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冷清溪就倒在客廳的沙發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天才剛微微亮,冷清溪仍在睡夢中,她緊握在手裏的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冷清溪一個激靈坐了起來,看到電話上的來電,她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她接起電話,語帶責備的說到:“書南,你去哪了?一晚上都沒消息,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給你打電話,有什麽事情,我們回來好好商量,好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才傳來了一個陌生的男人的聲音。
“請問,是白書南先生的家屬嗎?”
冷清溪聽到這個聲音,整個人都僵住了,一種不好的預感撲麵而來。冷清溪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她接起了冷章林的電話,電話那邊卻不是冷章林的聲音,一個無情的聲音向她宣告了一個她不能接受的結果。
而今天,這種場景似乎就要再一次重演了。她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似乎在抗拒著什麽:“你是誰?你為什麽拿著書南的電話?書南在哪?我要和他說話。”
冷清溪有些歇斯底裏的喊道,在她的潛意識裏,她已經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她依然大聲的喊著,似乎這樣可以驅趕她內心的恐懼,讓她不必麵對一切不好的事情。
對方歎了口氣,但是還是繼續說道:“對不起,白書南先生現在可能沒辦法接您的電話了。小姐,請您馬上來一趟中心醫院。”
“為什麽去醫院,書南為什麽在醫院,你告訴我,為什麽?”
“白書南先生駕車衝出了防護欄,車子掉到了水裏,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冷清溪隻覺得雙耳如聽到炸雷一般,身子一軟,就癱坐在了地上。
“你說什麽?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冷清溪喃喃的說道。
“小姐,請您盡快來一趟吧。”對方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冷清溪緊緊地抓著電話,不敢相信,半響,她才伸出了手,狠狠的在自己的臉上打了一下:“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可是疼痛卻如實的告訴她,這一切不是夢。
冷清溪艱難的站起身來,她外套都來不及穿,就衝出了家門,攔了一輛車,直奔中心醫院。
等到冷清溪趕到醫院的時候,發現文特和小李還有公司的幾個同事也都在。
冷清溪一下子衝到了文特的麵前,緊緊的抓住文特的雙臂:“文特,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書南呢?為什麽他們要給我打電話,為什麽說盡力了?他們盡什麽力了?他們把書南藏到哪裏去了?”
文特此時也是眼圈發紅,他看著幾近崩潰的冷清溪,心疼不已:“清溪,你冷靜一點,為你肚子裏的孩子考慮一下。白總他……嗨。”
文特痛苦的搖了搖頭,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接下來的話。
冷清溪又求助般的把連轉向小李,祈求的看著她,希望她能給自己一個否定的答案。
“小李,你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對嗎?你們是在和我開玩笑。我不喜歡這個玩笑,我一點都不喜歡這個玩笑。”
小李早已經哭的泣不成聲,看到冷清溪這樣,她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一頭紮在文特的懷裏放聲大哭。
冷清溪卻不再理他們,隻是轉過身去,四處張望著,希望看到白書南的身影。可是,卻依然沒有找到。
這時,一個醫生走了過來:“誰是白書南的家屬?”
冷清溪趕緊走上前:“我是,我是。醫生書南沒事吧?他們都騙我,不肯和我說實話,醫生,你是好人,你告訴我書南是不是沒事?”
醫生歎了口氣,看了冷清溪一眼,說道:“你進來見一見他吧。”說完他看了看冷清溪高高隆起的肚子,搖了搖頭:“真是造孽啊。”
“你,不要哭了,陪她進去,照顧她一下,不要讓她情緒太激動。”醫生指著還在哭的小李說道。
小李趕緊從文特的懷裏掙了出來,上前扶住了冷清溪:“清溪姐,我們進去吧。”
此時的冷清溪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她任憑小李攙扶著自己,走進了一間冰冷的屋子。
病房裏,白書南安靜的躺在床上,身上卻蓋著一層白布。
冷清溪一步上前,揭起白書南蒙在身上的白布,笑著回頭對小李說:“他們真奇怪,書南就是睡著了,他們為什麽要把他的頭蒙起來。”
白布下麵,白書南麵無血色的躺在床上,看起來真的就像睡著了一樣,隻不過他的額頭有一塊隆起,嘴角也帶著淤青。
臉上似乎被細小的玻璃劃過一般,帶著好幾個傷口。隻不過,沒有呼吸罷了。
冷清溪走上前,顫抖著伸出手,良久才落在他的臉上。
“他們怎麽這麽不小心,都不給書南包紮一下。”冷清溪突然開口問道。
可是沒有人回答她,她小心翼翼的撫摸著白書南的臉,輕聲說道:“書南,你醒一醒啊?我來接你回家了。你放心,我是不會和你離婚的,你就死心吧。”
冷清溪連說了好幾遍,白書南都是毫無反應。
這個時候,冷清溪才想確定了什麽一樣,她知道白書南是不會醒過來了,一萬,隻要自己輕輕的說一句,他就會笑著睜開眼,用他滿懷深情的眼睛看著自己,可是現在,那雙眼睛,卻再也不會睜開了。
冷清溪突然像發起風來一般,狠狠地晃動著床上的白書南:“書南,你醒一醒啊,你這個大騙子,你不是說會陪我一輩子的嗎?你不是說等我們老了要一起去挪威的嗎?你現在這樣算什麽?你要我一個人怎麽辦?”
