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直到劉太醫來到馬車旁才知道怎麽回事。
阿格爾聽從明兒哥的命令,不在人前說出那件事。所以當他看見隻有明兒哥和劉太醫出現的時候,揚起背後的木棍就朝著劉太醫而去。
那架勢,不像去請罪的反倒像是去興師問罪。
明兒哥看著也有些不明所以,這個人確實是嘎爾迪的將士沒錯,不是說來認錯?這又是為何?想歸想,他還是義無反顧的擋在劉太醫的麵前。
劉太醫並沒有認出來認出阿格爾,卻也很警惕手中已經準備好了銀針,若是你一出門就見一人拿著長棍氣勢洶洶朝你走來,想必也不是好事。
明兒哥喊道:“阿格爾,你做什麽?”
劉太醫側目,沒想到這個拿著木棍的人和明兒哥是認識,看著對方直盯著他的眼神,劉太醫絲毫想不起來,他在哪裏得罪過這樣的人。
阿格爾沒有回答下明兒哥的話,直接拿著木棍來到劉太醫的麵前彎身,雙手將木棍奉上,“劉太醫,上次是我鬼迷心竅我錯了,還請太醫救救我們汗王,這件事全是我一個人的錯,要殺要剮都行。”
劉太醫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起阿格爾,汗王?護送他來邊關城的那個少年?原來當時想除掉他的是這個人。他說不上什麽感覺,但是他知道這跟他救那個年輕的汗王沒有關係。
他催促道:“不是說情況危急,還不立馬趕路。”
阿格爾驚喜萬分,一把扔下木棍,請劉太醫和明兒哥上馬車,他來當車把式。
明兒哥坐在馬車裏,偷偷的看閉目養神的劉太醫,想了想,他道歉道:“對不起師公,我騙了你出來。”
劉太醫睜開眼睛,馬車趕的很快,幸好還算是平穩。他看著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明兒哥問道:“你怕你師伯來就是怕被他們知道了,我就去不了草原救那個汗王?”
“嗯,所以之前在我師父廂房,我才說給您跪下都是應該的。”明兒哥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道。
“無需愧疚,救人乃是大夫的職責,何況那個年輕的的汗王護送我來邊關城的路上,處處保護我,也算是為了還了這人情。”劉太醫起來倒是真的不在意。
明兒哥認認真真的道了謝。馬蹄聲一路噠噠噠,他們是第二天的黎明去到了的嘎爾迪的軍營。
坐了這麽久的馬車,劉太醫若非經常鍛煉身體好,這會隻怕身子骨散架了。這阿格爾心急的把趕馬車當成騎馬,那是一路呼呼呼的連晚上都沒有休息,也不知道他都這路有多熟才能在這冷的要下雪的夜裏,沒有差錯的趕路。
阿格爾穿著牧民的衣裳,毫無意外的被士兵攔了下來,他這個風塵仆仆的樣子,身上又穿成那樣,有誰能聯想到是他們的將軍。
那士兵惡狠狠道:“這裏是軍營,爾等趕緊離開!”
阿格爾一抹臉,粗糙的手掌抹在臉上也毫無知覺,他動了動眉頭,發現眉毛上竟然的快結成冰渣。當下也顧不上這麽多,厲聲吼道:“眼瞎!我是阿格爾,速速放行!”
士兵一聽這經常操練時聽到的吼聲,看多了兩眼,發現還真是阿格爾將軍,連忙讓開請進去。
馬車進軍營極少,僅有的幾次,也多半是運送物資的。
阿格爾直接將馬車趕到嘎爾迪的帳篷口停下,立刻敲敲馬車門尊敬道:“明少爺,劉太醫可以下來,我們到了。”
明兒哥打開馬車門,輕鬆跳下,控製住要飛奔進去看嘎爾迪的衝動,禮貌的扶著劉太醫下來。
趕路太疲憊。劉太醫和明兒哥的臉色都不太好,當然最嚴重還是阿格爾,他淋了這麽久的雨還連夜趕路。鐵打都應該扛不住了。
聽見動靜,帳篷裏的阿奇莫友都出來,看到劉太醫身形的時候眼中迸發出希望,他們兩個用覲見上位者的態度尊敬的朝劉太醫行禮。
阿奇什麽也說不出來,揚起帳篷簾子示意劉太醫等人進去。
阿格爾抬起腳卻一頓,站著一會才穩住,一旁的士兵擔憂道:“阿格爾將軍您沒事吧?”
