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爾迪無奈地歎息一聲,對著啟哥兒控訴起來,“你看你這什麽胞弟啊?竟然會覺得英俊瀟灑的我會覬覦他的酒。”說完,壞笑地看著明哥兒,“小子,你不知道吧?你的酒沒有我的好!”
說罷,哈哈笑了起來。
什麽?
明哥兒立即放下手中的酒囊,跑到噶爾迪這邊來,還未開口就要搶奪噶爾迪手中的酒囊。噶爾迪反應很快,就是不讓明哥兒抓住。
啟哥兒看到他們鬧成一團的樣子,不禁也嗬嗬笑了出來。
“好了你們別爭了,明哥兒你也是的,來這兒這麽長的時間了,好酒壞酒還喝不出來嗎?就算我忍心給差的酒給你喝,噶爾迪也不會忍心的。你快點喝了去找辦正事,工匠們也不知道何時開工,都在等著呢。”
啟哥兒說著,在噶爾迪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噶爾迪嫌棄地推開明哥兒,“就是,快聽你哥的,別來搶我酒喝,你還有正事要辦呢。”
明哥兒也折騰得累了,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不就是把工匠帶到這裏來嗎?這有何難?”
噶爾迪用手肘推了一下啟哥兒,“若是讓工匠們賣力些,在原來的地下營地基礎上,應該要不了三個月就能建成吧?”
一旁的明哥兒笑道:“哪兒用得了三個月啊,如果那些工匠各個像我這般英俊瀟灑,肯定要不了一個月就能建成。”
啟哥兒和噶爾迪都用鄙視的眼神掃了一眼明哥兒,“酒量是越來越不行了啊你,才喝兩口就開始說胡話了。”
噶爾迪看向啟哥兒。
啟哥兒思索片刻,道:“我們所在的這片土地之下的營地,原本是座地下城堡,這個秘密巴圖還不知道,若是沒有他的幹擾會快一些。但是,我一直覺得地下的東西還是修得牢固一些更合適,畢竟以後我們的人都要藏身在裏麵,甚至於我們的家當也都要藏在此處。那些工匠們若是倉促應付,在原來的基礎上隨便修修,糊弄過去,或者隻做點表麵功夫,到時候吃虧的,是我們自己。最重要的是,我們要擴建地下營地,工程浩大,而且需要工匠細心些才行。”
噶爾迪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我會多加督促的。”
啟哥兒把手中的酒囊放回到桌幾上,起身。
“你要去哪兒?”
明哥兒好奇,跟著爬起身來。
啟哥兒回頭,對明哥兒囑咐道:“你留下來,我去看看作坊最近的情況怎麽樣。巴圖一陣破壞之後,很多作坊都需要修理,工匠又比較少,人手不夠,我看能不能再調些人過去幫忙。”
噶爾迪站起身來,拍拍啟哥兒的肩膀,“我跟你一起去。”
啟哥兒點頭。
明哥兒不樂意了,“憑什麽噶爾迪就可以和你同去,我就不行?到底誰是你親兄弟啊?”
噶爾迪轉過頭來對著明哥兒打趣道:“因為你明日還有重要的任務在身,天色也不早了,你還是快點洗洗睡去吧。”
“不就是帶工匠過來嘛,這點任務有什麽難的?你們肯定是背著我去參加篝火晚會了,你們也太不厚道了。”明哥兒一臉的委屈,同時快速從椅子上爬起來,緊緊抱住噶爾迪的胳膊,大有一副噶爾迪去哪兒,他去哪兒的氣勢。
啟哥兒看向明哥兒,用兄長的語氣道:“你不要胡鬧了,明天的任務可不是那麽簡單的,要保證所有工匠的安危。人多,目標大,若是被巴圖的人發現了就麻煩了。”
“巴圖發現那些工匠也會為難我們嗎?哥,巴圖哪兒那麽無聊?更何況,他現在忙著治他的那條瘸腿還來不及呢,哪兒有時間來攔截我們的工匠。”
啟哥兒和噶爾迪越是拒絕他,他越是想跟著去看看究竟。
不過,看到啟哥兒堅定的眼神後,明哥兒遲疑了下,隻好萬般無奈道:“好吧,就留我一個倒黴蛋在這兒守著吧。”
嘟囔完,又坐回椅子,繼續飲酒。
噶爾迪跟啟哥兒穿過夜色,來到最近的一家作坊。
作坊裏亮著燈,工匠們正在連夜趕製那些被巴圖的人毀掉的用具。
看到噶爾迪和啟哥兒來了,工匠們連忙停下了手中的夥計,過來行禮。
噶爾迪讓工匠們都坐下來,不必拘禮。
地上到處都是刨花和木屑,連張幹淨點的凳子都沒有,噶爾迪和啟哥兒也不管那麽多,跟工匠們一樣,席地而坐。
“你們不必這麽趕的,白天再做也來得及。”啟哥兒看到有一位老者,眼神已經不是太好了,可還在堅持。
那老者對著啟哥兒和噶爾迪笑笑,一臉的皺紋堆積在了一起,在油燈的照耀下,顯得極為慈祥。
“這作坊可是越早重新開張越好呢,我家孫兒和我們那邊的其他孩子都說想吃罐頭,這草原上的罐頭啊賣得很便宜,家家都能買得起,是最適合哄小孩嘴巴的。那哭鬧的孩子隻要一聽說有罐頭吃,立馬就不哭了。可是現在,所有的作坊都被巴圖的人給毀了,罐頭也沒有了,好多小孩兒都在屋裏哭鬧呢。”
