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納是被做早操的士兵吵醒的,數十個人謔謔謔的喊叫,聽著很有精神也很吵幹擾睡眠。
一旁的火盆隻剩下幾縷可憐的火苗,他看見自己身上蓋著一件絨毛的外衣,趕緊拿起來打量,好像是明少爺昨天身上穿的。
卡納乍一看沒有看到明兒哥的身影,卻注意到的地上的鞋子還在,他看著明顯動過的嘎爾迪,心裏一驚,難道王昨晚醒來了?
再看看被子裏側明顯鼓起來的部分,卡納似乎明白了,這裏麵八成是明少爺。
嘎爾迪是身體還沒有恢複所以沒醒來,明兒哥是太累了,也沒醒來,從他鑽進被窩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個時辰,如何能睡得夠。
外麵都還是灰蒙蒙的一片,隻是這些是式兵習慣了這麽早起來操練罷了。
卡納重新將火盆燒起來,這剛天亮的時候才是最冷的。把明兒哥的外衣蓋在被子上,他走了出去。
沒有下雪的天氣,還是刺骨的寒冷,北風吹動豎起的旗幟發出簌簌的響聲。
想想前幾天弟兄們在這麽冷的天淋著雨上戰場,回來後也還生龍活虎的,不愧是勇士,身體素質很強。
卡納睡了三個時辰,精神充沛,他在外麵走了一圈,看著士兵操練,也去查看那些俘虜。最後繞去夥夫那裏,讓他們煮些粥順便找了個會熬藥的,讓他把嘎爾迪的藥熬了。
中原人似乎比較喜歡用粥當早食,他們士兵卻是不能,得吃足了五六個大饅頭才能頂飽。
卡納走到天亮時才回到營帳,一回去就看見嘎爾迪醒來,這個著時驚喜,他連忙上前關切道:“王,您終於醒來了?可有哪裏不舒服?卡納馬上去請軍醫過來。”
“不必,水。”嘎爾迪抬了抬眼皮道。
卡納立馬去倒,嘎爾迪用手肘撐著,將一碗茶水喝光才舒服一些。
這時,裏側鑽進被子裏的明兒哥動了動。嘎爾迪又躺了回去,背上的傷口應該不輕。他這麽一動都覺得有些痛苦。
卡納隻能看到被子裏鼓起一團,實在沒有想到明少爺喜歡這樣睡覺。他接過嘎爾迪手中的碗,壓低聲音道:“王,您覺得身上哪裏不舒服?神醫……哦就是上次那個劉太醫,他應該等會就來。”
嘎爾迪搖頭:“除了傷口痛,身體無力倒也沒有其他不適,我昏睡了多久?”
“四天了王,是阿格爾把你送回來的,真是嚇死屬下了。多虧了神醫出手,當時軍醫說您凶多吉少,情況著實危險。阿格爾負荊請罪去找明少爺請來神醫,他為你喂了藥說您暫時沒事,果然過了一晚上您就醒了。”卡納說著心裏也激動起來,聲音也不自覺提高。
被窩裏的明兒哥又動了動,但是還沒醒來,嘎爾迪示意卡納小聲些。
四天,嘎爾迪知道子那箭傷的深離心房近,昏迷三天醒來也算是老天保佑了。
他掀開被子看了看明兒哥,抬頭跟卡納笑道:“我這個弟弟還跟兒時差不多,一睡覺就鑽進被子裏麵,跟個小孩似的。”
卡納也笑言,“是啊,不過這樣悶在被子對身體不好。”
“嗯,軍中可有什麽事?抓來的俘虜如何處置了?”嘎爾迪問。
卡納對他們王剛醒來就操心感到有些無奈,他還是逐一匯報道:“抓來的那些俘虜都被關押起來,但是因為人數增多的原因,糧草告急了。安排在巴圖身邊的探子努爾,也已經回歸,他說巴圖的軍營中還有十萬兵力。”
“十萬兵力?”嘎爾迪沉默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就說:“派人去收了這十萬兵力,順便把糧草都給運回來。”
卡納詢問:“王,阿格爾現在的狀態恐怕不適合帶兵出征。他從戰場回到營地直到昨天才消停,神醫還給他開了藥。”
嘎爾迪沉吟片刻道:“讓莫友和阿奇帶十萬兵力去,對方沒了將領應該不會反抗。”
卡納點頭,“有莫友在阿奇就不會衝動了。”
嘎爾迪頜首。
卡納看嘎爾迪麵露疲色,也不再多說。
不多時,夥夫端著藥和粥進來,嘎爾迪示意卡納把粥放在床邊。
卡納瞧著他們王自己動手喝粥的樣子,突然湧起了找個漂亮又溫柔的姑娘來照顧他們王的想法。
就像現在,他一個大男人,王自然是不願意讓他喂,如果有個姑娘就好了。
嘎爾迪就在卡納到沉思中喝完了一碗粥,然後端起那碗藥眼也不眨的喝下去。
“卡納,給我碗水漱口。”嘎爾迪嚐了嚐停留在口中的苦味皺眉。
卡納立馬起身去倒水,然後把收拾碗筷放在桌子上。
明兒哥從被窩裏鑽出來,看見嘎爾迪的後腦勺愣了愣,似乎才回神,他從被窩起來穿上外衣,跳下床跟卡納打招呼道:“軍師早。”
嘎爾迪看著他坐在床邊穿鞋,開口道:“竟然無視我,天色還早,你可以回去帳篷多睡一會。”
卡納習慣了嘎爾迪在明少爺等人麵前放鬆的一麵,也隻有這個時候才會卸下嚴肅的麵容,跟這些兄弟打趣,過去那麽多年,他們汗王已經把明少爺等人當做親人來看待了。
明兒哥起來伸了個懶腰,“我餓了,要去吃烤羊肉大口喝酒!”
