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一按照董蓉的吩咐,加上自己對於那些人失去家人的同情,他甚至親自出門將那些人接進了中山王府。
而且,並沒有所謂地關押,直接將他們安置在中山王府的一間院子裏。
甲一,親自調查了那些人的身份,以及他親眼見到了那些人的家人的慘狀,他並沒有對他們有任何的懷疑。
自然也沒有注意到,在他派人將那些“犯人”押進中山王府的時候,在拐角處,一個滿臉褶皺的老人偷偷伸出腦袋看完了這一切。
然後,麵對已經空空如也的中山王府的門口,詭秘而陰冷笑了笑,她身上套著的衣服,那可是宮中少有的錦絲做成的。
她來得很隱秘,走得也悄無聲息,沒有任何的人察覺。
董蓉忙完處理完手裏的賬目後,剛剛放下手裏的賬薄,看著外麵的日光,正是晌午時分。
“王妃,到午膳時間,是否移駕用膳?”
旁邊的翠竹見董蓉總算是放下了手裏的賬薄,關切上前一步,躬身問道。
董蓉揉了揉因為一直垂頭而有些疲憊得脖子,翠竹立刻非常貼心上前給她揉了起來,動作輕柔,但是手法非常舒服,她都忍不住呢喃了一句。
不過,她倒是並沒有回答翠竹的話,而是將目光落在房梁上,“甲一!”
她輕聲說,可是聲音裏依然有著獨屬於她的那種威嚴認真。
“是!”
甲一一下出現在董蓉的麵前,麵色恭敬。
“人安排在哪裏?”
對於那些人,董蓉因為心中覺得悲壯而有種想要見他們的急切。
“屬下已經將人安排在了紫竹院!”
“翠竹,午膳一會安排,我這會先去見一見他們,心有不安!”
董蓉並非是靠直覺生活的人,可是有時這種感覺強烈了,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她會遵循自己的這種急盼。
“是,奴婢醒得!”翠竹認真回答。
董蓉點頭,起身往紫竹院走去,穿過曲徑通幽的小道,很快便來到了紫竹院的門口。
屋內的那幾個人顯得很安靜,其中有兩個人,頭微微低著,目光裏閃爍著暗湧。
其他的人似乎有些頹然,大家互不認識,雖然都有些同病相憐,但是此刻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媽的,那些彌勒教的,不要讓老子出去,非得剝了他們的皮不可!”
其中有個滿臉胡子的人脾氣似乎有些火爆,一下站了起來,狂吼著說道。
旁邊的一個瘦子卻是悲切歎了口氣,“你覺得還有機會出去嗎?別做夢了!”
“那,那,我們告訴王妃,我們也是被彌勒教迫害的?”
“哼,你認為人家會信嗎?”那個瘦子聽到在他對麵的男子的膽小如鼠的樣子,嘲諷笑著說道。
緊接著他們你一言我一眼,可是,卻是依然沒有一個好的結果。
董蓉進去的時候,他們還在爭論著如何辦,怎麽離開,也有人提到自己的家人。
那個人一提到,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下來,甚至有人哽咽。
唯獨那兩個人……
董蓉聽到他們的聲音,特別是其中一個人提到家人哭了,董蓉腳下一頓,心中也有些痛,似乎這一刻,她跟他們一樣,難過,悲傷襲來,她強忍著淚水,仰了仰頭,將眼淚逼回去,這才踏進了他們所在的房門。
“吱呀!”
此刻的開門聲,在他們的眼裏,就像是催命符一樣,一下將那幾個人的思緒全部拉了回來,他們如同困於牢籠的猛獸,警惕而凶狠地盯著董蓉。
“你們不用看著我,你們的身份,我都調查了,所以,我知道,你們其實也是受害者!”
董蓉直接開門見山說話,她目光真誠,那依然閃耀著青春美麗光芒的臉上,此刻滿是認真。
認真得讓人無法懷疑。
剛剛一直沉默的兩人眼神微閃,兩個人對視一眼,迅速低下頭,繼續沉默。
而那個最初提出要告訴董蓉他們是被迫的膽小的瘦子,這會似乎有些激動,眼神裏難以掩飾的難以置信,“你說,你知道?”
不過,隨即他又搖了搖頭,“不對,你怎麽會知道?你不會是詐我們的吧?”
“大膽,王妃說話那是一言九鼎,你現在已經是階下囚,王妃詐你幹嘛?休得質疑王妃的話!”
甲一心中依然有幾分警惕,在沒有說服這些人之前,看著那個瘦子似乎要靠近董蓉,立刻擋在了董蓉的前麵,冷眼看著這個瘦子說道。
那個人一看到甲一的這種冷意,立刻往後退了一步,可是臉上卻似乎放鬆了警惕,顯然是相信了董蓉的話了。
這個現象,董蓉很滿意。
隻是,想著自己接下來說的話會有些悲傷,她斂去了所有的神色,眼神示意甲一將劍收起來,靠近他們,以一種悲憐地目光看著他們,繼續說道:“你們的身份本王妃已經派人核實,還有……還有,你們的家人,本王妃也都知道結局!”
