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一個人帶頭講,剩下的百姓也都敢開口說了,七嘴八舌的讓跪在地上的縣官暗自發抖。
看這個表哥的架勢是要算他的帳處置他?雖說他利用他的名聲去幹壞事,但是他又不是沒有給他送過美人!
王將軍聽了一會才總結出來,這廝就是把混混能幹的事情都幹了!
其中一個百姓弱弱的躲在人群裏說,“縣官都說是孝敬給將軍您的……”
“胡扯!”王將軍一腳踩向他表弟的背上,讓他低頭往下跪,“本將軍沒有讓他做過這些事情,無非是狐假虎威。你們就是聽說是本將軍讓他這般做,所以才沒有一個人上報?”
百姓都不敢吱聲了,他們都知道這個邊關城裏最大官是誰,在王將軍的眼裏,想要殺他們不過是一句話的事,誰敢往上前去送死?
王將軍猜到了,心裏歎了一口氣,他也沒有立場指責他們。
那縣官看見自己曾經做過的壞事都曝光了,先是苦苦求饒道,“表哥表哥,我以後再也不敢了,表哥!你饒了我這一次吧。”
他當然不能饒了他,王將軍拎起他問道:“你是不是在城北的大板巷裏害過人性命?”
“城北大板巷?”縣官一聽還真的仔細的回想起來,因為他怕事情鬧大都不做鬧出人命的事情。
腦海中某種畫麵一閃而過,他很快的想起來了,那個重傷了他不少手下的冷美人!他立刻大聲壯膽道:“表哥,那次是那女人傷了我七八個手下,我氣不過才搶了她旁邊年輕的姑娘過來!”
“你混賬!”王將軍已經確定了。
有知道當時情況的百姓氣憤道:“那個姑娘趕走那些士兵後不幸去世了,後來小姑娘回來自盡身亡。”
“還有好幾個姑娘家回來也是尋了短見!”
“他不是人,害了這麽多人的姓名!”
看來他這個縣官也是拉夠了仇恨,可見他平時都做的什麽事。
當著大家的麵,撤掉縣官的官職,王將軍將他押回了將軍府。那些需要補償的事宜當然都交給了身邊可靠的下屬去做。
縣官被踢著去南苑,王將軍不管大家信不信,他都要把該做的解釋都做好。
恰好,南苑還挺熱鬧的。劉太醫瘦子胖子、苗大師明兒哥晨曦都在,啟兒哥去處理府中的事物就先離開了。
胖子從一開始就很喜歡晨曦這個小丫頭,說是小師妹,其實都快把她當女兒看了,積極的給她解答解惑。
瘦子在一旁靜靜的碾藥材,苗大師劉太醫和明兒哥討論昨晚他中蠱的事,各自都專心自己的事,明兒哥也不怕晨曦聽見。
他們的平靜被前來的王將軍打破,眾人注視著這個突然進來的人。
王將軍也不曾想他們會都呆在院子裏,看見明兒哥的眼前一亮但很快就消逝不見。他踢著縣官來到他們麵前,先是尊敬的跟每個人都打聲招呼。這才進入正題道。
“劉太醫,關於愛徒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個中細節串接起來,是否黑衣的師父就是您的徒弟?”
王將軍貴為將軍實在是不必對著一個太醫身份的人如此客氣,他客氣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劉太醫和他的徒弟都是他的救命恩人,二是劉太醫懂蠱他們卻都不會需要借助的對方的本事幫忙。
他這麽客氣,劉太醫也不好衝動上前質問,頜首道:“你說的沒錯,那個黑衣不惜以身犯險也是因為被仇恨蒙蔽了心,隻是王將軍帶著這個人倆卻是何故?”
王將軍明顯不想自己說一遍,踹了一腳縣官道:“還不將你做過的醃漬事說出來!”
縣官抬頭看了劉太醫他們一眼,除了認識一個小王爺一個郡主,其他四個均不認識。礙於王將軍的威壓他不敢說假話,縣官跪在地上鼻涕眼淚先流出來才道:“小的兩年前借用將軍的聲勢在外麵幹了不少錯事。”
眾人點頭,心裏已經猜測到那些錯事是指什麽。就等著這個人說完,好好質問真假。
可那縣官說完就沉默了,低下頭等著被處置,有種已經認命的既視感。
明兒哥看他師公師父師伯都是一臉奇怪的神色,指著縣官問王將軍道:“將軍,這人是誰?他……想說的是什麽?”
王將軍也不指望縣官能說的清楚,解釋道:“他是末將的一個表弟,這些年末將糊塗,他打著末將的旗號四處欺淩百姓,包括黑衣師父妹妹的那事也是他弄出來的,末將是一點都不知情,所以才會一問三不知。”
王將軍跟劉太醫等人說話的時候是自稱我,跟明兒哥的說話是用末將,跟百姓說話是用本將軍。隨著說話對象的身份而變換身份。
聽見這個跪在地上的人就是害死苗蘿的凶手,劉太醫麵露冷色。“真是你害了人?你說說說就憑你?如何把人害死?”