“義母不讓你喝太多酒。”嘎爾迪挑眉道。
“我娘又不在這裏,你昨天還昏迷不醒,今天怎麽這麽有精神,好好躺著我吃肉去了!”明兒哥說完,一溜煙就出去了。
嘎爾迪做出個無奈的表情,跟卡納道:“你去看看他跑哪去了,免得到處瘋。”
卡納點頭,“那好,王您先休息,剩下的事情我會交代阿奇和莫友處理。”
“嗯。”嘎爾迪目送卡納端著碗離開之後,略疲憊的閉上眼睛。
明兒哥一出帳篷就冷的打抖,趕緊拋跑起來,沒走兩步就聽身後卡納在喊:“明少爺!”
明兒哥停下腳步等著卡納上前。
卡納說:“明少爺,您想吃烤羊肉可以先去帳篷裏等著,這外麵冷。”
“我想去洗個臉,不吃烤羊肉了吃羊肉煲吧,端去我是師公的帳篷裏,我跟他一起吃。”明兒哥說完又跑了。
卡納沒的辦法,軍營裏的人基本都認識明兒哥,倒不怕什麽。他端著碗去夥夫那裏吩咐下去。這軍師當的都快跟管家一樣了,都是看在王的份上。多少都他們養大王也抱有感恩的心。
明兒哥洗了把臉,凍的超級精神,他動了動嘴唇一點感覺都沒有,趕緊用手搓搓臉。
一旁的士兵看著他嗤嗤的笑,“這細皮嫩肉的,您臉上都紅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哎,你們懂什麽,說明我血氣方剛!”明兒哥跟他們嬉皮笑臉,轉身就看見一個夥夫盛著盆水冒著熱氣過來喊道:“少爺,這是熱水!”
明兒哥:“……”
他周圍的士兵又是一陣笑。
明兒哥想了想,還是接了過來,拿去給師公不錯洗臉。
他來到劉太醫的帳篷外,抬頭看看太色想來師公也醒了,拍了拍牛皮簾子喊道:“師公,你起了嗎?”
劉太醫剛穿戴好,聽見明兒哥的聲音,直接去掀開簾子,隻見明兒哥臉色充血,手裏還端著一盆冒著熱氣的臉盆搭著一條白毛巾。
“明兒,你臉怎會凍成這樣?”劉太醫最後還是把重點放在明兒哥的紅臉上。
明兒哥怕這外麵冷氣把熱水給弄涼了,鑽進帳篷裏道:“我剛才去跑了一圈,好冷啊,師公來洗臉,趁水還熱著。”
劉太醫搖頭道:“你還出去跑,這北風一吹,都快把臉給凍裂。”他邊說邊去打開醫藥箱,從裏麵掏出一個藥膏給明兒哥道:“用這個藥膏搽搽好些。”
明兒哥也不見外,接過來道:“謝謝師公。”
這師公是喊的越來越順溜了,反正他已經拜了苗大師為師父,這聲師公也是天經地義。
明兒哥去桌邊坐下打開藥膏,刮了一點在手心往臉上抹。劉太醫背對著明兒哥準備洗臉,他在皇宮呆過的時間裏,還從來遇到跟中山王爺這兩個兒子品性一樣的少年,在那個皇宮大院裏,哪個不是橫著走的。也就隻有這個明兒才會降低身份給他端洗臉水過來。
不過明兒哥不端著身份,他也不用計較太多,換個角度想,明兒哥是他徒弟的徒弟,是他的徒孫。不想太多,自然就好。
等明兒哥塗完臉上,立刻就感覺臉上不再幹的說話牽扯到都不舒服。這個藥膏真是個好東西,回去給爹娘用!
劉太醫也剛洗好的臉,在這冬天裏熱毛巾敷在臉上舒服。
明兒哥回頭看著劉太醫的背影道:“師公,今天早上我們吃羊肉煲。你有什麽不吃的嗎?”
“沒有,那位年輕的汗王醒了否?”
“醒了,還吃了粥喝了藥,我出來的時候瞧著他還有精神說話。”明兒哥笑了笑。
“已經醒來也就沒有大問題,雖然有你師伯給的紫蓮花藥丸救命,但他傷口太深,接觸到的心房,還是要好好的調養,能堅持到我們到此,他也算是一個奇跡了。”
明兒哥拍了拍胸口,“師公,幸好我們來得及時。”
“命不該絕大概就是如此。”劉太醫僵了僵手臂,如果真的是命,苗蘿會這麽早離世也是命?
明兒哥沒有注意到劉太醫的麵色,他想了想嘎爾迪確實命硬的很。
正在他們兩個各自沉思的時候,帳篷外有士兵求見,明兒哥快步走去掀開簾子。帳篷外一個夥夫端著一個小鍋站著,那小鍋上倒蓋著兩個碗,手上還拿了兩雙筷子,鍋裏飄出來的不止是熱氣還有肉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