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的冬天,比著中原多了幾分寒冷。
嗖嗖的冷風,吹在人臉上,瞬間就能把表情凍僵。
慕容懷德和啟兒哥坐在帳篷外麵,熊熊烈火帶來的幾分溫暖,才算是讓二人覺得不太冷了。
“這天,真是越來越冷了。”
啟兒哥說道。
“是啊。”
慕容懷德淡淡的應了一句,然後道,“也不知道南方的天氣如何?”
“是啊,明兒哥離開有一段時間了。”
二人提到明兒哥之後,都紛紛陷入了沉思。
最終確定讓明兒哥出發去苗疆,二人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的,慕容懷德這幾日睡覺都不安穩,擔心明兒哥會出什麽事。
於是兩人每天隻等著明兒哥的平安信息回來,然後才會去做其他的事情。
若是到了規定的時間,明兒哥的平安信沒有飛回來,二人便會整天都心不在焉。
正在沉默著,二人麵前忽然傳來了撲棱撲棱的聲音。
兩個苦悶的人,聽到這聲音後,表情立馬高漲起來,啟兒哥直接站了起來,去接住了那飛回來的白鴿。
“辛苦了!去休息下吧!”
啟兒哥細心的檢查了白鴿的身體,發現一切正常後,把它送回了信鴿基地。
而餘下的時間,則把鴿子帶來的信,遞給身邊翹首期盼的慕容懷德。
“趕緊看看有什麽新消息。”
兩個平常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人,如今拿起那細小的紙張來,都溫柔的像是要穿針引線的婦女,似乎擔心自己動靜太大,會把信破壞掉一般。
“父親大人,啟兒哥,我很好,勿念。”
明兒哥似乎並不理解這兩個人對自己的關切程度,離開的時候慕容懷德專門交代他,到了任何地方記得往草原發消息,那時明兒哥還覺得二人很無聊。
“你們還是不放心我一個人出去,是吧?”
當時他悶悶不樂的問。
“沒有,隻是固然做事情很重要,但是人身安全更重要不是嗎?我想你也不想讓母親和晨曦擔心吧。”
啟兒哥知道明兒哥現在特別想離開他的束縛,所以就提到了董蓉和慕容晨曦。
果然,明兒哥聽到母親和妹妹的名字,立馬變得乖巧起來。
“你說的也有道理哈。那你們有時間了,可以讓母親看看我寫給她的信。”
啟兒哥點點頭,想著哪天說不定明兒哥會心情大好,寫一封長長的家書呢。
可是卻發現,明兒哥並不愛寫東西。
每次都是一句,我很好。
我很安全。
勿念。
再無其他。
這讓慕容懷德和啟兒哥都有些納悶,以往那說話嘴碎得不行的明兒哥,果真是一個筆下無詞的人嗎?
其實他們不知道,明兒哥現在像是離開籠子的自由小鳥一般,可是不知道有多快樂了。
他一路也不太著急趕路,反正這世上的風景他看到的還少著呢,不如好好欣賞欣賞再說。
他每走到一個小鎮裏,就會拿出信鴿,將平安信發回去。
有時候玩的開心了,就發的晚一些。
玩的累了,就發的早一些。
他是無所謂的,而家裏的啟兒哥和慕容懷德可是操碎了心,天天在等他的平安消息。不過隨著越來越深入苗疆內部,他想發回信鴿的幾率也越來越少,因為留著關鍵的時候,讓暗衛往回發消息呢。
明兒哥很期待這樣時刻的到來,這樣他就可以真正擺脫那兩個人的束縛了!
話說啟兒哥和慕容懷德也猜到了明兒哥的想法,所以越近腹地,就越擔心。
“父親,我覺得我們讓明兒哥去,還是一個失誤的決定。”
看著自己這般焦慮,那小夥可能就在那邊過的很快樂,啟兒哥忍不住抱怨道。
“有道理。”
慕容懷德雖說最終想給孩子一個鍛煉的機會,但是很明顯,這明兒哥比著啟兒哥也太不靠譜了啊。
可是二人又似乎沒有別的辦法,如今孩子已經出去,他們作為家長隻能默默的等待了。
“你們兩個怎麽都唉聲歎氣的?”
嘎爾迪出來的時候,正瞧著這兩個大男人,拿著一張破紙,在哪愁眉苦臉的,於是問道。
“還不是因為明兒哥。”
啟兒哥皺著眉頭,這個任性的弟弟,實在是給他添了不少的麻煩。
“沒事,明兒哥是有福之人,自然會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嘎爾迪比著這兩個當事人樂觀多了。
“最近巴圖有消息沒?”
反正孩子已經出去,他會遇到什麽危險,以及怎麽應對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慕容懷德隻是擔心,回頭蓉兒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怪罪於他。
隻是這會兒,也不是擔心明兒哥的時候,嘎爾迪過來,定然是有要事。
“暫時沒有。不過我聽探子來報,說最近又有一些稀罕玩意兒從邊界上運過來了。”
“稀罕玩意兒?”