瘦子和胖子雖然對苗蘿拋棄他師父的問題上很是失望並且已經冷血,情緒上沒有波動,但是想折磨死縣官的心還是有的。
縣官原本還不知道他們問的是什麽,聽到害死人,他這幾年雖然欺軟怕硬欺壓百姓,但是都不敢鬧出人命,就怕鬧大了兜不住。唯一害死的就是城北大半巷那裏了……
他怎麽就為了一個還算有些姿色的女人把自己的命都給搭進去!
“小的那天在街上看見一個姑娘,挺特殊很漂亮就派人探的她們的住處,趁著那屋裏唯一的男子出門後,派了七八個兵前去請她到我府邸坐坐,哪知發生一點誤會,她把我的侍衛重傷了,再後來,我聽說那姑娘去世,就搶了陪在那姑娘身邊的人回來,然後又放了……”縣官說的極其簡潔。很多事情他也不在場都是聽回來的侍衛說的,大概的事情也就這樣了。
末了,他又補充道;“但是,那姑娘本就身患頑疾,隻是動了氣一時……才發生意外。”
在場的人仔細一想,就把他的話中意思給弄清楚了。那姑娘應該是指苗蘿。
王將軍站在縣官的身後,一臉坦蕩聽見他這麽說的時候,眼裏閃過嫌惡。
劉太醫跟王將軍開口道:“將軍能把這個人交給我們處置?”
“隨意,但希望留下一口氣跟牢房裏的黑衣解釋清楚。”王將軍鄭重的說。
劉太醫沒有不同意的道理。如此,王將軍作揖離去,不曾回頭看過一眼跪在地上的縣官。
他走了這一遭感覺有些累,到底身子還沒有完全痊愈。
縣官落在瘦子胖子的手裏,先是灌了實心蠱問話,得知事實不假後,喂蠱喂蠱喂蠱!
把縣官折磨的死去活來,晨曦不敢再看下去了,不知不覺的走到明兒哥的身後躲著。
明兒哥安撫她,悄悄的跟他師父告別,苗大師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嚇怕的晨曦,頜首讓明兒哥回去了。
一出了院子,晨曦就拉著明兒哥跑了起來,等聽不見縣官那痛苦的叫聲後,她才停了下來,“二哥,瘦子師兄和胖子師兄給那個人喂蟲子好可怕……”
那個模樣看著就感覺很痛苦。
“忘記這件事就當做沒有看到,他的痛苦還不算什麽,被他害死的人永遠回不來了,留下來的親人才是最痛苦的。”明兒哥帶著晨曦去後花園,想著給她散散心。
晨曦垂下頭思考,覺得有道理,深吸一口氣把剛才的害怕摒棄掉,“二哥你等會還要回去南苑嗎?”
“不回了吧,他們在忙,你想去哪裏?正好天氣還好我們出門去走走?”
晨曦聽到出門就讚同,“我們瞞著大哥一起出去吧!”
明兒哥見妹妹終於露出笑臉,還有什麽不同意的,寵溺道:“好好好,就該瞞著大哥出去,不然大哥總是在我們耳邊說這個不能做啊,那個不能玩啊。對不對?”
晨曦有些心虛的辯解道:“其實,大哥……也是為了……我們的安全著想。”
明兒哥故意繃著臉,沒一會兩兄妹還是歡天喜地的出了門,而南苑依舊不斷的鬼哭狼嚎。
劉太醫耳朵裏塞著東西,對在地上滾來滾去的人的視而不見。
直到那縣官真的奄奄一息的時候,苗大師才出口提醒道:“答應了王將軍留一口氣給黑衣。”
胖子玩的不過癮,伸了個懶腰道:“算起來黑衣是什麽東西,見了我們也要恭恭敬敬的行禮,喊一聲師伯吧。”
瘦子聽了斜睨他一眼帶上熟悉的嘲諷語氣道:“難道晨曦那丫頭收了徒弟?他什麽身份要叫你師伯。”
這句話就戳心了,他們都不能忘記苗蘿當時是如何在師父的壽日上決絕的斷絕關係離去。即便苗蘿已經死了。
胖子一聽背脊一僵,他一直認為自己苗蘿那個師妹忘了,但其實偶爾會忘記這回事。
瘦子更是直接看向劉太醫,他最怕傷到師父了!隻顧著嘲諷這個死胖子。
奈何劉太醫不知是聽到了瘦子的話還是假裝沒有聽到,反正他的耳朵裏塞著塞子,瘦子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還轉移火氣的瞪了一眼胖子。
劉太醫不經意瞥了一眼還在地上打滾,剛又被點了啞穴的縣官。世界安靜了,苗蘿的事也該放下了,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們去辦,耿耿於懷的揪著並不好。
最終被折磨著奄奄一息的縣官被苗大師命人拖去了牢房。
不知苗大師和何意說了什麽,最後苗大師很淡定的從牢房裏出來,而那個縣官自然是再也出不來了。
黑衣的怨氣和仇恨完全取決於他,看得開就放下,看不開就繼續惱怒所有人,這比一味的責怪自己好受太多。
都是誰的錯誰的錯,無非是不想承認自己當時沒有早點回來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