“哎呦,張公公,您老也在這裏啊。”小夏子笑得眯起小眼睛,手上不閑著,趕緊行禮,“小夏子給張公公請安。”
張公公哈哈一笑,伸手虛扶他一把。兩人接觸的那麽一瞬間,小夏子藏在袖子裏的那封信就到了張公公的手。張公公暗暗挑眉,再一翻手,那信就又沒了蹤影。他臉上笑著,嗔怪罵道,“你個猴精,快起來,許久不見倒是長高了些。”今日怎麽到這裏來了?
“也沒什麽事,就是四處看看,找匹好料子還還人情。”
兩人就好像偶爾遇見的朋友,寒暄幾句,小夏子就出了布莊,繼續去遊逛了。
倒是那張公公吆喝著一幹小太監加緊忙碌,待得夕陽西下時,才趕著滿載的馬車趕回宮裏交差。乘著小太監們卸車,張公公從布料中挑了兩匹最好的,然後抱在懷裏,盡量避開人眼,三拐兩拐進了一處極其隱秘的院子。
暗中尾隨的甲三和甲四,猜得到了關鍵時刻,都是打點了百分精神,遠遠墜在後麵不肯放鬆絲毫。
果然,那院子裏正有一個老嬤嬤在等候,見到張公公就冷冷望了望黑沉的夜空,也不肯說話。
張公公趕緊上前賠罪,“哎喲,讓郭嬤嬤久等了,今日宮中采買的東西太多,耽誤了時辰,還請…”
郭嬤嬤卻是冷著臉,手輕擺兩下,末了扭頭衝著一處角落嚴厲叱嗬著,“誰在哪裏?給我滾出來!”
張公公嚇得猛然縮了脖子,同樣警惕的望向那處牆角。但過了好半響,院子裏除了呼呼刮過頭皮的冷風,再也沒有別的動靜。
郭嬤嬤皺了眉頭剛要上前查看,牆頭上卻是竄過一隻覓食的狸貓,幾個跳躍,轉眼消失不見,郭嬤嬤這才收了一探究竟的心思。張公公趕緊借著奉上布匹的機會,把信也塞了過去,兩人又簡單寒暄兩句便各自離開了。
又過了好半晌,藏在院角花木後的甲三和甲四才敢悄悄探頭出來,兩人同時幾不可聞的輕呼一口氣,臉上都有些劫後餘生的慶幸之色。若不是恰巧在附近抓到一隻覓食的貓兒,順手丟它出去解了那老嬤嬤的疑心,今日怕是要有一番波折。
兩人再也不敢耽擱,施展輕功,悄無聲音的離開了皇宮。
“主子,甲三和甲四帶回消息說,大宗正的親筆信經過幾個人的手,最後到了薄太妃身邊最得力的那位郭嬤嬤手裏。那老嬤嬤好像有些功夫底子,很是謹慎,百米內近不得身。甲三甲四害怕打草驚蛇,沒敢再跟下去就悄悄的回來了。”
暗夜裏,甲一站在重新妝扮過的屋子裏,低聲稟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