其他的人聽到董蓉提到他們的家人,臉上頓時一喜,他們一下抬起頭看向董蓉,卻是見董蓉的臉上,似乎是一種悲傷的神情。
還有,那個結局一詞跳躍進了他們的腦海。
有聰明的人此刻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迷糊的人急盼得問出了自己的問題:“王妃,小的能夠問問小的家人現在怎麽樣了嗎?我老婆,孩子算算日子,應該生了吧,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董蓉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此刻麵對這個人,他提到自己的妻兒的時候那種幸福的眼神,卻是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她張了張嘴,竟然什麽也說不出,她害怕自己一開口,聲音會哽咽,更加讓那個人傷心。
她側頭看向旁邊的甲一,“告訴他!”
說這話的時候,她似乎很怕看到那個人失望到絕望的表情。
“你妻子被侮辱,兒子被彌勒教的人當場砍殺了,還有,你的是一個兒子!”
“什麽?”
那個人太過激動,臉上滿是難以置信,覺得這一切不是真的,一把拉住了甲一的衣服,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舉動會讓甲一不悅。
甲一也不生氣,他手捏成了拳頭,那也是一種悲切得隱忍。
“你妻子被彌勒教的人侮辱致死,你的兒子……”
“不……不要說了,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男人雙眼變得刺紅,他蒙著自己的耳朵,拚命搖頭,狂吼著不願意相信。
不僅如此,他還忍不住拚命拍打著自己的臉,一種近乎自殘的方式,也不知道是為了讓自己暈過去,還是為了確定這是在夢裏還是現實。
那啪啪的響聲聽得董蓉心疼。
其他的人先是愣住了,隨即大家都清醒了,都擠向甲一。
“告訴我,我家人呢,我父母呢……”
……
他們一個二個都有些迫不及待,那個膽小的男人此刻已經忍不住哭出聲,看到有些失控瘋狂的幾個男人,那種狀態,看著在場的甲一,董蓉都悲痛。
翠竹因為並不知道情況,隻是聽到甲一說到那個人的時候,才意識到其他的人家人恐怕也活不了。
她很傷心,她更擔心得看著董蓉,想著當初王妃知道看著王爺出事,那是何種得痛苦。
翠竹眼裏滿是心疼和同情。
而那兩個沉默的人,見其他的幾個人都圍著甲一,眼神竟然閃過的嘲諷,他們兩個靠近董蓉。
“王妃,你能夠告訴我,我家人嗎?”
那一直沉默的兩個人中的一個壯實一點大男人靠過去一步,開口問道。
董蓉還沉浸在這種悲傷中,並沒有覺得他們問她不對,甚至忽略掉那個男人的那種冷靜。
她眼眶有些發紅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
“啊,王妃小心!”
翠竹一直因為注意著董蓉,所以一下注意到那個男人的眼神閃過的陰冷,她來不及多想,一下衝了過去,拉著董蓉在地上打了個滾。
甲一聽到翠竹的叫聲,一把推開了周圍的人,衝向剛剛出手的那個男人。
隻是,他忽略掉了旁邊的那個跟著出手的男人一起的人,趁著那個壯實的男人跟甲一交手的時候,他一把拉開衣服。
因為一切動作太快,在他扯開衣服的瞬間,他的衣服裏射出了短弓,而且,重要的是,那上麵粹了毒藥。
隻要沾染到一點,便足以藥了人命。
董蓉還沒有從第一個人的暗殺中反應過來,那短弓便已經飛向了她。
她就算是有再快的反應,此刻也是躲閃不及。
“王妃!”
“刺!”
甲一的聲音帶著一種急切和驚恐,他雙手用力刺向那個壯實的男人,卻是聽到了短弓刺進肉裏發出的聲音。
下一刻,聽到的是董蓉悲切的驚呼聲,“翠竹,你怎麽這麽傻?”
她是王妃不錯,奴婢為她死也正常,可是,如果她是董蓉,一個來自平等社會來的人,加上翠竹跟了她多久,麵上是奴仆,實際上是姐妹。
她雙手有些顫抖,撫上翠竹的人,下一刻,她銳利嗜殺的眼神射向那個拉開衣服的男人。
“甲一,給我將這個人抓起來!”
不是殺了他,不是她心慈,而是她不會讓這個人,這樣容易的死掉。
“來人,翠竹,你堅持住,我馬上叫禦醫,神醫,一定會治好你的!”
董蓉伸手想要將翠竹抱起來。
可是,翠竹卻是搖了搖頭,唇邊還掛著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