啟兒哥直覺覺得這東西不簡單,定然是跟那東方仇有關。
“聽說是一些珠寶之類的,都是一些大顆的珠子。我聽到探子這般說的,想著會不會是巴圖又想出什麽別的花招?”
嘎爾迪這兩天算是養精蓄銳,自己的兵士的身體都恢複的差不多了,蠱毒那一塊,黑衣還在,他們似乎擔心的並不是太多。
“珠寶?這事,可以問下黑衣。”
啟兒哥最近跟黑衣呆的時間越來越長,覺得他這人還是比較靠譜的。
至少在蠱毒方麵,他的了解程度,應該是最高的吧。
下人去喊黑衣的瞬間,慕容懷德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些東西,可都是從大齊邊界運過來的?”
“是。”
嘎爾迪疑惑的問,“有什麽奇怪的嗎?”
“有,啟兒,你去查查巴圖或者東方仇最近都在什麽地方活動,是不是和大齊駐守邊疆的官員有所聯係。”
若是這些東西從大齊邊界運來,而且都有問題,那麽這邊界的守軍定然能查出來一些蛛絲馬跡,若是這麽輕易的同意,也許中間有什麽勾結都不好講。
啟兒哥點點頭,明白了父親的意思。
黑衣來的時候,神色有些疲憊,這讓慕容懷德很奇怪,“黑衣,昨日沒休息好?”
按道理說,最近這草原上沒有什麽事,大家都是吃好喝好身體好,怎麽黑衣,看起來很憔悴的樣子?
“昨晚沒有休息。”
黑衣的聲音有些低沉。
“可是出了什麽事?”
慕容懷德的聲音也謹慎起來。
黑衣舒展一下皺著的眉頭,“出了大事,我本來昨日想盡力的去彌補,沒有想到,事與願違,咱們需要提前做好應對措施。”
聽著黑衣這語氣,事情應該很嚴重,隻是為何他現在才說起?
啟兒哥沉住氣,沒有問出聲來,可是嘎爾迪卻是忍不住了。
“既然是大事,為何不早說?”
“早說也無用,我們誰都無能為力。”
黑衣伸了伸懶腰,首次有些挑釁的,望著嘎爾迪。
慕容懷德遠遠的注視著這兩個人,不知為何,覺得黑衣的態度,似乎有些和往常不同。
他平常是非常溫和的,人看起來是良善的。
可是今日看起來,卻是易怒和暴躁的。
而且據他對他的了解,他不該是這種狀態的。
就在他擔心之際,嘎爾迪的暴脾氣,卻先表露了出來,“喂!黑衣,你是不是看我不順眼?!我告訴你,我早看你不順眼了!你到底是做什麽的!來我們草原幹啥!”
啟兒哥想攔嘎爾迪,卻還是晚了一步,慕容懷德則靜靜的瞅著,看著事態的發展。
嘎爾迪對黑衣有意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隻是每次都以嘎爾迪的咆哮結束,黑衣始終麵帶微笑,不說一句多餘的話。
可是今日,黑衣似乎有話要說。
“嘎爾迪,若不是有我黑衣,你以為你還能安穩的站在這裏,卻稱你的王?”
“我要不是當初答應了晨曦,要來這草原裏助她父親一臂之力,你以為我會來到這裏?天天看你這張臭臉?”
這不提晨曦還行,一提晨曦,嘎爾迪的心情更不好了。
“你說什麽?!你是為了晨曦?!你說,你說你跟晨曦是什麽關係!”
事情眼看朝著不可控製的事態發展,啟兒哥伸手剛想阻止,這邊慕容懷德已經發了力,趁著黑衣不注意,直接就打在了他的穴道上。
黑衣整個壯碩的身體,癱在了地上。
“義父,你做什麽!你以為孩兒打不過他嗎?”
嘎爾迪對慕容懷德出手相救很不領情。
可慕容懷德瞧都沒瞧他一眼,隻是盯著地上的黑衣,道,“你們不覺得他今天狀態不對嗎?”
“他有什麽對不對的,天天就是這幅懶懶的樣子!”
嘎爾迪聽到黑衣說晨曦,心情就非常不好,所以說話之間,難免會有些過分。
“有。父親,我也覺得他今天太過暴躁。”
“趕緊幫他檢查一下,我們最近也了解了不少的蠱蟲,我懷疑他是不是中了什麽蠱了。感覺有些邪性。”
慕容懷德說話間,就開始扒拉黑衣的衣服。
這邊啟兒哥連忙阻止,“父親,讓孩兒來吧。”
“不用,這種下人做的活,還是找幾個姑娘來吧。”
嘎爾迪覺得幾個男人,去扒黑衣的衣服,總是不合適的。
雖然他並不喜歡他。
“不用,我已經看到了異物。”
慕容懷德說話間,從黑衣的衣領上,拎起了一個黑色的蠱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