阿格爾搖頭,汗王都還沒有安全他怎麽能有事。
卡納和軍醫看見劉太醫的時候都行了禮,退開一些讓位給他。如果劉太醫能治好嘎爾迪,那麽他就是卡納等人一輩子的恩人。
劉太醫隻看一眼就知道情況不好,也顧不上和這些人寒暄,先把脈,片刻對嘎爾迪脈搏的虛弱皺眉。
明兒哥看著嘎爾迪的模樣,心裏提了起來。他看著劉太醫掏出臨走前瘦子給他的藥瓶,倒出一個尾指甲大小的藥丸塞到嘎爾迪的口中。
隨後放下醫藥箱,掀開被子,看著那被血染紅的紗布,什麽也沒說,直接撕開,看到傷口還血肉分明沒有愈合跡象,拿出他們苗疆特有的藥粉,經過一番包紮好後,血液已經不再滲出來。
劉太醫看著自己手上沾的血水,用軍師他們準備給嘎爾迪擦臉的熱水洗了洗,這個時候也沒有人在意這些細節,再煮一鍋熱水便是,雖然有些麻煩。
這天氣真是說變就變,前幾天暴雨又連綿不斷的小雨中雨,剛晴了一天,現在就下起了小雪。北風也開始呼嘯起來。
明兒哥暗歎嘎爾迪在現在這個時候受傷,因為傷口在這種天氣很難痊愈。
終於等到劉太醫站起身,卡納才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劉太醫,我們王的身體情況……還好?”
劉太醫很是淡定的點了頭:“暫時沒事,命是保住了,傷要仔細靜養上兩個月,這兩個月你們不要讓他動刀劍,他的傷口太深離心髒很近,像騎馬之類的都不可,不然重則傷及性命,輕則留下隱疾。”
這一驚一喜,讓他們提了這些天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阿奇高興不已,若非看見劉太醫的年紀稍大些,指不定他現在就衝上去給這兄弟一個擁抱。阿奇道:“謝謝濃!你就是他們口中的神醫,今日之恩,日後又用得上阿奇的地方盡管吩咐。”
劉太醫沒有想著要回報,但是為了讓這些人安心,點頭是必然的。
阿格爾聽到嘎爾迪暫時沒事的話,身形一晃,支撐不住跌坐在地上。
阿奇回頭一看,趕緊把他給扶起來,“阿格爾?咦,你眉毛上有冰渣!”
阿格爾:“……阿奇。”
“說!”
“你能閉嘴嗎?”阿格爾努力自己站起來,來到劉太醫的跟前單膝下跪道:“劉太醫您是我草原一族的恩人,上次我阿格爾竟想除了你險些犯下大錯,我很慚愧。”
明兒哥沒有去管阿格爾和劉太醫的事情,來到床榻前看著麵無血色嘴唇很幹的嘎爾迪,抬頭問卡納道:“迪兒哥的嘴唇都這麽幹燥了,你們怎麽不給他喝點水潤潤?”
卡納一看,趕緊去倒了杯溫熱的白開水過來,他們常喝奶茶,對白開水很少喝,隻有他們的王會常喝一些。
明兒哥也不會照顧人,拿著水直接喂吧也喂不進去,不喂也不行。他回頭看著卡納,卡納也是怔愣著等著明兒哥喂。
劉太醫對阿格爾曾經想害他行為有些不恥,現如今看他背著棍子來負荊請罪,又這麽坦誠的承認自己的錯,他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他若要了這阿格爾的性命也無非是在手上徒增殺虐。倒不如給他們一個順水人情,說不定對方還能幫到他的地方。
所以劉太醫原諒了阿格爾,果然不止阿格爾阿奇卡納等人都對劉太醫好感倍增。
劉太醫看出明兒哥的窘迫,告訴他道:“明兒,用幹淨的毛巾沾濕潤潤即可,等他醒來再喝水。”
明兒哥照做。
劉太醫去桌邊,在桌子上去取出八張白紙攤著,伸手從醫藥箱抓住一味味藥材放在白紙上,每一份的分量都相差無幾。他弄好四份之後,剩下的四份換了其他藥材。
劉太醫拿著先包紮好的藥遞給軍師卡納說:“汗王很快就醒過來,到時你把這個藥用三碗水煎成一碗給汗王喝下。”
卡納很真誠的接過道謝。
劉太醫轉身把剩下的四包草藥,遞給阿格爾:“去風寒解疲勞,熬了喝下再休息。”
阿格爾看著劉太醫手中的藥,八尺男兒都忍不住眼眶濕潤,他接過藥,由衷說道:“劉太醫,非常感謝。”
劉太醫笑了笑:“以後大家還是不要喊太醫,我既然出了宮,就是個小大夫普通人。”
阿奇反應很快喊了聲,“神醫!”
劉太醫:“……”他不是為了讓這些人喊他神醫,才不讓他們喊太醫,現在看來還不如讓他們喊太醫。
阿奇他們喊著就不願意改口了。
阿格爾被卡納勒令回去休息,看他的狀態就是非常的糟糕,神醫都已經原諒他,更別提他們。這次還是多虧了阿格爾。
明兒哥探了探嘎爾迪的脈搏,好歹穩定有力些,這才放心一點。他起身朝劉太醫問道:“師公,這個藥要多少天換一次?”
“兩天。”
卡納和軍醫趕緊記下來,劉太醫看著嘎爾迪,片刻對上明兒哥問道:“我們是否過了今晚就回去?過了今晚,他隻要好好的靜養,不會出問題。”
明兒哥聽著帳篷外麵呼嘯的北風,他這才覺得冷,低頭有些難抉擇道:“師公,雪小些了我們再回去?”
劉太醫回到邊關城也沒有要緊事,自然沒有異議,隨明兒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