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的白衣,終於在這個融洽的時機裏,提議道:“明兒哥,我可否跟你一同去追查?”
明兒哥怔愣幾秒才道:“這個我得問過我師父,白衣你……”
東方仇畢竟是他的父親,這個到時候正麵交鋒對上有些尷尬。
慕容懷德和董蓉都有這層考慮的,東方仇再渣也是白衣這孩子的爹,難道要弑父?
白衣正是這個打算,但他知道說出來會讓在座的人都對他印象改觀。他在乎晨曦一家對他的看法,同時又覺得自己有些癡心妄想。
晨曦是什麽身份,他……又是什麽身份……
在這個孝道為大的年代,弑父足以讓所有人不恥。
但他白衣偏要染上那汙名,不為其他隻為了自己死去的娘親和死去無辜的人,他不會為了東方仇去自傷,寧願被天下人恥罵。
他抬起頭鎮定的看著慕容懷德道:“我與東方仇有仇,不會拖後腿。”
那眼神裏的堅定讓慕容懷德足以相信他的話。慕容懷德看向明兒哥:“若明兒師父同意,我們也沒有意見。”
明兒哥起身道:“那我現在就去問問我師父。”
“不,我親自去詢問吧。”白衣站了起來,跟在座的人點頭示意道。
明兒哥有些沒反應過來,白衣到門口了才起身說道:“可是白衣你知道南苑在哪裏嗎?”
白衣停下腳步,回頭淺笑道:“院外有小廝,我麻煩他們帶路即可。”
明兒哥摸了摸後腦勺又重新坐下,晨曦還看著打開又被重新關上的門,哼了聲,然後繼續扯著明兒哥的衣袖道:“二哥你就讓白衣跟你一起去吧,他武功可厲害了,刷刷刷的就能飛。”
慕容懷德笑看了一眼晨曦,晨曦嘻嘻一笑道:“可惜還是沒有我爹爹的武功厲害。”
慕容懷德滿意了,繼續平靜的泡茶。
董蓉想著剛才白衣的真誠的眼神,以及他京城拉東方仇下馬,鏟除彌勒教的時候可都沒少出力,白衣的身手在自己兒子之上是毋庸置疑的,有白衣在她也感覺放心一些。
也許白衣給人的感覺很穩重,明兒還是有些衝動了。
所以,她也道:“如果苗大師同意的話,有個年紀相仿的人陪你出行,一路上也好有個伴。”
明兒哥自然是不反感白衣跟著一起,就是聽著妹妹和娘親的話,嘴上不服氣道:“等我練多兩年的武功定然比他厲害,說不準還能跟父親多兩招。”
說完,想象了一下自己成為高手的日子,嘿嘿的笑了起來。江湖是個什麽樣子,他要去看個究竟,然後當一個大俠,行俠仗義走天涯。
啟兒哥從頭都沒有說多少話,他聽見明兒哥的笑聲便瞥了他一眼,手中拿著糕點反複看,沒有要放進口中的意思。
董蓉叮囑了明兒哥好些話,明兒哥以前喜歡胡鬧歸胡鬧,娘親的話他還是很認真的聽著。在這個偌大的廳堂裏,逐漸暗淡的光線,董蓉柔聲細語的叮囑聲在這個屋子響起,處處都在透露著一個慈母對孩子牽掛。
啟兒哥和晨曦都安靜的聽著,每個人心裏都是暖融融的。
而白衣果真在院子外隻詢問了小廝南苑怎麽走,慕容懷德帶回來的客人整個將軍府都是知道的。小廝也沒有隱瞞,仔仔細細的給他指道,末了還詢問要不要帶他去,然而白衣給拒絕了。
他一個人走在陌生的將軍府裏,天逐漸暗下來,寒風也吹的更加猛烈,除了光禿禿的大樹還有不少的長青樹葉在作響。
白衣一步步的走在的道上,他想著去到南苑的時候要怎麽跟明兒哥的師父師伯說這事,畢竟他沒有見過,聽王爺說起他們的語氣是尊敬的。方才之所以不讓明兒哥不過是不想打擾明兒哥跟家人在一起的時光。
他隻不過是個外人,坐在那裏就已經尷尬。正好他也想要去追蹤東方仇,趁著這個機會就逃出來了。
……是逃吧,他給自己的定義就是逃。
晨曦也看到了,有他沒他過的也一樣很好。
白衣走著走著,突然和拐彎處的三個人遇上,兩人都是同一個方向去的。
王將軍頓下腳步,此時天色開始昏暗卻不到看不清人的地步。他打量著白衣自然是不認識的。
這個時候,跟在王將軍身後的人就低聲在王將軍耳邊提示道:“將軍,這位公子是和王爺一起進府的。”
王將軍思忖片刻,露出個微笑道:“原來是王爺的客人,怎麽也不見小廝跟著?”