那老人說的倒是真的,噶爾迪有幾次從集市路過,就看到有不少小孩嚷著吵著要爹娘買罐頭。
說實話,開在草原上的這些罐頭作坊,並不怎麽賺錢,若是經營得不好,還會賠一點點錢。不過,董蓉就是想讓草原上的窮苦孩童也都能吃上罐頭,所以寧可賠一點點,寧可把價格標得低一些,也要把這些作坊開起來。
有一年輕小夥子羞澀地說道:“我不要工錢,我是自願來幫忙的。”
“不,該給的一定要給。”啟哥兒堅持,這也是他娘親教給他的道理。
那小夥子連忙擺手,“不不不,我就是想早點讓作坊開起來,好買兩罐罐頭回去哄我剛過門的……妻子……”
聽到這兒,所有人都哄笑起來,一向嚴肅的啟哥兒,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啟哥兒輕輕拍了拍身旁這小夥子的肩膀,“你直接從我們這兒拿一些罐頭回去就好。”
說罷,啟哥兒讓夥計從作坊倉庫裏拿出五灌罐頭,這些都是幸存的一點貨而已,用麻布口袋包裹了遞到小夥子手上。
“回去吧,你剛新婚,正是兩口子需要甜蜜的時候。”啟哥兒認真道,同時從衣兜裏拿出一點碎銀放到小夥子手裏。
工匠們都嗬嗬笑著,起哄,“回去吧,還有媳婦兒等著你呢。”
“哈哈哈哈,回去吧。”
小夥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嘿嘿地笑了兩聲,對著啟哥兒鞠了一躬,又對著噶爾迪鞠了一躬,這才離開作坊。
“巴圖的人有沒有再來找作坊的麻煩?”
噶爾迪見眾人都稍稍安靜了些,便問道。
工匠們直搖頭,說沒有,其他作坊也沒再受到襲擊。
噶爾迪點頭,忽然想到了什麽,對啟哥兒道:“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萬一巴圖的注意力又在作坊上,豈不是我們又要再休整一次作坊?不如我們派些兵力在作坊四周,讓巴圖的人無處下手。以前都是以巡邏的方式保護大家的安危,但那麽做還是有利有弊,不能完全讓巴圖受到震懾。”
啟哥兒點頭,“明日我們調一些兵馬過來。”
啟哥兒把庫房剩餘的二十多灌罐頭,讓其他工匠們都分了去,帶回去讓自家孩子解解饞。
做完這一切,已是子夜,噶爾迪便和啟哥兒出了作坊。
噶爾迪知道,啟哥兒親自來作坊這邊一趟,斷然不是隻看看作坊情況那麽簡單。可是,他又猜不透啟哥兒的心思,隻得默默跟在啟哥兒的身後。
月光微弱,噶爾迪和啟哥兒走在寂靜的街道上,腳踩在泥土上發出的摩擦聲特別清晰,就像大地的骨頭被踩得咯吱響一樣。
跟在啟哥兒身後的噶爾迪忽然明白過來,“你是想在明哥兒明日要經過的大路上再檢查一遍,以確保明日明哥兒能帶著工匠們安全到達?”
啟哥兒點頭,不過也有些無奈的歎息一聲,“這條路太過漫長,我們能做的,也僅僅是確保方圓幾十裏安全,巴圖為人越來越狡詐,越來越不折手段,我們必須小心。”
噶爾迪點頭,“你放心吧,其他地方都有我們的人馬在,他們會保護好明哥兒的。我們發展得越來越好,向著我們的人也越來越多,巴圖管理起人來不折手段,而且極其殘忍,不少人聽說了都不敢讓親人到他那裏去當兵。這樣下去,我們會越來越好的。”
啟哥兒點頭,“但願如此。”
翌日,明哥兒早早地踏上了迎接工匠的路途。
一路上,明哥兒都十分輕鬆自在,偶有不知名的鳥兒飛過,明哥兒還會吹點口哨,逗逗小鳥,惹得小鳥撲棱一下飛出幾丈遠。明哥兒看到鳥兒受驚的樣子,哈哈笑了起來。
啟哥兒真是個小心的,不就是接點人嘛,看他緊張的,還硬逼著他明哥兒早睡。
尤其是看到路途上,啟哥兒和噶爾迪安排的保護他的那些隊伍,明哥兒更是覺得啟哥兒和噶爾迪太敏感了。巴圖現在瘸了一條腿,就是跑也跑不過他明哥兒啊。
“駕——”
“駕——”
策馬揚鞭,隊伍行進的速度越來越跨。明哥兒就像脫韁的馬兒,在草原上奔跑著,笑著,吹著歡快的哨子……
噶爾迪和啟哥兒站在高處,看到明哥兒的隊伍越行越遠。噶爾迪拍拍啟哥兒的手臂,“放心吧,那小子雖然囂張了些,做事情大大咧咧了一些,但也不是個糊塗的人。”
啟哥兒微蹙著眉頭。
噶爾迪見他沒有反應,關切地問道:“怎麽了?”
啟哥兒的臉上布滿了擔憂,“我總覺得巴圖這一次不會真的安靜。”
噶爾迪勸他,“你別太擔心了,巴圖根本不知道那批工匠是做什麽的,他何至於和一批匠人過不去?自從上次他的腿瘸了之後,他就安分了許多,放心吧,他不會有所行動的。更何況,就算有所行動,我們也能應付。”
啟哥兒還是擔憂,眼睛一直看著明哥兒越來越遠的背影。
噶爾迪的目光也落在身影越來越小的明哥兒身上,忽然明白了啟哥兒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