可是不管冷清溪怎麽樣晃動,白書南依然是毫無反應。
冷清溪此時已經崩潰了,她不停地搖晃著白書南:“白書南,你給我醒過來,你不能就這樣丟下我一個人,你答應過我那麽多的事情都沒有實現,你讓一個人怎麽活下去。”
小李強忍著淚水走上前來,扶住冷清溪:“清溪姐,你冷靜一點,白總他不會醒來了。”
“你騙人,小李,你騙人,書南他昨天還好好的,還和我說話,他怎麽會醒不過來呢?”冷清溪轉過身來,看著小李,逼問道。
“清溪姐,你別這樣。”小李看到冷清溪這種反應更加的難過。
“真的,書南不會扔下我不管的,一定是他們搞錯了。小李你去問問是不是醫生搞錯了,書南隻是睡著了,你快去叫醫生來,讓他們把書南弄醒。”
小李隻是搖著頭,看著冷清溪。
冷清溪見狀,推開小李:“好,你不去,我去,一定是他們搞錯了,一定是。”冷清溪剛走幾步,隻覺得下腹一陣疼痛。
她失聲叫了出來,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小李驚叫了一聲,撲了過去。
隻見在冷清溪身下,殷虹的鮮血流了出來。
“醫生,醫生,救命啊,清溪姐流血了。”小李大聲的叫了起來,病房的門馬上被推開了,文特和兩個醫生一下子衝了進來。
看到這種情況,兩個醫生一下子衝了過來,其中一個對另一個說:“快,馬上去準備手術室,產婦下身出血,很可能要早產。”
冷清溪此時卻緊緊的抓住醫生的手,斷斷續續的說道:“醫生,不要管我,快去看看我丈夫,我怎麽叫他都不醒。”
醫生歎了口氣,說道:“你難道就不關心你肚子裏的孩子嗎?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知道控製自己的情緒。”
冷清溪這才想起低頭看著地上的鮮血,隻覺得劇痛襲來,一下子昏了過去。
等到冷清溪再次醒來,隻覺得頭沉得像是頂著千斤的重物。入眼的先是一片白色,她轉了一下頭,發現小李正趴在自己身邊睡覺。
聽到聲音,小李抬起了頭來,驚喜的說道:“清溪姐,你可醒了。”
冷清溪緩了幾秒,突然想起了什麽。慌忙向自己的肚子摸去,卻發現肚子已經是空癟癟的了。她驚恐的問道:“小李,孩子,我的孩子呢?”
“放心,清溪姐,孩子很好,隻不過是因為早產兒,身體不是很好,醫生說要在保溫箱裏放幾天。”
小李安慰冷清溪道。
“真的嗎?”冷清溪的心才稍稍放下,問道。
“真的,是個男孩,很漂亮呢,哭聲也很洪亮,隻不過因為是早出生了一個月,所以啊,有點小。”
“那太好。”冷清溪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孩子,她的孩子,經曆了這麽多,他還是安全的降生了。
“對了,書南呢,怎麽不見書南,他去看孩子了嗎?“冷清溪問道。
聽到冷清溪這樣說,小李的笑臉一下子不見了。
“怎麽了?”冷清溪不解的問道。
“清溪姐,難道你全忘了嗎?”小李的眼圈一紅。
冷清溪隻覺得腦袋轟的一下,所有記憶都湧了上來,那個冰冷的房間,雪白的白布,還有一動不動任憑自己如何喊叫都不會醒來的白書南。
“書南他?”冷清溪沒辦法說下去,淚水抑製不住的留下來。
“清溪姐,你別哭,醫生說了,你是不能哭的。”小李趕緊擦幹了自己的眼淚,然後製止冷清溪。
“不行,我要去看看他。”冷清溪掙紮著要坐起來,卻隻覺得頭一陣眩暈。
“清溪姐,別,醫生說,你需要靜養。更何況,白總的屍體已經送走了。”小李小聲的說到。
屍體,聽到這個詞,冷清溪才真切的感受到,白書南真的已經離開自己了,這不是做夢,也不是開玩笑,而是真真切切的離開了。
冷清溪痛苦的把頭扭向了另外一邊,咬住了枕頭的一角,淚水在一起無聲的流了下來。