白衣也已經從方才那人的口中知道這個就是將軍府的主人,他雙手抱拳,用的是江湖上的禮儀,這倒是和王將軍的眼,他身為武將確是討厭官場上文官的那一套做法。
“在下白衣,見過將軍。”
見到白衣行禮,王將軍的身份自然不會也如此對待回去,他頜首看了看前麵那條直通南苑的道路,濃眉往上動了動,問:“不必客氣,你也是要去南苑?”
“是,有些事想詢問那裏的大師。”白衣剛說完又接著道:“將軍有事可先行而去。”
王將軍看好這個小輩,擺手道:“不是什麽大事,一起去吧。再慢些這天就黑了。”
白衣聞言沒有推辭,直接跟在側邊一同前行了。
這一路上,王將軍和白衣談了好些話,兩人相差的年齡沒有起到任何隔閡的作用。白衣雖然話少,卻不是一言不發的人,說到武功之類的問題,興致還是有的。兩人的武功套路不一樣,交流起來隱隱有交手一戰的想法。
王將軍活動一下手腕道:“可惜時間不對,不然我定與你大戰一場,現在真是後生可畏啊。”
白衣眼中帶絲笑意,有禮道:“王將軍正值壯年,後生要想追上去還要磨練磨練。”
王將軍心情更加愉悅了,“當年我沒有應征當將軍的時候也在江湖上浪跡,那時候的江湖亂的很,半路落腳在茶館吃個茶都能動手,這個青雲派啊那個白雲宗,多的數不清。”
白雲坦白道:“晚輩過去多在練武,不常在江湖走動,隻能認出一些有名的俠士。”
“不要太相信那些俠士,江湖的水也深的很,天天打打殺殺的,論殺人的話,我還是慶幸當初來軍營協助我兄長,戰場上那是想怎麽殺就怎麽殺,對方的將領也是個中好手,戰在一起暢快!”
白衣:“……”
兩人說著說著就到了南苑,王將軍道:“這裏就是了。”
白衣點頭,這個南苑安靜的有些詭異,一大片的地方也不過隻有一件廂房裏有些許燭光。
王將軍帶頭進去,事先叮囑白衣道:“這些大師的脾氣都比較怪異,你沒有見過,等會看見了不要露出不滿的情緒。”
白衣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樣子說,但還是一臉受教的點頭。
兩個跟隨的下屬就停在了院子門口,王將軍帶著白衣到亮著燭光的廂房門前,他親自敲了敲門,很有禮。“大師,打擾了。”
白衣在側,麵無表情心裏卻評價王將軍,這是一個外表是莽漢卻不可讓人小視的人,他會用的計謀定然不會少,在晚輩麵前又爽快的很。
屋裏的胖子看著一動不動的瘦子和微笑看他的師弟,認命的起身去開門。
一開門他就喲嗬一聲道:“什麽風把將軍吹來了。”說著卻是讓開了身子給他們進來。
王將軍是進去了,胖子卻盯著白衣這個麵生的人。顯然不會那麽容易就放人進去。
白衣也識趣,沒有一開始就跟著王將軍往裏走,他在看見胖子的那一刻,臉上沒有變化,心裏想法卻很豐富,這個大師要吃多少才能……暗自打量也不是很胖,有他的兩個身板寬。
白衣朝胖子作揖道:“在下白衣,見過大師。”
“嗯,什麽人來這裏做什麽。”胖子隻打開了一扇門,王將軍進去之後他就堵在了門口,那是完全的遮擋住了裏麵的情況。
“在下聽聞,明日明兒哥將和各位大師離開去追查線索,白衣也在追查東方仇,特來問問可否同行。”白衣不卑不亢道。
胖子心想,聽聞還能聽誰,多半是聽明兒哥說的。這麽算來這個冷冰冰的人應該是明兒哥的朋友,他讓開一側,朝苗大師道:“小師弟,明兒那邊有個半大小屁孩找你。”
王將軍一直站在一旁沒有出聲替白衣說話,自己的事要自己說,何況他也不知道白衣到此來是什麽事。
白衣在門邊說話的聲音不低,屋裏的人都聽見了,瘦子和苗大師都抬頭看向門外沒有她進來的少年。
瘦子上下打量白衣就跟打量一種藥材一樣,看完沒有發表任何話。倒是苗大師發話了,“沒問題。”
白衣依舊保持著平常的神情,點頭朝他們抱拳道:“多謝各位大師成全。”而後又朝王將軍道:“多謝將軍。”
等到他退下之後,胖子才回到桌旁坐下道:“他不會是王爺找來保護明兒的保鏢吧。”
苗大師搖頭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反而起身朝王將軍道:“將軍請坐,有事但說無妨。”
王將軍走上前,卻沒有坐下,他微笑著又帶上認真道:“我來叨擾各位大師是想問,可否能放出牢房裏的黑衣?畢竟我和他已無仇怨,這要看各位大師的意思。”
苗大師麵色不變,隻道:“將軍若是不介意就放了吧,隻是不知道他可想清楚沒有,想不清楚日後恐怕還會有麻煩。”
王將軍的聽到這話,心裏就放心了。他放了黑衣,黑衣再來犯,他也無需忍讓,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